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忆中事
“那就别废话。”
林七应淡淡地应了一句,脚步更快几分。
花酆都跟在后面,同样加快了脚步。
无根生,竟是这么快就找到了。
让他觉得都有些不真实。
思及至此,花酆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找了二十年,应该算是挺快吧。
前方。
林七应脚步急行,目光越来越冰冷。
硬闯伽罗双生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再难也要闯!
“伽罗双生殿?”
布衣侯府,林七夜收到阴冥宗送来的消息后,神色不由自主一惊。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西域,除了书生所在的那座神殿外,最危险的地方便是伽罗双生殿了。
据说,那是一方飞鸟难度的绝地,即便五境大修行者进去也是有去无回。
不过,二哥亲自去了,应该没事吧。
思绪间,林七夜脸上担忧之色难抑,手中的符笔更是不知道画到了哪去。
片刻后。
林七夜回过神,强压心中的悸动,继续练习画符。
事到如今只有相信二哥和花姐姐了。
“侯爷,大殿下来了。”
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通报道。
“请到正堂。”林七夜应道。
“是!”
小厮领命,前去办事。
房间中,林七夜起身,朝着前院走去。
这大皇子,还真是求贤若渴。
想想也正常,大皇子如今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他这么好的人才,又深受皇恩,当然要全力拉拢。
相较而言,慕白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白痴。
傻子!
“阿嚏。”
未央宫,前来请安的慕白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兄长,大皇兄要北上了。”
一旁,慕容开口说道,“其实父皇说的有理,这个特殊时期,战功,方才是提升威望的最快手段。”
慕白拿过一旁的夹子,一边帮助母亲拨榛子,一边应道,“为兄不会带兵。”
剥开一颗榛子后,慕白随手放进了嘴里,尝了尝,发现还挺好吃。
“世间哪有天生就会带兵的人。”
慕容劝道,“你可以去舅舅的军中学习一下,顺便混点战功。”
有个忠武王的舅舅不用,她这兄长,真是太傻了。
慕白沉默,没有回答。
慕容见状,忍不住白了前者一眼。
“白儿,林教习那里怎样了?”
桌子对面,长孙皇后抬头,开口问道。
“不好也不坏。”
慕白应道,“红烛姑娘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帮林兄解掉了一部分毒,却又始终难以尽除,所以,近两日,林兄的情况,依旧时好时坏,死不了,也无法完全康复。”
“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旁,慕容一脸狐疑地说道,“他现在的这个情况,父皇就无法赐婚给他,进可攻退可守。”
“别乱说,林兄是真的中毒了。”
慕白轻声道,“我亲自去看过。”
“林园卧虎藏龙,红烛姑娘又是用毒高手,做些什么手脚,也不是不可能。”慕容推测道。
“慕容,你不是不想嫁给林教习吗?”
桌子对面,长孙皇后将手里剥好的榛子放在盘中,说道,“若你愿意嫁,母后没什么意见。”
“不嫁。”
慕容很是干脆地说道,“交情归交情,感情归感情,而且,林七夜那家伙和朱雀圣女之间的事,天下皆知,女儿可不想再掺和了。”
“母后看你这么关心林教习,以为你回心转意了。”
长孙皇后微笑道,“我倒是觉得那林教习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女儿还觉得,兄长和东临王长女十分般配呢。”慕容立刻祸水东引,提醒道。
一旁,慕白闻言,愣了一下,关他什么事?
“白儿。”
果然,长孙皇后的注意力马上转移,看着眼前的嫡子,问道,“这事,你父皇的确和我商议过好几次了,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不娶。”
慕白想都没想,同样直接拒绝道。
“你们。”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两位儿女的回答,头疼不已。
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一个不嫁,一个不娶,当真是想气死她。
与此同时,布衣侯府。
正堂。
慕渊、林七夜对视而坐。
两盏茶,两个人,寒暄数句。
像极了相识多年的老友。
求贤若渴,形容现在的慕渊,再合适不过。
“父皇告诉了本王,此次北上,会派五千罗刹铁骑交由侯爷统领。”
慕渊看着眼前年轻人,道,“恭喜,父皇这是在给侯爷立功的机会,纵然本王,去年也是跟在九幽王身边磨炼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父皇才允许本王亲自带兵。”
“圣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林七夜神色恭敬道,“此次北上,臣会全力配合大殿下,一切,听从殿下的命令行事。”
“侯爷太客气了。”
慕渊轻笑道,“本来,本王以为侯爷要再磨炼磨炼,父皇才会给侯爷带兵的机会,所以,才会在随行的将领名单中写下侯爷的名字,不过,如今父皇既然特意给侯爷指派了五千铁骑,说明父皇想考验一下侯爷的带领能力,这对侯爷来说,是一次机会。”
“愿闻其详。”
林七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
“五千罗刹铁骑,足以抵两万精锐步兵。”
慕渊认真道,“侯爷若能抓住机会,立下大功,封王,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慕渊语气一顿,话中有话地提醒道,“宣武王倒台,武王之位空出,如今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
“不容易。”
林七夜放下手中茶杯,轻叹道,“漠北铁骑,骁勇善战,我大商将士与他们交战,胜少败多,五千骑兵,杯水车薪。”
“侯爷莫要心急。”
慕渊微笑道,“不是还有本王吗,若有机会,本王会助侯爷一臂之力。”
林七夜闻言,神色一凝,立刻起身,恭敬行礼道,“大殿下的恩情,臣,没齿难忘!”
“侯爷客气。”
慕渊赶忙伸手扶过前者,说道,“侯爷以诚待我,本王当然也不能亏待了侯爷。”
布衣侯若能封王,对他而言,同样是一大利好。
值得。
就在林七夜和大皇子虚与委蛇时。
西域大地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至。
红色油纸伞,挡下骄阳,也挡下了西域随处可见的光明。
“那些神庙看起来真唬人啊。”
花酆都看着远处一座座庙宇中亮起的神光,感慨道,“要不是我不信傀神,还真要被他们糊弄住了。”
“一群神棍,不登大雅之堂。”
前方,林七应神色冷漠道,“等到了伽罗双生殿,一切听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
花酆都笑了笑,道,“你是正宗主,我是副宗主,你说的算。”
伽罗双生殿
西域。
神庙林立。
辽阔的疆土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过,速度极快。
沿途,一座座古老的庙宇,神光耀目,光明之神的信仰,遍布了整个西域。
可惜,即便光明耀世,也穿不透那柄普通的红色油纸伞。
林家人,不信神。
花酆都,同样不例外。
半日后。
一座巨大的神山前,两人迈步走至。
神山上,两座圣殿矗立,巍峨雄伟,彼此相连,却又彼此分开。
“传说,伽罗双生殿飞鸟难度。”
山脚下,两人停下脚步,花酆都看着上方的两座圣殿,开口道,“真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关键应该在于那些神光。”
前方,林七应注视着伽罗双生殿周围弥漫的五彩神光,凝声道,“道门记载,五色神光可化万法,就是不知这伽罗双生殿四周的五色神光,是不是道门所说的那种神光。”
“这么邪门?”
