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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件小事
昨天坐火车从青岛回来,这次来回都坐的绿皮车。车上人不少,年轻的很多,我和儿子车票在不同的车厢,我先找到儿子的座位,趁机看看有没有新上车的人,能跟我换换座位,好让我和儿子坐在一起。
有过几次换座的经历,第一次,一位中年男拒绝了我,理由是还有行李太麻烦,不想换。然后一位中年女很痛快地和我换了;第二次,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和我换了;第三次,就是这次,一个男生和我换了,他到枣庄,我说我一会快到的时候过去叫你,真的非常感谢他。
坐定以后,同排又上来一个胖胖的女生,对面是个女生,我觉得她是女生,儿子说看不出来,一会又上来一个长发女生,她们两个对视的表情很耐人寻味,那女生坐下就流出眼泪来了,对话的方式也很奇怪。
前面车厢连接处一直闹闹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穿着绿色荧光马甲的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前面大声问:“你几号座?”对方回答后,他说你回你的座位上坐,你呢?你呢?……就这样,他把每个人都安排安排好了,我对面坐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那两个奇怪的女生走了。
只见这个荧光马甲边给乘客找座位边给乘客放行李,嘴里念念有词,有点抱怨的意思。过了一会,过来了四五个乘务员乘警等,他们围着荧光马甲制止他,说“你回你的座位上去坐,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是乘务员的事,你只是一个乘客。”我这才知道他是一名乘客。“你们乘务员刚才在哪里?是你们的职业你们为什么不做?乘客需要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到了胶州站,乘警带着荧光马甲准备下车,女乘务员们一人拿一件行李把他送下去。
过了一会儿,儿子要去上厕所,我带他去车厢那头,我在洗手池那边等他。发现荧光马甲还没有下车,乘警把他挤在车厢连接处,他一直在反抗,最后,我听见他说“我要回到我的座位上,这是我作为一名乘客正当的要求!”乘警力气不够大,马甲挣脱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从回到座位上开始,他就开始打各种投诉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骂,骂得非常难听。后来他又说自己是南海观世音,是来渡化人的……到这里,大家都开始觉得他是个神经病了。但是很少有人出口说他,只见前面一个长头发的黄毛男青年一直在讥讽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等等。声音不大,但是我能听到。
荧光马甲越骂越起劲,主要是在骂乘务人员。并且不让乘务员从他身边经过,进而不让乘务员进这节车厢了,一个女乘务员站在车厢那头,他走过去做出赶人的动作来,女乘务员不动,他用手碰到了她,女的“嗷”地一声,“打人了!乘警快来呀!”乘警过来了,与马甲动起了手。马甲吃痛还手,乘警大喝一声:“袭警了!”马甲害怕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拿床单!”随着乘警一声令下,厨师长拿床单,一名乘务员说:“有没有有正义感的乘客?快来一起帮忙!”刚才讥讽马甲的黄毛带着三个男青年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个女乘务员在旁边监视乘客不要拍照录像。过了好长时间,才七手八脚地把马甲绑好,横着抬下车去了。儿子吓坏了,鼻子上一直冒着细密的汗。我几次要带着他去别的车厢,他都坚决不同意。
他一直问我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我说带到警务室了,问问他情况发现他脑子不太好可能就把他放了,让他回家了。儿子松了一口气。
我想起来鲁迅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也许放在这个情境下是不合适的。
过了一会儿,乘警过去对刚才的黄毛等三个小青年说:“咱们刚才帮忙的,请你们去餐厅坐坐,随便坐就行。”并且告知整个车厢的乘客有录像的马上删掉。我对面的眼镜小声说,这三个小青年是哪会儿乱占座被马甲安排做回自己座位上的,他们过去帮忙是恶意报复。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世道如此艰难,善良一点,慈悲一点吧,至少不要把事情故意恶化,赶尽杀绝。
一个人,想要与一个训练有素集体甚至是一个系统对抗,简直是不可能的。不要做无味的挣扎,徒劳地消耗自己。更不要得寸进尺,把自己赶到死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