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桥
白帝城。
南北夹攻，战况惨烈。
南城门外。
眼见白帝城将士死伤惨重，箭矢、热油等守城资源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澹台镜月纵身而起，冲向城上。
城上，守城的将士们见状，立刻弯弓射箭，军中的武道感受也纷纷弯起硬弓，阻止眼前澹台天女入城。
万箭破空，宛如落雨。
战场，之所以会成为武道高手的噩梦，就是因为人力有穷，一轮骑兵冲锋，或者一轮万箭齐发，再强的护体真气也挡不住。
当然，五境大修行例外，入五境，即便挡不下千军万马，至少，可以自保。
而澹台镜月不仅是五境，而且还是五境中最可怕的那一类人。
万箭加身，其中，几只利箭包裹着真气，锋锐异常。
空中，澹台镜月神色不见变化，凌空一踏，双掌翻掌，长生诀武学再现。
“长生诀，晦暗有明！”
幽幽华光，化解万物，幽光所至，万箭尽落。
城楼上。
老太监赵桀窥得澹台天女出招抵挡万箭的一刻，身影掠出，一掌逼命。
轰然一声，残碑挡重掌，澹台镜月身前，长生碑显化，挡下逼命一掌。
“退下！”
空中，澹台镜月眸子一冷，周身幽光大盛，耀眼夺目。
剧烈的真气爆发，赵桀身形顿时震退回白帝城。
纵然五境，也有强弱之分，赵桀虽然不弱，不过，澹台镜月明显更强。
一招退敌，澹台镜月掠至白帝城上，准备相助漠北的将士破城。
城上，军中的高手立刻围上，联手老太监赵桀，阻止来人。与此同时。
北城门，漠北八部的武道高手们同样开始协助攻城的将士们破城，在大商的守备出现漏洞时，以武力撕开更大的口子。
随着武道强者参战，两军将士的伤亡开始变得更加惨重，整个战场，几乎变成了绞肉场，人命，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
莫说普通士兵，就是双方的武道强者们在箭雨和数不尽的刀剑锋芒中亦死伤严重。
天际，夕阳落尽，天色彻底黯下。
然而，猛烈的攻城之战，还在持续，漠北八部已打定决心，不论损失多少人，都一定要攻陷白帝城。
战至此时，所有的俘虏全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失去战俘的垫背，漠北将士们就拿自己的命去填。
不畏生死，视死如归的漠北将士很清楚他们是在为了什么而战，这场战争，他们要是赢不了，下一个寒冬，他们的家人就全要冻死在漠北。
北城门上，慕渊看着下方像是疯了一般攻城的漠北将士，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抹惊恐。
这些人，疯了吗！
命都不要了！
养尊处优的大商皇子，纵然再懂得隐忍，也不可能体会到漠北将士为争一片生存之地而不得的绝望心情。
夜下，漠北大军前，贺兰大君将身上的披风摘下，准备亲自出手。
“贺兰。”
一旁，呼延大君见状，摇了摇头，道，“大君善智，留着有用之身，为我漠北八部出谋划策更为合适，就不要去冒险了。”
“看不下去了！”
贺兰大君迈步上前，沉声道，“将士们都在拼命，本君虽然不如白狄，但是，还是有几分自保之力。”
说完，贺兰大君不再多言，伸手抓过两把长枪，踏步纵身，朝着前方尸山尸海的城池掠去。
白帝城上，箭雨不断落下，贺兰大君挥动长枪挡下箭雨，旋即用力一踏，纵身而起。
城楼上，慕渊看到来人，立刻弯起硬弓，一箭射向前方贺兰部族的大君。
空中。
贺兰大君手中长枪掷出，怦然挡下破空而至的利箭。
同时，贺兰大君一脚踏在攻城的云梯上，借力跃上了城池。
落地一刻，贺兰大君手中长枪横扫千军，将一名名大商守军震飞出去。
四境后期，以智计闻名的贺兰大君初展实力，在这天地异变的今日，不算顶峰，却也绝对不弱。
贺兰大君登上白帝城，马上与慕渊战至一起。
残月高挂，月下，熊熊大火燃烧，被大火焚烧的白帝城，宛如人间地狱，而漠北的将士就如同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死，也无怨无悔。
白帝城中，漠北的将士越来越多，大商守军，渐落下风。
终于。
城内、城外，漠北将士不及伤亡的猛攻下，轰然一声，白帝城的城门被巨木硬生生撞开，城门后，守城的将士倒下一片。
号称万军不破之关的白帝城，终破！
城外，漠北的将士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南城门。
正在与澹台镜月大战的老太监赵桀有感，神色一变，立刻脱离战局，朝着北城门方向赶去。
殿下！
“城破了！”
“城破了！”
白帝城中，惊恐的声音响起，如此绝望。