花酆都面露诧异之色,道,“那岂不是没得打。”
“即便是,也应该只是劣质品。”
林七应神色冷漠道,“连道门都未完全掌握五色神光,你觉得这些神棍,有这本事吗?”
“呵。”
花酆都闻言,轻轻一笑,道,“也对。”
骄阳下,两人伫足山前,注视着上方的两座圣殿,没有着急上去。
情报不足,擅闯,非是明智之举。
“现在怎么办?”
观察片刻,花酆都开口,询问道。
“先找个地方休息。”
林七应说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花酆都迈步跟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神山上的两座圣殿,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虽说那些神棍很讨人厌,不过,也不容轻视,要闯这伽罗双生殿,就必须先搞明白这五色神光是不是如传说那般厉害。
两人离去,在相距神山不远处的一座城中暂时歇脚。
伽罗城。
因为相邻伽罗双生殿而得名,千百年来,越发兴盛。
伽罗城中,七成以上的百姓都是光明之神的信徒,光明需要信仰,因为,信仰便代表着香火和银钱。
“打听到了。”
客栈二楼,花酆都走回,说道,“那座神山,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会准许信徒上山祈福,后天便是十五,届时,会有很多人上山拜神,我们可以趁机上去看看。”
“嗯。”
窗前,林七应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看着远处的神山,眸子微微眯起。
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拿到那无根生。
天地异变,花酆都的修为越来越难压制,若再有变数,花酆都,必死。
入夜。
相邻的两间客房,全都十分安静。
跳动的灯火下,花酆都静静地擦拭着手中的艳刀,血红的刀锋,锐芒耀目。
武道之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天道,也从不公平。
有人千方百计想要破境,却步步艰辛,如林七夜。
然而。
也有的人,一再想压制修为,却同样渐渐力不从心。
花酆都便是如此。
花酆都是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否则,也不可能早早步入四境绝巅,压制己身,不入五境。
可以说,花酆都在四境的积累,已不逊色于真正的五境大修行者。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
很快,十五到来。
伽罗城中,许多人前往神山朝拜,为家人祈福,或者为自己求一个远大前程。
当然,光明之神听到听不到,谁都不知道。
即便听到了,神明,似乎也从来不曾庇护过人族。
千年前,若非道门阻拦,神明降世,人间,早已覆灭。
可惜,这些事,平民百姓并不知道。
千年岁月,很多事情都已被掩盖,而且,道门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做了,便做了,不会宣扬的天下皆知。
救世而已,又不是刻意而为,主要的原因是,道门的先贤们看那些所谓的神明不顺眼。
救世,不过顺手为之。
朝阳东升。
神山下,人山人海,目光炙热,神色更加狂热。
不少信徒手中拿着家里为数不多的金器或者银器,准备送到山上,为光明之神添一些香火。
“这些信徒的样子,看着真吓人。”
人群后,花酆都看着狂热的光明信徒们,咋舌道,“难怪那些神棍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有这些信徒供养,十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愚昧,方才是最可悲的。”
一旁,林七应淡淡道,“一点不值得怜悯。”
“也是。”
花酆都笑了笑,道,“关我们屁事,他们既然愿意被蒙蔽,倾家荡产也是自找的。”
“走了。”
林七应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费任何口舌,说了一句,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有信徒一步一拜,彰显诚心。
也有信徒走一路,念一路,神神叨叨,看上去就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光明在上?”
花酆都听到信徒口中念叨的话语,面露冷笑之色。
他们的光明之神已经被人封印在极夜之地,估计是保佑不了他们了。
小公子也是,收了人家光明之神的好处,却不肯救人,简直坏透了。
没过多久。
两人跟随着狂热的信徒们来到山上。
伽罗双生殿周围,五色神光弥漫,几乎笼罩了半座神山。
只是,距离伽罗双生殿越远,五色神光便越微弱,起不到太大作用。
“感受到了吗?”
两人靠近伽罗双生殿时,林七应开口,提醒道。
“感受到了。”
一旁,花酆都点头,凝声道,“越靠近那两座大殿,修为的压制便越严重。”
“那些人似乎没事。”
林七应看着伽罗双生殿周围的神使,说道。
“好像是。”
花酆都颔首,目光凝重道,“看来,这五色神光,并非针对所有人。”
两人说话间,随着人群进入了一座偏殿。
前方,信徒们将随身带来的银钱、金器交给了殿中的光明神使,然后跪在光明神像前开始祈愿。
林七应、花酆都走在后面,轮到两人时,林七应伸手递出了一锭银子。
一旁,花酆都面露异色,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递上银子后,林七应便离开了,并没有跪拜祈愿。
“二公子怎么还给他们香火钱?”
出了偏殿后,花酆都不解地问道。
“买棺材,也需要银子。”
林七应神色淡漠道,“找机会抓一个神使,交给你来做,做得到吧?”
“再简单不过。”
花酆都嘴角微弯,冷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何就不受五色神光的影响。”
林家四天骄
神山。
熙熙攘攘。
一直到夕阳西落时,狂热的信徒们方才陆续下山。
林七应先行了一步,山下等待。
而花酆都,则留在了山上。
日落。
皎月升起。
山上,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走下,手中,拎着一个身着神袍的光明神使。
“幸不辱使命。”
花酆都看着山下等待的二公子,微笑道。
林七应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花酆都迈步跟上,一同朝着伽罗城走去。
客栈。
二楼的房间中。
林七应坐在桌前静静等候,一杯杯喝着茶。
隔壁房间。
花酆都将光明神使的绑好,封住了神藏,倒不是怕这位跑了,而是怕他自尽。
这都是经验。
当初,他刚开始学习逼供时,就有好几个家伙承受不住,强行自尽了。
撞墙,咬舌,自断经脉,等等,方法层出不穷。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他可不会给他们自尽的机会。
难得有个人让他熟悉下业务流程,怎能就这么死了。
将人绑好后,花酆都洗净双手,又将自己逼供的工具全都摆到了桌上,准备一样一样来。
下一刻。
房间中,痛苦而又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只是,房间似乎被什么隔绝,声音一点都无法传出去。
约莫一刻钟后。
花酆都擦净了手,走向隔壁房间。
“问出来了吗?”
房间内,林七应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问出来了。”
花酆都随手将一块令牌丢了过去,道,“就是这玩意。”
林七应接过令牌,看了一眼,道,“有它就可以?”
