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

第一节 古代史

一 史前史

爱尔兰岛很早就已有人定居。在公元前7000年左右的中石器时代，最早的居民从不列颠通过狭长的海峡来到爱尔兰，他们主要以捕猎为生。

公元前3000年左右，新石器时代的殖民者来到爱尔兰。他们主要以耕种土地为生，同时也饲养牲畜。如今，在利默里克郡的古尔湖周围可以看到许多被发掘出的遗迹——房屋、陶器和用具等，其中有一些就陈列在围绕着湖岸发掘点修建的民俗公园里。新石器时代的殖民者大多自给自足，但有时也就斧头等制品和工具进行有限的交易。这一时期的许多宗教建筑至今保存完好，其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位于米斯郡纽格兰奇的巨大墓穴群。

约在公元前2000年，一些采矿者和金矿工人来到爱尔兰。他们发现了金属矿床，并很快制造出青铜器和黄金器物。目前考古学家发现了很多青铜器时代的手工艺品，有斧头、陶器和珠宝等。大约公元前1200年，又有一批人来到爱尔兰，他们能够制造种类繁多的武器和手工艺品。当时这些人住在一种叫作“克朗诺格”（Crannog）的人工岛上，这种岛建在湖中央，周边以栅栏围护。

二 盖尔族爱尔兰国家的兴起

凯尔特人对爱尔兰的影响巨大。约公元前6世纪，最早一批凯尔特人从中欧渡海侵入爱尔兰。这些人身材魁梧，头发金黄，讲的语言接近拉丁语，属于印欧语系的一支。随后，其他凯尔特人纷纷涌入爱尔兰，这一趋势持续到公元元年前后。他们身材高大，使用铁制兵器，因此在与使用青铜器的土著人作战时占尽优势。不久，凯尔特人就统治了爱尔兰，并征服了爱尔兰的早期定居者。公元前2世纪左右，拉特内（La Tène）文明中的凯尔特文化开始进入爱尔兰。

凯尔特人自称盖尔人，他们将自己的国家叫做“艾雷”（Ériu），即我们惯称的“艾林”（Éire），也就是“爱尔兰”一词的拉丁语名称“海伯尼亚”（Hibernia）。直到公元800年左右，凯尔特人在爱尔兰还只占一小部分，但他们能力很强，逐渐将自己的王国统治、语言和法律强加给爱尔兰全境。但事实上，凯尔特人统治下的爱尔兰只是在文化和语言上保持了一致，在政治上并不统一。凯尔特人的宗教起源于凯尔特族的德洛伊教，其间掺杂着更为古老的异教成分。凯尔特语最早的书面形式是欧甘文，这是一种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古老文字，仅用来刻写墓碑上的铭文或木桩上的短文，应用范围极其狭窄。凯尔特人早已拥有自己的文化，来到爱尔兰后，他们逐渐将当地古老种族的传说、音乐和技艺与自己的文化融合在一起。在他们中间还产生了一个特殊团体，即备受尊崇和敬畏的知识阶层“菲利”。在基督教传入爱尔兰之后，这个阶层表面上改信基督教，但事实上，直到1603年盖尔制度衰亡，他们仍坚持使用古爱尔兰语书写，而且坚定支持古盖尔社会秩序。

凯尔特人统治时期，爱尔兰已开始实行君主制。当时爱尔兰全境被分成五大王国，即厄尔斯特、康诺赫特、蒙斯特、南伦斯特和北伦斯特，构成了“五王统治”。这五个大王分别统领着数量不等的国王，而这些国王又各自统治着数个微型王国，即所谓的“图阿思”（Tuath）。爱尔兰当时共有大约150个“图阿思”。五大王中权势最为显赫者被诸王拥戴为“最高国王”，最高国王可不定期召集“诸王会议”，并在塔尔顿等中心地区举行全国性竞技大会，但最高国王对其他几大王国并不具有强制力和约束力。而且，当时的国家也未统一。与此同时，政治局势脆弱多变，权力重心在最强大的几个竞争者之间不断易手。

有关这一时期的历史事实往往与传说掺杂在一起。由于当时的文字记录有限，因此有时也很难分清哪些是史实，哪些是传说。《夺牛长征记》（也译为《牛袭库利》）是爱尔兰最古老的一部民族史诗，其中讲述了康诺赫特女王媚妩与厄尔斯特国王康科巴及其驻扎在阿尔马附近山堡的“红枝英雄”作战的故事。史诗中一共出现了五个王国，但并没有提到最高国王。康诺赫特的称谓源于“康族”。康族是爱尔兰第一支最高国王的王系，其统治延续到公元1022年，一直是爱尔兰民族统一的象征。其间，在公元380～405年行使统治权、史称“九祖王”之一的尼尔是康族最伟大的统治者。尼尔有许多儿子，其中4个征服了米斯，4个征服了厄尔斯特，并各自为王。在11世纪初以前的600多年里，爱尔兰的大多数国王都是尼尔和这8个儿子的后裔，故尼尔和他的8个儿子被称为“九祖王”。尼尔时代是爱尔兰统一、罗马不列颠复兴和基督教初次传入爱尔兰的时代。公元5～6世纪，盖尔人的势力还扩展到了大不列颠岛的西部和北部，给苏格兰打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凯尔特统治时期的爱尔兰已出现了简单的农业经济，但没有钱币，交换单位是公牛。人们在农庄居住，当时还没有城镇。社会被划分为不同的阶级，并由《布雷亨法规》（The Brehon Law）予以明确规定。《布雷亨法规》是在作为政治单位概念的“图阿思”和作为社会单位概念的“芬尼”（Fine）基础上制定的一部法典。