南城门上，澹台镜月看着北边涌入城中的漠北铁骑，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终于破了。
从现在开始，漠北八部才算是真正有了和大商一争长短的资格。
为了这一日，漠北八部，走来不易。
同一时间。
白帝城南边。
铁水洪流狂奔而过，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林七夜和五千罗刹铁骑。
大军前，林七夜看着远方火光映天的白帝城，目光微凝。
看来，白帝城已经凶多吉少了。
慕渊，你可要好好活着，不要死了！
老子为了留你一命，可花了不少心思。
“驾！”
马背上，林七夜拍了一下身下的战马，加快速度，率领大军朝白帝城赶去。
棋子，未尽其用，怎能就此舍弃。
千里奔袭救慕渊
白帝城。
火光连天。
城门被破，漠北铁骑涌入，再也无人可挡。
守城的青羽军且战且退，如今，已溃不成军。
慕渊在赵桀和青羽军的保护下，一路朝着南城门方向撤去。
厮杀了整整一日，大商将士几乎都已到了极限，此刻，狼狈不堪。
南城门，大商的守军还在苦苦坚持，白帝城已经失守，若两个城门都被漠北大军冲入，城中之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很快。
残余的青羽军退到了南城门。
只是，南城门外，近四万漠北铁骑已在等候，气势惊人。
城上，澹台镜月一人独对大商数名高手的围攻，依旧占尽上风。
“殿下，怎么办？”
一名满脸是血的将军急声问道，“开城门吗？”
不开城门，他们这些人全都要死在城中，但是，若开城门，城外还有近四万的漠北大军，想要冲出去，也很难。
可以说，开不开城门，都是死路一条。
“开！”
慕渊神色变了又变，下令道。
不开，必死无疑，开了，还有一线生机。
“轰！”
这一刻，城上，澹台镜月一掌，将两名军中高手震飞出去，目光看向下方的慕渊，眸中冷意闪过。
活捉一位大商皇子，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脚下一踏，纵身朝着下方掠去。
“殿下，小心。”
慕渊身边，老太监赵桀见状，神色微变，挺身挡在身前，一掌迎上。
澹台镜月随后而至，一掌拍下，势如山坠。
双掌交接，余波震荡，周围大商将士顿时人仰马翻。
真气冲击，赵桀口中一声闷哼，嘴角鲜血溢出。
实力的差距，清晰可见，不过，忠心护主的决心，亦不容动摇。
“殿下，你先走，老奴拖住她！”
赵桀说了一句，联手几位军中高手，全力拖延眼前澹台天女。
局势危急，慕渊没有多犹豫，带着残军迅速离开。
“开城门！”
城下，大商的将士将南城门开启。
城外。
一直等候的漠北铁骑看到城门开启，立刻挥军直入。
厮杀，再次开启。
城门下，一片又一片的将士倒下，本就所剩不多的大商守军，在一次又一次的突围冲锋中，死伤惨重。
“驾！”
就在这时。
四万漠北铁骑后方，马蹄声隆隆响起，神兵天降，日夜兼程的五千罗刹铁骑终于赶至。
“是布衣侯，是布衣侯！”
南城门下，正在与漠北铁骑交战的大商将士看到夜下狂奔而来的大军，绝望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布衣侯！”
大商将士中间，慕渊也看到了漠北铁骑后方冲来的罗刹骑兵，心中激动不已。
夜下，突然出现的罗刹骑兵，直接冲入漠北铁骑的阵型中，杀了漠北铁骑一个措手不及。
前后夹击，漠北铁骑顿时大乱。
“快，我们杀出去！”
慕渊回过神，急声喊道。
“杀！”
城下，大商残留的守军士气大振，疯狂朝着外面冲去。
“嗯？”
城中，澹台镜月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目光看向城外，神色顿时一沉。
竟然来的这么快！
“长生诀，阴月有晴！”
变数生，澹台镜月目光一冷，双掌纳元，强行将战局中人全都震开。
一瞬之机，澹台镜月身影掠过，朝着城外掠去。
“殿下！”
赵桀脸色变化，迅速追了上去。
城外。
千军之中，澹台镜月身影掠至，一掌拍向前方的慕渊。
强悍的掌劲，无可阻挡，慕渊周围，数名军中高手直接被震飞出去。
慕渊回头，脸色一变。
危急时刻。
远方，一道流光破空而至，锐气逼人，锋芒耀目。
澹台镜月有感，掌势一转，硬挡破空而来的锐芒。
真气冲击，精钢铁扇飞回，夜下，一抹年轻的身影掠至，抓过铁扇和大皇子，迅速退出百丈之外。
“你竟然未受重创！”
澹台镜月看到来人，语气冰冷地说道。
此前白狄那一掌，可是实实在在地拍在此人身上，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都要重伤，这布衣侯，好似并没有什么大碍。
“咳！咳！”