“没错。”
花酆都点头应道,“那个家伙的身份不高,知道的情报也有限,只知道伽罗双生殿中,每位神使都有这样一块神令,以五色为尊,持五色神令者,可完全不受五色神光的影响。”
林七应闻言,看着手中令牌上的颜色,说道,“三色,勉强也够了。”
“不够。”
花酆都正色道,“只有抢到五色神令,我们方才可以自由出入伽罗双生殿。”
“五色神令,应该是五境才能拥有。”
林七应平静道,“在修为受制的情况下去抢,不容易。”
“比起硬闯伽罗双生殿容易多了。”
花酆都笑了笑,说道,“此事就交给我了,无需宗主挂心。”
“也好。”
林七应点头,也没有阻止,承诺道,“只要你拿到五色神令,我便将无根生给你抢回来!”
“这买卖,值得。”
花酆都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色迷人。
夜下。
一抹暗红色身影掠过,朝着神山赶去。
后方,客栈中。
林七应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神山方向,面露冷色。
拿到五色神令,才是第一步。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伽罗双生殿内,高手无数,想要得到无根生,不论偷还是抢,都不会容易。
就在林七应和花酆都想方设法抢夺无根生时。
大商都城。
侯府。
林七夜北上的时间,也快到了。
皎月当空。
林七夜站在窗前,夜深人静时,眸中闪过一抹忧伤。
数息后。
林七夜周身,黑色气流涌出。
接着,一尊黑棺出现,黑棺内,一位容颜艳丽的女子静静躺在那里,气息早已消失,唯有心脉处,那若隐若现的真元,始终护着其微弱的心脉。
“喝!”
夜下,一声沉喝响起,林七夜翻掌,一身真元涌动,源源不断灌入女子心脉中。
天扇峰一战,林七夜一剑情绝,断情绝爱。
赢了,却也输了。
林园的朝夕相处,漠北的拼命相护,朱珠的出现虽然短暂,但是,给林七夜心中留下了永远都抹不去的痕迹。
数月以来,每隔一段时间,林七夜便会给朱珠灌注一次真气,目的就是护住其最后的一丝心脉。
他不知道朱珠是否能够起死回生,但,他不会放弃。
“兄长。”
林园,内院,还珠有感,目光看向布衣侯府的方向,面露异色。
兄长借用了她的力量。
应该又在给朱珠姐姐灌输真气。
她有感觉,她若能恢复全部实力,便有可能将朱珠姐姐唤醒。
“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爆炸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如此突兀。
“咳咳,他大爷的!”
接着,卯南风跑出,剧烈咳嗽了好几声,蓬头垢面的样子,甚至狼狈。
“遭老头子,你是想把林园炸了吗!”
红烛听到动静后,跑出了房间,看到对面房间的情景,怒声喝道。
“咳咳,不是故意的。”
卯南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说道,“红烛丫头莫生气。”
“你在搞什么?”红烛皱眉,问道。
“研究还珠丫头的血啊。”
卯南风一脸无辜地道,“谁知道,加入了几种毒虫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冥土的血果然不同寻常,居然还会爆炸?
红血的冥土都这么厉害了,那黑血的冥土,是不是会更厉害?
也不知道林七夜那小子何时才能给他抓一个黑血的冥土。
他卯南风能不能名流千古,就看这个实验了。
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有实验材料,当真让人郁闷。
侯府。
后院。
林七夜为朱珠灌输真气后,挥手盖上了黑棺,周身黑色气流涌动,将黑棺吞没。
做完这些,林七夜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显然,借用还珠的力量,并不一件容易的事。
“小红帽。”
与此同时,南岭,林家据地,林幼薇一边查看账本,一边问道,“你一直不回儒门,不会有事吗?”
“不急。”
房间前的石阶上,白忘语坐在那里,面露微笑道,“正如林姑娘所说,儒门,人才济济,底蕴非凡,所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既然已经来了,就再等一等,和林姑娘一起回去。”
“我可能要很久。”
林幼薇说道,“林家在南岭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事情很多,我脱不开身。”
“林姑娘做自己的事便可。”
白忘语神色平和道,“不着急。”
房间内。
林幼薇点头,没再多废话,提笔勾了几笔账,说道,“我用一下印。”
房间外。
白忘语闻言,起身走入房间中,从怀里将林家的印拿出,递了过去。
林幼薇接过印信,在账本上盖了一下,又递了回去。
白忘语再度将印信收起,揣入怀中,走了出去。
“今日都城来信。”
林幼薇继续说道,“七应去了西域,为花酆都去夺无根生,而小弟,就要北上了。”
“林家二公子,乃绝代天骄,他既然已亲自去了西域,必定能够成功拿到想要的东西。”
石阶上,白忘语轻声道,“至于林兄,他的天命之争,或许就要开始了。”
澹台镜月,不同常人,无论武学,智慧,都十分可怕,更麻烦的是,两人命格互相克制,注定不能共存。
王不见王,非是说说而已。
北上
“红烛姐姐,兄长要北上了。”
黎明。
还珠早早起来,看着北方,说道,“我能去送送他吗?”
“不能。”
红烛摇头道,“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还珠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都城北城门。
战旗摇曳,大皇子慕渊亲自挂帅,率领大军北上。
北境战事吃紧,漠北铁骑的中路大军已经打入了大商腹地,即便负责阻拦漠北中路大军的是东临王的东临军、青羽军的部分精锐还有北境各地的守军,多方联手,却依旧难以阻挡漠北铁骑的步伐。
相较而言,北境的东西两线战场,情况要好不少,忠武王和十一皇子联手挡下了挡赫连、拓拔、敕力三族的联军,西线,九幽王和各方守军面对赤松,呼延,贺兰三族铁骑的攻势,虽然狼狈,却也不至于溃败。
都城以北。
浩浩荡荡的大军前,林七夜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数万大军,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这些兵马,看着不少,其实都是训练才几个月的新兵,能有多少战力不好说。
大商真正的精锐,基本都已投入了北境战场。
此外,西境那边,天谕殿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罗刹军和玄甲军也不敢全部撤回。
大商的局势,不容乐观。
“侯爷,怎么了?”
大军前,慕渊看到身旁布衣侯神色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事。”
林七夜回过神,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道,“就是在想我们此次北上,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侯爷的心情,本王理解。”
慕渊神色平和道,“只要我们打退漠北八部的入侵,便可以凯旋归来。”
林七夜点头,道,“大殿下亲自出征,我们必能旗开得胜。”
两人说话间,率领大军北上而去。
北境。
烽烟四起。
三线战场,全都打的异常激烈,你来我往,寸土必争。
漠北八部的屠城政策,让大商的有生力量急剧消耗,同样也给了大商军民极大的震慑。
中线战场。
战马奔腾,以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为帅,军令所至,所向披靡。
数月以来,东临军和驻守北境的青羽军老兵,在与漠北中路大军的抗衡中,损失极为惨重。
纵然十一皇子为大商带来了对抗大规模骑兵的混编战术,但是,再好的战术,也需要人来执行。
骑兵天然的优势,加上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出色的统帅能力,让中路大军的攻守变得无可阻挡。
冷兵器的时代,面对骑兵的冲击,人命,宛如草芥。
五日。
慕渊所率领的青羽军四万新兵到达战场。
北境与大商腹地的交界。
白帝城。
同关雎城一般是大商极其重要的一处关隘。
若白帝城破,大商腹地将成空门,无险可守。
白帝城中,东临王率领守军抵挡,死守不出。
日落之际。
慕渊和林七夜带兵入城。
“大殿下。”
城中,东临王亲自相迎,恭敬行礼道。
“东临王无需多礼。”
慕渊上前扶过眼前人,关心道,“情况如何了?”
