我们离危险越来越近
当然,有人不认同上瘾可以是纯粹行为性的这一点。“上瘾物质在哪里?”他们问,“如果你能对电子游戏和智能手机上瘾,为什么你不会闻鲜花、倒着走上瘾?”理论上,你其实可以闻鲜花、倒着走上瘾。如果它们满足了深层次的需求,你没了它们就不行,你忽视生活的其他方面,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它们,那么你就对闻鲜花和往后走的行为上瘾了。或许的确没有那么多人有这两种瘾,但它们也不是完全不可想象。与此同时,当你把智能手机、精彩的电子游戏或电子邮件的概念介绍给别人,很多人都表现出了上述症状。
还有人说,用“上瘾”这个词形容大多数人口不合适。“这岂非贬低了‘上瘾’?岂非让它失去了意义?”他们问。1918年,一场特大流感夺走了7500万人的性命,没有一个人提出,流感诊断因为患者太多就失去了意义。这个问题之所以要求得到重视,恰恰是因为它影响了太多的人,行为上瘾同样如此。智能手机和电子邮件难以抗拒(因为它们成了社会构造的一部分,促成了呈强迫心理的体验),未来岁月,还会出现其他各种上瘾体验。我们不应该用温暾的说法来形容它们;我们应该承认它们的严肃性,它们对我们集体福祉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它们值得我们投入多大的重视。迄今为止的证据令人担忧,趋势则暗示我们正朝着危险水域越走越深。
尽管如此,慎用“行为上瘾”一词仍大有必要。有了标签,人就情不自禁地要从各种地方看出此种疾病。“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一词流行起来的时候,害羞的孩子突然就被贴上了这个标签;同样道理,情绪爱波动的人成了“躁狂症”。心理医生兼成瘾问题专家艾伦·弗朗西斯(Allen Frances)对“行为上瘾”一词深表关注。“如果35%的人都患有某种疾病,那么这就无非是人性的一部分。”他说,“治疗行为上瘾是个错误。我们应该采用中国台湾地区和韩国的做法。他们把行为上瘾看成社会问题,而非医学问题。”我同意这种认识。不是所有每天使用智能手机90分钟以上的人都应该接受治疗。但智能手机这么让人着迷,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对于它们在我们集体生活里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我们应该引入结构性制衡吗?一种症状影响了这么多人,并不会因为成了新的规范,就变得不再真切,或者更能为人接受;我们要理解这种症状,才能判断它是不是应该加以处理,怎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