百丈外，林七夜松开慕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又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演戏，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暴露了，可不好。
“侯爷没事吧？”
一旁，慕渊见状，赶忙问道。
“没事。”
林七夜疲惫地摇了摇头，道，“殿下，你先带兵突围，我断后！”
慕渊闻言，点头应下，道，“那侯爷小心。”
说完，慕渊也没有多废话，带领残余的青羽军强行突围。
“布衣侯。”
这时，老太监赵桀赶至，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多谢。”
“赵公公客气。”
林七夜颔首，应道，“保护好殿下。”
“老奴明白。”
赵桀应了一声，旋即跟着突围的青羽军一同离去。
“好一幕忠心救主的感人画面！”
千军万马中，澹台镜月迈步走来，看着眼前人，冷声道，“看来，布衣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有伤在身，也敢如此托大。”
“俗语说，艺高人胆大。”
林七夜手持精钢铁扇挡在前方，淡淡道，“此前，天女和白狄大君两人联手都未留下本侯，如今，只有天女一人，本侯想走还是想留，天女，就更管不着了！”
澹台镜月听过眼前人狂傲的话语，眉头轻皱，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战马，只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罢了，还不是时候。
此人，不值得。
这是她留给那位林家嫡子的礼物。
十丈外，林七夜注意到眼前澹台天女的异常，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什么情况？
但见战场中间，一匹神骏的战马上，亮黄色的绸缎包裹着一物，从形状来看，似乎是一柄神兵。
长久以来，澹台镜月从未用过兵器，即便硬闯大商皇宫时，都只是带了长生碑。
纵然整个澹台部族，知晓澹台镜月真正武学实力的人，也不超过三个。
这也是为何，林七夜，一直对澹台镜月十分忌惮的原因。
心思太深，不到最后，永远留有底牌。
某种意义来说，两人，是同类人，很像。
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女，还打吗，若不打，本侯就先走了！”
战场上，林七夜看到大商残留的守军在罗刹铁骑的协助下相继突围，开口问道。
这个疯女人，很变态，能不打，则不打。
“打。”
澹台镜月冷声道，“怎能这样就让阁下走了。”
不动用那口神兵，想杀此人，的确不易。
不过，也要试试。
和谈？
夜色袭人。
白帝城外。
慕渊败走白帝城，带着残余的守军突围而去。
林七夜断后，对上了漠北八部最可怕的人，澹台镜月。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澹台镜月起手，幽光升腾，四块长生碑无声而现，强悍的威压弥漫，令人惊惧。
林七夜看到眼前疯女人一出手就用长生碑，神色也认真下来。
看来，这疯女人真想将他留在这里。
在想屁吃！
思绪间，林七夜手中精钢铁扇展开，月下，散发着阴寒的光芒。
照目一瞬。
澹台镜月身动，速度极快。
不过。
林七夜更快。
两人修为相差明显，实力也不对等，所以，一旦被澹台镜月缠上，林七夜，必败无疑。
对此，林七夜心知肚明，眼见澹台镜月出手，马上就跑，以速度优势，拖延时间。
一追一逐，战场竞速。
“长生诀！”
追逐许久，数次交手都难以拿下眼前人，澹台镜月神色一冷，翻掌凝元，战场周围，血雾升腾，气息惊人。
“血染山河！”
长生诀招式再现，威势磅礴无比，弥天压下。
前方。
林七夜有感，心头直跳，脚下一踏，立刻改变方向。
轰然一声，血雾吞天，战场上，十数名将士身体炸开，血骨散落漫天。
十丈外。
林七夜看到这一幕，后背冷汗直流。
他大爷的。
地图炮！
长生诀还有这招式？
不能和娘们久战，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注意了！”
林七夜一声大喝，一脚踏碎身下大地，周身真气提至巅峰，贯入手中精钢铁扇内。
刹那，光明神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威势，惊天动地。
战局中。
澹台镜月见状，神色一凝，也不敢大意，一身真元运转，四块长生碑转动，准备应对眼前布衣侯的攻势。