三 早期基督教时期

公元5世纪，基督教传入爱尔兰。一般认为，这与圣帕特里克的传教活动是分不开的，尽管在他到来之前爱尔兰已经有了一些基督教徒。关于帕特里克的生平和事迹，本书第一章已有阐述。帕特里克被高卢教会委任为主教，并于公元432年前往爱尔兰传教，他为此付出了毕生精力。

帕特里克的布道活动集中在厄尔斯特东北部。他采用当时流行的拉丁圣餐仪式，向圣徒做祷告、施行洗礼，并要求信徒恪守天主教教义。帕特里克尊奉罗马教皇为宗教最高权威。444年，厄尔斯特的一位国王赠给他一块位于阿马郡的教堂用地，这里后来成了爱尔兰基督教的中心。随后，帕特里克的一些助手也从高卢和不列颠来到爱尔兰，并被分别委任为各大教区的主教，共同襄助帕特里克的传教事业。到帕特里克去世时，他已为爱尔兰基督教奠定了牢固的基础。帕特里克被公认为爱尔兰宗教史上的第一个伟大人物，是“爱尔兰的布教使徒”，给这个“异教”岛国带来了基督教的信仰和教会制度，并使爱尔兰迎来了拉丁文明和罗马文化。爱尔兰以前并无书面文学，自帕特里克来到之后，爱尔兰才成为学者和诗人辈出的国家，他们既使用高深的拉丁语，也使用本地的盖尔语进行写作。

早期爱尔兰基督教的发展，主要表现为修道院制度的普遍建立及其在爱尔兰社会发挥的重要作用。爱尔兰当时分成许多个部族小国，既没有通衢要道、通都大邑，也没有强有力的中央集权，因此帕特里克原本计划在爱尔兰建立由主教管辖教会的设想并未实现，相反，一种具有强烈地域和民族特性的寺院性教会却在不经意间自然形成并壮大起来。修道院制度很符合爱尔兰的国情，12世纪以前，它一直是爱尔兰教会的显著特征。随着基督教的传播，在由某些地方首领捐赠给圣徒的土地上，陆续出现了许多修道院。修道院长的地位逐渐超过了主教。第一任修道院长的亲族一般具有继承修道院长职位的权利。修道院制度的影响十分强大，公元500年之后，帕特里克本人所在的主教辖区也很快出现了修道院，阿马成了一个既有修道院长，又有主教的教区。后来罗马教皇也承认这些大修道院的院长为爱尔兰教会的首脑。

公元600年左右，爱尔兰相继出现了克朗纳德、克朗马克诺斯、克朗弗特、利斯莫尔、德里和基尔台等诸多大修道院，它们对当时和后来爱尔兰的社会和文化生活产生了深远影响。在这些大修道院及其附属院落，不仅生活恬静，而且宗教、学术和教育事业都很发达，因而修道院同时也成为了当地的学校和图书馆。同时，由于这些修道院庄严圣洁、安全宁静，它们也逐渐成为爱尔兰的工艺美术中心。在修道院制度的保护和促进下，对拉丁语以及《圣经》和天主教神学的研究工作也得以开展，例如，克朗纳德修道院后来成了拉丁语研究和教学的中心之一。拉丁文字得到广泛传播之后，“菲利”便开始用拉丁字母来拼写盖尔语。而由圣基文（St. Kevin）创建的格兰达洛修道院（Glendalough）和圣希阿朗（St. Ciaran）创建的克朗马克诺斯（Clonmacnoise）修道院等则成为著名的文化和学术中心，它们制作的用黄金装饰的手稿不仅冠绝一时，而且也是爱尔兰修道院制度的荣耀。

6世纪以后，爱尔兰正是通过修道院制度才对英国和欧洲大陆的基督教传播产生了重要影响。爱尔兰的僧侣最初是作为朝圣者前往欧洲大陆，并在整个大陆传播福音，建立新的宗教团体。不同于欧洲其他大多数地方，爱尔兰没有受到过蛮族的入侵，因此，当基督教文明在其他地方几近灭绝时，爱尔兰则一度成为基督教文明的“福地”，爱尔兰僧侣在欧洲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或成为地方教会的组织者，或成为宫廷学校的教师，或成为云游学者，或成为传教者。一些著名的爱尔兰传教士对欧洲大陆一些基督教中心的建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其中包括在法国佩龙讷传教的圣甫尔塞、在德国维尔茨堡传教的圣基里安、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传教的圣弗吉尔，以及在意大利博比奥传教的圣科伦巴纳斯。这些僧侣中最著名的一位是哲学家和神学家约翰内斯·司各特·爱留根纳（Johannes Scotus Eriugena）。“约翰内斯·司各特·爱留根纳”意即爱尔兰人约翰，“爱留根纳”就是在爱尔兰出生的意思。他大约在公元845年出游法国，在西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创办的宫廷学校中担任首席教授达25年之久。他被誉为“当时爱尔兰赐予欧洲的最伟大的学者”。他既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学者、学识渊博的拉丁语作家，同时也是一位大胆的探索者和新柏拉图学派的信徒，以关于自由意志和原罪的学说著称。

爱尔兰传教士将基督教带给了欧洲大陆的“异教徒”，在那里建立了各个学术中心，并为公元9世纪法国加洛林文艺复兴时期的知识繁荣开辟了道路。爱尔兰教士在海外取得成功的同时，也为爱尔兰国内创造了丰富的文化成就。公元6～9世纪被称为爱尔兰历史上的“黄金时代”，精美的圣餐杯、主教牧杖和珠宝饰品，以及装饰精美的文牍和手稿是当时的代表性艺术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