“暂时还守得住。”
东临王凝声道,“敌人的攻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猛烈。”
“殿下,东临王,我去上面看一眼。”
林七夜看着上面的城楼,说道。
“布衣侯请便。”慕渊应道。
东临王移过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说道,“听说布衣侯帮助凯旋王和罗刹王大破银甲铁骑,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东临王过誉。”
林七夜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迈步朝着前方城楼走去。
“殿下多日奔波,想必也累了,臣先带殿下去休息。”
东临王看着眼前大皇子,客气道。
“那便有劳东临王了。”
慕渊神色和善地应道。
东临王点头,亲自为大皇子引路。
白帝城,城楼上,林七夜迈步走来,目光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漠北铁骑大营,眸子微微眯起。
奇怪。
兵临城下,却不攻城,澹台镜月究竟在想什么。
是不想自身的兵力有太多伤亡吗?
但是,攻城本就是人命的堆积,伤亡,不可避免。
白帝城的位置,十分重要,澹台镜月不会不清楚。
想了许久,暂时没有想明白漠北大军的目的,林七夜转了转手中的精钢铁扇,转身走下城楼。
以不变应万变吧。
他大爷的。
他一个商贾世家的纨绔子弟,都被逼到了战场上,和谁讲道理去。
好在此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大皇子,如今漠北铁骑锋芒正盛,一旦败仗,他可不背锅。
与此同时。
白帝城北,漠北大营。
一袭浅蓝衣衫的澹台镜月静立营前,目光远望前方的白帝城,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冷色。
“探子传来消息,大商的大皇子慕渊还有新封的那位布衣侯已经率领大军赶至白帝城。”后方,白狄大君迈步走来,说道。
“挺快。”
澹台镜月神色淡漠地评价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那个大皇子倒没什么,去年跟着大商的九幽王历练了一年,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白狄大君凝声道,“不过,那个布衣侯不一样,听说,银甲铁骑被破,便是此人的功劳,需要小心一些。”
“银甲铁骑被破,非战之罪,而是天谕殿自身的问题。”
澹台镜月平静道,“银甲铁骑无敌了太久,让他们以为银甲铁骑就真是无法可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漠北铁骑如此,天谕殿的银甲铁骑也是一样。”
“的确。”
白狄大君点头道,“如今,东线和西线战场,远不如去年那般顺利,大商想出的混编战术,还是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是赫连大君那些人太过愚蠢。”
澹台镜月冷声道,“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们,骑兵,关键在于灵活作战的能力,不能争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最快的速度,摧毁敌人有生力量才是目的,如今,西线和东线却陷入了大商最擅长的拉锯战,若非漠北将士骁勇善战,这场战争,我们很可能已经输了。”
“也不能太过苛责,毕竟,赫连大君他们也拖住了大商不少兵力。”白狄大君轻叹道。
澹台镜月眸子微冷,却没有再说什么。
关系生死存亡的战争,岂能仅仅只是拖延。
罢了。
那些废材也指望不住。
再过两日,她澹台部族和白狄部族的四万援兵就要到了。
战争,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要将大商的有生力量彻底摧毁。
刺杀
白帝城。
夜深人静。
林七夜坐在桌前,眸中不时闪过思绪之色。
现在有个大问题。
他和澹台镜月若是见面,那个疯女人必然能认出他来。
即便他已经易容成了这个傀样子。
麻烦啊。
这破天命,一点好处没带来,麻烦倒是一堆。
不知道用还珠的力量能不能暂时压制住这狗屁天命。
思绪间。
林七夜周身黑色气流涌出,掩去一身气息。
林园。
内院。
还珠有感,目光看向北方,面露异色。
兄长借用了她的力量。
难不成,兄长遇到了什么麻烦?
太学宫,东院。
木屋内,孔丘收拾着桌上的典籍,突然,目光看向北方。
那小子还挺聪明。
冥土,并非这世间原有的东西,的确可以暂时压制他的天命。
不过,那澹台天女也非是常人,想要骗过她,可不容易。
白帝城。
深夜。
林七夜出了房间,迈步走向城楼。
城楼上,林七夜看着远处的漠北大营,观察片刻,纵身而下。
夜下。
林七夜身影急速掠过,朝着漠北大营赶去。
希望,他这次运气能好一些。
漠北大营。
巡逻的将士来来往往,戒备十分森严。
就在巡逻的将士换岗时。
一抹虚影掠过,进入了大营中。
营内,火光跳动,林七夜穿行于各座营帐间,避开巡逻将士的视线。
“这么多五境。”
黑暗的角落中,林七夜感受到漠北大营各方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心中微沉。
看来,天地异变后,漠北八部也多出了不少五境大修行者。
其中一道气息很熟悉,是白狄大君那个孙贼。
两年不见,他竟然也入五境了。
当初极夜之地一句戏言,没想到真成了事实。
战场相遇,身不由己。
远处。
一座帅帐内。
熟睡中的白狄大君睁开眼睛,不知为何,没了睡意。
白狄大君起身,披上衣衫,迈步走了营帐。
帐前,白狄大君远望白帝城,神色有着几分复杂。
说起来,距离当初极夜世界一战,也有两年了。
昔日的朋友,如今却成为敌人,只希望,不会在这战场相遇。
他可不想亲手杀了当初同生共死的盟友。
寒风吹过,夜色微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狄大君亦是一样,但是,身在这世间,很多事,并不由自己的意愿决定。
为了族人的生存,他没有选择。
大营另一边。
林七夜立身黑暗中,认真寻找澹台镜月的营帐。
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澹台镜月,漠北大军的威胁,至少要减少一半。
两年前,他第一次北上,就差点死在澹台镜月手中,如今,是时候回报一下那个疯女人的恩情了。
不过,刺杀这种事,他并非专业人士。
能不能成功,要看运气了。
天际,残月西行,夜色越来越深。
寻找了许久。
终于。
一座看上去与其他漠北将领的营帐并无不同的帐篷前,林七夜停下身形,眸子微微眯起。
就是这里了。
澹台镜月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她的气息,他也不会弄错。
残月下,林七夜手中,铁扇展开,下一刻,化为一道道锐芒破空飞入了帐内。
帐中。
正在休息的澹台镜月猛然睁开眼睛,周身幽光升腾,挡下一道又一道锐芒。
剧烈的冲击中。
一道扇骨破开幽光,径直刺向澹台镜月心口。
近在咫尺,扇骨夺命,澹台镜月眸子一冷,身前,一块残破的石碑无声出现,怦然挡下扇骨锋芒。
这一刻,帐外,一抹虚影掠至,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再度甩了出去。
扇骨纵横交错,从不同的方向,攻向澹台镜月。
“长生诀,晦暗有明!”