“浑天宝典最上式！”
招式将出，林七夜手中精钢铁扇一分十九，十九道光芒，璀璨夺目，盘绕周身。
“后会有期！”
一语落，林七夜脚下一踏，迅速离去，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十丈外，澹台镜月神色一怔，反应过来时，眼前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无耻之辈！”
澹台镜月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周身真元收敛，没有再追。
她清楚，此人的速度太快，一旦脱身，没人追的上。
也罢，便再多留他一段时间。
思及至此，澹台镜月转身朝着后方白帝城走去。
此战目的已经达到，白帝城得手，大商北境和腹地首尾难顾，接下来，主动权就在她漠北八部手中了。
她倒想看看，大商，会作何选择。
天际，残月高照。
夜下，败走的大商残军一路向南，准备先和东临王汇合。
五千罗刹骑兵护持着残余的青羽军，面对漠北铁骑的追赶，一刻不敢停歇。
一日一夜，大商的残兵败勇们都疲惫极了，却无人敢停下。
若非漠北铁骑也都经历了一场血战，疲惫不堪，大商的这点残军，根本不可能逃出太远。
“殿下。”
天将亮时，林七夜追上大部队，看到队伍前的大皇子，关心道，“殿下没事吧？”
“没事。”
慕渊疲惫地摇了摇头，道，“这次，多亏布衣侯及时相救，不然，本王和这些青羽军，可能都出不了白帝城了。”
“殿下言重。”
林七夜看了一眼大皇子身边的老太监，说道，“有赵公公在，绝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是本王大意了。”
慕渊沉沉一叹，道，“没想到北边会突然出现大批漠北铁骑，白帝城失守，本王难辞其咎。”
“不是殿下的错。”
林七夜安慰道，“谁也想不到漠北西路大军会那么快突围，如今，整个北境都在漠北八部手中，我们的情报本就十分不便，再加上漠北铁骑行军速度极快，漠北大军突然兵临城下，实在让人难以料到。”
他大爷的，他昧着良心说这些话，不会被雷劈吧？
话说，这慕渊是猪吗，白帝城防御工事那么完善，加上七万青羽军，竟然一天都没有挡住。
东临王在的时候，漠北铁骑可是寸步难进。
这慕渊，终究只是一个善于玩弄权术的皇子，派上战场，纯属拖后腿。
算了，关他屁事！
他就是一个只有五千骑兵的小小侯爵而已。
作为一个看客，他只能说，大商若不求变，这么打下去，必败无疑。
翌日。
大商都城，战马狂奔，送来了整个大商都城都为之震惊的消息。
“报，白帝城失守，七万青羽军所剩不到两万！”
玄武门前，报信的将士从战马上纵身而下，冲入皇宫中。
“报，布衣侯千里奔袭，救出了大殿下，如今，残余的青羽军正准备和东临军汇合。”
朝堂上。
满朝文武收到白帝城传来的消息后，几个胆小的臣子惊得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帝城被破，意味着什么，朝中所有人都清楚。
意味着，漠北铁骑只要想，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大商都城！
“慌什么！”
龙椅上，商皇看着下方惊慌失措的满朝文武，怒声道，“漠北大军还没有打来呢，你们就吓成这样，若真打过来，你们是不是准备马上投降！”
“陛下！”
一名文臣看着大殿上的商皇，急声道，“如今漠北铁骑锋芒正盛，不如，和谈吧！”
“对，对！”
另一名文臣反应过来，着急道，“漠北八部无非就是要一些金银和牛羊，我们先给他们，等我大商恢复元气，再一雪前耻！”
两名朝廷重臣表态建议和谈，顿时，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口附和。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武将出身的官员。
大殿上，商皇看到群臣的反应，脸色越来越沉。
和谈？
大商千年以来，天下无敌，何时主动提起过和谈！
“陛下，忍一时之屈，只要我大商缓过气来，他日，必能将重夺山河，将漠北八部那些蛮夷赶出大商边境！”大殿内，一位位朝臣见他们的陛下无动于衷，纷纷急声劝道。
如今，大商的精兵强将都在边境，已来不及赶回，若漠北八部兵临都城，他们就只剩下一些地方守军和七万禁军能够守城了！
“老四！”
商皇强忍着怒气，目光移过，看向群臣前一直不说话的嫡子，开口道，“你的意见！”
众臣前。
慕白迈步走出，先是行了一礼，旋即神色平静地说道，“儿臣只有一个意见，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若漠北大军兵临城下，儿臣愿为马前卒，誓死守卫我大商百姓的安危！”