澹台镜月见状,双掌翻转,周身幽光更胜,宛如泥沼,挡下一道道扇骨。
挡下对手的攻势后,澹台镜月一掌拍出,强势反扑。
林七夜眸子一凝,脚下一踏,避开前者掌劲。
战局,瞬分。
“原来是布衣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帐中,澹台镜月看着眼前人手中的精钢铁扇,立刻猜测其身份,淡淡道,“第一次见面,便以这样的方式,布衣侯的做事风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天女过奖。”
林七夜手握精钢铁扇,轻轻摇了摇,神色平和道,“本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天女的戒备心这么强,实在可惜,后会有期了。”
说完,林七夜不再废话,马上身退。
“这么快就走,是不是有些不礼貌?留下喝杯茶如何?”
澹台镜月看到眼前人要走,冷笑一声,身影掠出,出手阻止。
两人的速度极快,数息间,身影几度交错。
“天女,今夜太晚了,天女若有事,我们明天再谈如何?”
漠北大营中,林七夜身影急行,不愿和眼前疯女人纠缠,一边退,一边说道。
“明天,太久了。”
澹台镜月翻掌凝元,幽光涌动,一块块长生碑飞出,化为天地牢笼,断去其退路。
十步距离外,林七夜看到长生碑飞来,心中微沉,不敢硬碰,凌空一踏,一身双化,掠向不同的方向。
“嗯?”
澹台镜月凝神,脚下一踏,朝着其中一道身影掠去。
前方。
林七夜身影疾速掠过,速度越来越快,神色也越来越冷。
他大爷的。
这疯女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的。
“本君说怎么突然这么热闹,原来是来了客人!”
就在林七夜想办法脱身之时,大营另一边,一道身影迈步走来,身形幻动,数步之间,已至战局中。
“白狄。”
林七夜看到来人,心中一沉,马上改变方向,不予硬碰硬。
这孙子来的好快!
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吗!
“贵客到来,为何这么快就要走?”
白狄大君眸子一冷,身影掠过,亲自出手阻拦。
同一时间。
后方,澹台镜月也追了上来。
二对一,将林七夜堵在了中间。
“布衣侯,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着急离开?”
澹台镜月挥手,四座长生碑飞出,封住眼前人所有退路,神色淡漠道。
两人中间。
林七夜看着一前一后两位大麻烦,眉头轻皱,说道,“两位实在太热情了,让本侯有些不适应。”
“我漠北八部,一向好客,阁下很快就习惯了!”
白狄大君一步步走上前,语气平和道,“布衣侯是吗,来者是客,是要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隐藏
黑夜。
漠北大营。
林七夜刺杀澹台镜月,失手被困,局面,岌岌可危。
白狄大君、澹台镜月,两名五境,而且,还不是法海那般人见人欺的灌水五境,尤其澹台镜月,曾是孤身闯过大商皇宫的狠人,实力深不可测。
至于白狄大君,身为一族主君,在漠北八部中,同样以强悍的战力著称。
今时今日,林七夜被两人困住,可谓抽到了最差的下下签。
战局中。
白狄大君步步上前,一身真元汹涌,杀机丝毫不掩饰。
后方,澹台镜月催动长生碑,封住眼前布衣侯所有退路。
两人之间,林七夜眸子微眯,开口道,“二对一,两位不觉得有些胜之不武吗?”
“彼此彼此。”
澹台镜月冷声道,“半夜三更,行刺杀之举,布衣侯的行为同样好不到哪去。”
一语落。
前方,白狄大君身影掠过,重掌倾元,夺命而至。
林七夜见状,脚下一踏,身影急退,避开前者的掌劲。
然而。
四块长生碑封住退路,后方,又有澹台镜月,想退,又能退到哪里。
林七夜身退的一刻,澹台镜月同样身动,纤手凝元,掌劲惊天。
“轰!”
掌劲交错,威势强悍无比,咫尺间,林七夜脚步踏转,身形腾挪,避开两人一重又一重攻势。
无与伦比的速度,此刻,发挥到极致。
但是。
久守必失的道理,林七夜比谁都清楚,即便他的速度再快,面对眼前两人的攻势,也会有避不开的时候。
思绪间。
林七夜看向封住战局的四块长生碑,手中精钢铁扇甩了出去。
顿时,精钢铁扇一分十九,划过一道道锐利的锋芒。
扇骨飞过,白狄大君、澹台镜月踏步避开锐芒。
“轰!”
扇骨撞在长生碑上,余劲震荡,尘沙飞扬。
“嗯?”
澹台镜月有感,神色微变,不好,他要逃!
战局中,长生碑出现震荡的刹那。
林七夜身影掠出,冲出两人的包围。
“长生诀,阴月有晴!”
澹台镜月见状,一身幽光大盛,再现长生诀之招。
刹那,明月升空,月光所至,天地一沉。
十步外。
林七夜感受到后方的杀机,心神一惊,一脚踏在长生碑,迅速改变方向。
“轰!”
一瞬之后,月光洒落,恐怖的力量,直接震裂了下方大地。
同一时刻。
白狄大君身影掠至,一掌,惊天动地。
避无可避,林七夜手中精钢铁扇展开,硬挡前者攻势。
轰然一掌,破开铁扇的阻挡,落在林七夜胸膛。
“呃!”
一声闷哼,林七夜身影飞出数丈,嘴角,鲜血溢出,染红衣衫。
七丈外。
林七夜身形未停,强忍伤势,借势凌空一踏,脱离战局,迅速离去。
极快的速度,转瞬消失在黑夜尽头。
“好惊人的速度。”
后方,白狄大君看着前者远去的身影,沉声道,“这样都未能将他留下,这布衣侯,不简单。”
他和澹台镜月联手,纵然人间剑仙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却是让这小子逃了,着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此人速度之快,除了妖族的玄风妖王外,无人可及。”
一旁,澹台镜月凝声道,“中原皇朝,果然卧虎藏龙。”
“本君方才一掌,此人即便不死,也要躺上几个月,倒不算全无收获。”
白狄大君神色淡然道,“中原的援兵刚来,就损兵折将,命数不长了!”
黑夜。
林七夜身影急速掠过,白帝城下,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侯爷!”
守城的将士看到来人,立刻恭敬行礼道。
“好好戒备!”
林七夜说了一句,没再多言,快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布衣侯。”
将军府,林七夜回来时,已近天亮,东临王走出,看到眼前人,凝声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
林七夜强压体内伤势,说道,“去漠北大营走了一趟,受了点小伤。”
“本王去请军医。”
东临王闻言,神色微凝,说道。
“不必。”
林七夜摇头,道,“我有疗伤的丹药,东临王不需担心,休息一两日便好。”
说完,林七夜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东临王皱眉,看布衣侯的情况,伤势可不轻。
漠北大营,高手如云,尤其是那澹台天女和白狄大君,实力十分强悍,岂是想闯便能闯的,这布衣侯,实在太冲动了。
房间中。
林七夜走入,刚关上房门,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出,脸色立刻变得一片苍白。
白狄那孙子的一掌,可真够狠的!
不过,此行倒是验证了一事。
借助还珠的力量,的确可以暂时压制他那所谓的狗屁天命。
澹台镜月那个疯女人也未能认出他。
值得!
思绪间,林七夜撑着身子来到桌前,扒开了胸口的衣衫。
但见胸口处,一道紫色的掌印显化,如此刺眼。
若非精钢铁扇挡去了部分掌劲,如今,他基本已经凉了。
说起来,白狄那孙贼还欠他一个八岁的女儿,今年,应该十岁了吧。
胡思乱想之间,林七夜拿出一瓶丹药,倒入嘴中,暂时压制伤势。
“侯爷。”
就在这时,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殿下请进。”
林七夜听到外面的声音,开口说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慕渊走出,看到房间中的布衣侯,关心道,“听说侯爷受伤了,本王来看看侯爷的伤势。”
“并无大碍。”
林七夜起身,恭敬行礼道,“多谢殿下的关心。”
“侯爷有伤在身,就不要多礼了。”
慕渊上前扶过前者,凝声道,“侯爷为何要孤身一人,夜闯漠北大营?”
“臣太自负了。”
林七夜轻轻一叹,道,“本想着自己身法不错,或许能找机会杀了那澹台天女,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差一点,臣便再也回不来了。”
“侯爷确实有些鲁莽了。”
慕渊目光凝道,“那澹台天女曾硬闯我大商的皇宫,在那么多供奉的联手围困下活着离去,可见此女的实力,何等深不可测,要杀她,很难。”
林七夜点头,道,“殿下教诲,臣铭记于心,只是,如今有伤在身,恐怕帮不了殿下什么了。”
“不急,侯爷先安心养伤。”
慕渊正色道,“白帝城有本王和东临王在,绝不会让漠北大军讨得好去!”
“嗯。”
林七夜颔首,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侯爷见外了。”
慕渊说道,“侯爷有伤在身,本王便不多打扰,先走一步。”
“臣送殿下。”
林七夜起身,说道。
“不必。”
慕渊抬手阻止,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慕渊神色立刻沉下。
这布衣侯,实在让他失望,如此莽撞,怎堪大用。
房间内。
林七夜看着房门关闭,嘴角微微弯起,转身走向床榻。
挨了白狄的一掌,他养伤个把月,应该不过分吧?
铁扇纶巾
白帝城。
布衣侯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开,不是不想隐瞒,而是瞒不住。
房间内,林七夜卧床不起,开始了自己的养伤生涯。
苍白的脸色,病恹恹的,一看就是受伤不轻。
正面硬受白狄大君一掌,莫说四境,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要重创。
只不过。
林七夜特殊了一点,肉身经历过赤雷淬炼,又有龙珠、凤血护体,抗揍能力,异于常人。
天扇峰一战,林七夜能赢,也和其强悍的肉身强度脱不了干系。
换作一般人,承受了火麟儿那么多攻击,早就躺下了。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轮椅上,林七夜摇着铁扇,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在身后将士的推动下,前往了军营。
帅帐内。
东临王和大皇子慕渊正在商议守城之法。
“布衣侯。”
两人看到眼前人,面露异色。
“殿下,东临王。”
轮椅上,林七夜拱手行礼道。
“侯爷有伤在身,为何不在房间中静养。”
慕渊快步上前,扶过眼前人,关心地问候道。
“一直在房中什么也做不了,臣,心中有愧。”
林七夜面露歉意,道,“所以,过来看一看,有什么臣力所能及的事情。”
“布衣侯安心养伤即可。”
一旁,东临王神色平静道,“白帝城如今的守备,还算完好,即便漠北大军攻城,短时间内也挡得住。”
骑兵攻城,长途奔袭的攻击力便发挥不出来,失了机动能力的骑兵,不足为虑。
林七夜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以他对澹台镜月的了解,绝对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那个疯女人,肯定还有后招。
只是,现在他还猜不出来。
不急,等等看吧。
他一个病人,没必要说那么多。
帐内,短暂的寒暄后,东临王、大皇子继续商议城中部署之法。
林七夜静静地听说,不言一语,不献一计。
与此同时。
大商都城,寿安殿内。
时刻关注着北境情况的商皇听到白帝城传来的消息,眉头轻皱。
布衣侯夜闯漠北大营,重伤?
有些鲁莽了。
虽说杀了那澹台镜月,的确可以给予漠北大军重创,但是,那澹台天女可不是想杀便能杀的。
勇气可嘉,却是过于自负了!
看来,这布衣侯年少得志,确实开始有些骄傲自满。
经此挫折,希望布衣侯能认清自己,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思绪之间,商皇起身,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北方,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如今白帝城有东临王和慕渊在,又有十数万大军驻守,应该足以挡下漠北中路大军的攻势,少一个布衣侯,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白帝城,对于大商而言,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东临王身经百战,必定知晓白帝城的重要性,不会鲁莽行事。
“大小姐,北境传来消息,小公子伤了。”
南岭,林家据地。
黄泉拿着北境传来的情报,匆匆走来,急声说道。
院中,白忘语闻言,心神一惊。
房间内,林幼薇抬起头,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神色淡然道,“假的,不用担心。”
“假的?”
黄泉神色一怔,诧异道,“大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房间外,白忘语脸上同样露出疑惑之色。
“很简单,你们何时见小弟做过风险大于收益的事。”
林幼薇平静道,“他若没有脱身的把握,绝不会主动去漠北大营刺杀那澹台镜月,受伤或许不假,但是,绝对不会像情报上说的那般严重。”
“小公子没事便好。”
黄泉听过,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吓我一跳。”
“林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忘语不解地问道,“他应该知道,那澹台天女不是一般的难对付,想要杀她,可不容易。”
“情况太少,我现在也猜不出来。”
林幼薇摇头道,“不过,小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刚北上,就装病,出工不出力。”
黄泉咧嘴笑道,“小公子这是要偷懒呀。”
“林家姐姐,白公子。”
就在三人交谈之时,院外,一道熟悉的公鸭嗓响起,喊道,“我能进去吗?”
房间中。
林幼薇听到院外的声音,站起身来,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微笑,应道,“圣子请进。”
院外,王腾听到里面的回应,很是自来熟地大摇大摆走入院中。
“圣子。”
白忘语上前两步,客气行礼道。
“白公子。”
王腾有模有样地回了一礼,道,“我来,是为了带林家姐姐和白公子去看看商铺,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好再商议。”
“有劳圣子了。”
房间中,林幼薇走出,神色和善道,“走吧。”
“林家姐姐请。”
王腾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林幼薇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三人随后离开院子,去城中查看齐家以及玄武宗为林家准备的商铺。
圣城街道上。
三人走过,不少人看到王腾的身影后,立刻避让。
可以看出,王某人,在玄武圣城即便不算臭名昭著,也是小有恶名。
王腾见此情形,面露尴尬之色。
他大爷的。
躲个屁啊!
没看到他身边贵客在,他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林幼薇注意到一旁玄武圣子的神色,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人不轻狂枉少年,小弟在渝州城时,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这玄武圣子和小弟能成为朋友,倒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白公子。”
路上,为了缓解尴尬,王腾主动开口,转移话题道,“听说林三公子和白公子交手,从来都撑不过五十招,是真的吗?”
“事出有因。”
白忘语点头,轻声说道,“林兄的武学,我都见识过,所以,林兄和我交手,本就有些吃亏。”
王腾听过眼前儒门大弟子的回答,心中有些突突。
他好像还打不过林七夜那小子。
岂不是来,这儒门大弟子打他,一只手就够了?
惹不起!
中原怎么总是出些怪胎。
“阿弥陀佛。”
同一时间,北境,白帝城西北方。
三藏带着十二个信徒走过,一路上,救治灾民,行救世之道。
三藏眉心,殷红的佛印早已变成了漆黑的墨色,妖异慑人。
妖身,佛心,造化弄人。
“轰隆隆。”
就在这时。
马蹄奔腾声响起,目光尽头,宛如铁水洪流一般的铁骑狂奔而过,足以数万之多。
漠北八部的援兵,终至。
援兵
“佛子,那是?”
大商北境,荒野之上。
一位佛徒看到远处狂奔而过的漠北铁骑,面露震惊之色,问道。
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漠北骑兵?
三藏看着前方迅速远去的数万铁骑,神色微凝。
漠北三路大军,都在和大商的军队交战,按道理说,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漠北铁骑。
唯一的解释,这是漠北八部的援兵!
麻烦了!
观此漠北铁骑的规模,足有四五万之巨,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足以改变任何一场战争的走势。
“应该是漠北八部的援军。”
三藏身边,修为最高的中年男子开口,目光凝重应道,“这么大规模的铁骑突然出现,大商此次,恐怕有大麻烦了。”
骑兵,行军速度太快,神兵天降,让人防不胜防,大商恐怕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队来了。
“他们这个行军方向。”
三藏注视着漠北铁骑远去的方向,面露凝色。
似乎是白帝城!
与此同时,白帝城北。
澹台镜月看着前方的大商要塞,嘴角微弯,道,“大君,我们该走了。”
“嗯。”
一旁,白狄大君点头,纵身上马。
后方,六万漠北铁骑开拔,迅速朝着东南方向赶去。
白帝城,帅帐前。
一名将士快步走来,径直走入帐中,着急道,“武王,漠北铁骑朝着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
帐内,东临王闻言,神色一惊,立刻起身,来到地图前,查看东南方的兵力布置情况。
“东南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城。”
一旁,慕渊上前,凝声道,“澹台镜月和白狄大君这是要绕过白帝城,进攻我大商的腹地。”
“不对。”
东临王沉声道,“遇城不攻,这是兵法大忌,一旦他们进入我大商腹地,后路又被我们切断,腹背受敌,必定会全军覆没。”
“莫非他们认为,凭借六万铁骑,就能直攻我大商都城?”慕渊目光凝重道。
“大商都城有七万精锐禁军,都城各方,还有不少地方守军,澹台镜月他们哪来的自信。”东临王看着地图,神色沉重道。
漠北中路大军虽然强悍,但是,并不是无所不能,平原地区,漠北铁骑的确所向披靡,难以阻挡,不过,攻城的时候,便没有那样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东临王,如今怎么办?”
慕渊正色道,“要不要抽出部分兵力,回援?”
“不行。”
东临王直接否决道,“白帝城地域特殊,对我大商而言,极为重要,不容有失,若是我们抽出兵力回援,漠北铁骑突然杀个回马枪,白帝城便危险了。”
“东临王的意思,这是澹台镜月的计策?”慕渊皱眉,问道。
“有可能。”
东临王点头道,“本王的建议,继续死守白帝城。”
“若是漠北八部的目标,确实是我大商都城怎么办?”
慕渊看着眼前东临王,沉声道,“待漠北大军兵临城下,哪怕有任何意外,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如今,大商的精锐部队全都在外征战,大商都城周围,其实并没有太多兵力,一旦漠北铁骑长驱直入,那些地方守军很难挡得住。
帐内。
林七夜坐在轮椅上,静静地两人的商谈,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实,他也赞同东临王的意见。
澹台镜月此举,十有八九别有目的,死守白帝城,以不变应万变,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至于大商都城,不是还有七万禁军在吗,打就打呗,最多失点面子,他就不信,六万骑兵还能把大商都城攻破了。
至于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皇室好像最在意的就是颜面,估计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漠北大军打到大商都城。
沙盘前,慕渊和东临王又商议了许久,因为没有弄明白漠北铁骑的目的,所以,暂时先选择观望两日。
“布衣侯可有什么建议?”
商议结束,东临王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布衣侯,礼貌地问道。
“没有。”
林七夜轻轻摇了摇头,道,“带兵打仗,我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东临王身经百战,所做的决定肯定没错。”
“布衣侯过谦了。”
东临王平静道,“当局者迷,本王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布衣侯若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尽可以提,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林七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个小小的侯爵,就不在这里掺和了。
日落,白帝城东南方。
漠北铁骑狂奔而过,竟是真的要绕过白帝城,准备以迂回的方式,进攻大商腹地。
兵贵神速,漠北大军全都是精锐的铁骑,行军速度,天下第一。
沿途,任何阻拦,全都被六万精锐铁骑踏平,大商百姓,受尽战争之苦。
漠北大军深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所以,走到哪抢到哪,以战养战,借由大商的资源补充自己的储备。
纵然大商,也不可能每座城池都修筑的和白帝城一般坚固,一般的小城,又怎么挡得下漠北铁骑的进攻。
城池失守的后果便是百姓被屠戮,金银和粮食被抢夺一空。
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的碰撞,在这场战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商都城。
一封封战报传回,漠北铁骑绕过白帝城,进攻大商腹地的消息散播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老百姓哪懂得什么兵法,只知道,漠北大军快打来了。
皇宫,寿安殿。
商皇收到前线的战报后,神色也是一沉。
那澹台天女究竟在想什么。
仅凭六万铁骑,就想攻打大商都城吗?
白帝城东南,榆关城。
漠北铁骑狂奔而至,万箭齐发,射入了城中。
箭矢上,皆涂有火油,箭矢所至,火光四起。
漠北大军的目的很简单,攻破了城池,抢了资源便走,绝不浪费一兵一卒在守城之上。
仅仅半日。
榆关城破,漠北铁骑长驱直入,烧杀抢掠,将整座城池彻底化为人间地狱。
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大商百姓,无一例外全都倒在了漠北铁骑的屠刀下。
漠北铁骑离开时,焚毁了城池,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带不走的也一把火烧了,绝不留给大商军民一颗粮食,目的就是不让大商的军队有任何补充资源的可能。
白帝城。
将军府中,正在养伤的林七夜听到榆关城被破的消息,心中微沉。
照这样下去,东临王他们撑不了太久了。
若不回援,大商的民怨会达到极点。
漠北铁骑的战争法则,虽然残忍,但是,确实有效。
侵略,和内乱不同,完全不需要考虑什么民心,恐惧,有时候比民心所向更有用。
废材不如
“老爷。”
渝州城,林府后院。
林百万坐在湖边安静地钓鱼,老管家快步走来,说道,“榆关城破了。”
“榆关城?”
林百万闻言,不解道,“攻的不是白帝城吗?”
“漠北铁骑绕行了。”
老管家回答道,“绕过了白帝城,去打的榆关城。”
“搞不明白。”
林百万听过,兴致缺缺地应道,“随便吧,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林家的生意,大部分已南迁。
以大商都城为界,林家在北方的商铺已经不多。
两年前小七夜如此提议时,他还有些不理解,如今看来,他林百万的儿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南边只有一个南疆巫族,对大商疆土的威胁并不大,但是,北边有漠北八部的存在,大商北方,时刻都有可能暴露在战火下。
当初,小七夜便是这样说的。
“老爷,还有一事。”
老管家说道,“大小姐那边的人手、货物、银两都不够了,让老爷再送些过去。”
“给。”
林百万大手一挥,道,“要多少给多少。”
“是。”
老管家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湖边,林百万坐在躺椅上,继续无聊地钓着鱼。
好久没见过孩子们了。
幼微和小七夜十天半个月还来个信。
就七应那小子,一消失就好几个月,回来后,一定骂一顿。
清风吹过,林百万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暂时小眯一会儿。
儿女都大了,这十多年,真不容易啊。
幼微的那个夫君不错,他很满意。
小七夜的婚事,他自己能解决。
就是七应那小子,连影子都看不到,这是不打算娶妻了?
他这个老父亲,还能抱上孙子吗?
西域。
伽罗城。
客栈二楼,林七应静立窗前,许久,心中轻轻一叹。
好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义父的身体怎么样。
今年年节,一定要抽时间回去一趟。
义父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们姐弟三人又长年奔波在外,没有一个人陪伴在义父身边,实在不孝。
思绪间,林七应神色微黯,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纵然绝代天骄,在亲情之前,亦无法无动于衷,置身渡外。
人皆有软肋,谁都不例外。
林家姐弟三人之所以不辞辛苦地在外奔波,便是为了守好这个林家。
窗前,林七应静立许久,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还有花酆都那小子,也得带回去,这些年,林家在他身上花的银子和人力最多,在收回本钱之前,绝不能让他死了。
想到这里,林七应目光看向远处的伽罗双生殿,眸子微眯。
花酆都去了好几日,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吗?
废材!
天际,夕阳西落。
黑夜悄然而至。
夜下。
一道暗红色身影疾驰而过,后方,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轰!”
多方围堵,一掌逼命,危急间,艳刀出鞘,硬挡掌劲。
剧烈的冲击声响起,花酆都嘴角,鲜血飞溅,却是不敢停留片刻,脚下一踏,迅速远去。
“追!”
后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道身影随之掠过,继续追了上去。
伽罗城,客栈二楼。
林七应感受到远处的真气波动,神色一变。
不好!
不敢迟疑,林七应挥手取过桌上的无双剑匣,纵身朝着伽罗双生殿的方向赶去。
神山。
五色神光若隐若现,一道道残影掠过,速度极快,穿行于夜色中,转眼即逝。
多方围堵下,花酆都数次被险些追上,不过,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堪堪逃出了包围。
黑夜之中,想要困住阴冥宗的杀手,并不容易。
即便是几位五境大修行者联手。
“好狡猾的小子!”
四位五境大修行之首,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看着再次逃出重围的渎神者,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双掌微翻,一身光明之力汹涌而出。
后方,其余三位光明神使见状,同样运转一身光明之力,联手施为。
刹那,光明天降,照亮整座神山。
“你大爷!”
百丈外,花酆都看着从天而降的光柱,手中艳刀横空,血光大盛,硬挡光明之力。
只是,光明,无可阻挡。
光明之力加身,花酆都脚下一个踉跄,再度一口鲜血喷出。
一对四,尚未入五境的花酆都,撑持至今,已是极限。
“你逃不了了!”
花酆都身形受制的一刻,中年男子身影掠至,一掌拍出,掌劲如惊涛骇浪,无情逼命。
生死危机前,花酆都一咬牙,翻掌拍向自己的第五神藏,准备强行破境,拼命一搏。
“花酆都,和这几个人搏命,你也不嫌丢人!”
就在这时,神山下,一抹银灰长袍的身影迈步走来,身影幻动间,已至战局中,一掌迎上,轰然挡下中年男子的掌劲。
强悍的余波冲击,中年男子脚下退数步,面露震惊之色。
好强!
“二公子。”
花酆都看到来人,身子一顿,很快回过神,恭敬行礼道。
“东西呢?”
林七应转身,神色淡漠地问道。
花酆都伸手,将夺来的五色神令递了过去。
林七应接过五色神令,点头道,“还不算太废材,至少,东西到手了。”
花酆都苦笑,什么也没说。
“回去等着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林七应说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四人,眸中冷意闪过。
敢动他林家的人,杀了,应该也不算过分。
“二公子小心一些。”
后方,花酆都应了一声,没有太多犹豫,拖着重伤之身朝山下走去。
他留下,也是累赘,不如山下等着。
“想走?”
十丈外,一位光明神使冷哼一声,身影掠过,就要出手留人。
然而。
光明神使刚要动,前方,一抹虚影闪过,已经挡在了前方,剑匣横过,挡去其前路。
“我让你过去了吗?”
林七应看着眼前人,淡淡道。
“猖狂!”
三步之间,光明神使脸色沉下,一掌拍出,先发制人。
另一边,其余三位光明神使互视一眼,亦踏步冲上前去,准备先联手解决了眼前之人。
四人联手,掌势交错,招招强悍,林七应脚步腾挪,连挡数招,终于,数息后,挡得有些烦了,手中剑匣轰然按在了地上。
顷刻间。
剑气震荡,无双剑,应声而出。
剑出,不及转眼。
一剑划过,鲜血喷涌漫天。
四人之中,一人头颅飞起,甚至连无双出剑的时机都没有看到。
斩天拔剑,一剑封喉。
“你们,果然连废材都不如。”
林七应冷声说了一句,手持无双剑,步步上前,一身杀机,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