绝脉噬体
“宗主，大商败了，白帝城失守，朝中已经出现了不少议和的声音。”
阴冥宗。
雾气分开，林七应带着花酆都从西域取药归来，刚进入宗门中，一位紫衣执事便将大商的情况快速禀告了一遍。
“废物。”
林七应说了一句，走到高座上，将无双剑匣放下，问道，“布衣侯的情况，如何？”
“城破之日，率领五千罗刹铁骑千里奔袭救了大皇子，大功。”紫衣执事回答道。
“尚可。”
林七应点头，道，“准备吧，无根生已经拿回。”
“是！”
紫衣执事闻言，恭敬应道。
“竟还有一点小紧张。”
一旁，花酆都笑道，“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生死了，如今看来，我还是一个怕死的俗人啊。”
“只要不是死人，都怕死。”
林七应转身朝着阴冥宗深处走出，道，“走了，别磨蹭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我要不要先写个遗嘱？”
花酆都迈步跟上，笑着说道，“万一失败，我的家产就给兄弟们分一分。”
“不必。”
前方，林七应淡淡道，“你若死，你留下的那点东西，都不够还你欠下的债。”
“呃。”
花酆都面露尴尬之色，无奈道，“好像也对。”
说话间。
两人走至阴冥宗深处的地泉前。
葛丹阳已经在那里等候。
“葛老。”
花酆都很是有礼貌地行了一礼，问候道。
“花娃子，运气不错啊。”
葛丹阳看着眼前比女子还要秀气的后辈，笑道，“连我老头子都没见过那无根生，今天，也算沾你的光，长长见识。”
“葛老。”
地泉前，林七应将装有无根生的紫檀木盒递了过去，认真道，“您帮忙看一眼。”
葛丹阳接过木盒，打开后，看着里面的无根之药，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药性炽烈，正好克制绝阴之脉。
“应该没错。”
葛丹阳回过神，说道，“从药性上判断，没什么问题，名字和外形也对得上，九成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了。”
药性、名字、外形，全都能对应得上，世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此物应该就是无根生没错。
“没错就好。”
林七应松了一口气，破解寒毒的其余灵药，古籍上皆有记载和描述，唯有无根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
不过，无根之药，如此特别，药性和名字也都没有问题，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搏一次吧。”
葛丹阳正色道，“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无用，唯有一试了。”
“葛老说的对。”
花酆都轻轻一笑，迈步走了地泉中，道，“东西到手，哪有不试的道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他已经忍受这七阴绝脉太久了，受够了它的折磨，如今，治愈此病的机会就在眼前，怎能不试。
反正再拖下去，他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死马权当活马医。
“宗主。”
地泉外，四位紫衣执事将大药全都准备齐全，包括荼藜花，蚀心草等奇花异草在内十数种灵药，每一样都十分珍贵，纵然林家的人力和财力，也找了将近二十年。
“你们四人护阵，我与葛老为副宗主解寒毒！”林七应看着眼前四人，神色凝重道。
“是！”
四人恭敬领命道。
“开始吧。”
葛丹阳走上前，看着眼前人，提醒道，“花娃子，可要撑住了，别死了！”
“葛老放心。”
地泉中，花酆都笑了笑，应道，“林家的债务，小子我还没有还完，哪敢死。”
“有这觉悟就行。”
葛丹阳点头，立身地泉前，一身真气汹出，顷刻之间，宛如汪洋一般的真元涌入地泉内。
与此同时。
地泉四个方向，四位紫衣执事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异光升腾，联手护阵。
四人联手，身下，符文光华蔓延，符光中，一株株灵药崩碎，无穷无尽药力化入地泉。
“七应！”
地泉正北方位，葛丹阳沉声喝道。
“明白！”
正南方位，林七应一身真元汹涌，剑气纵横，并指点锋，剑意万道，贯入花酆都体内。
外力入侵，花酆都体内，七阴绝脉察觉到危机，顿时复苏，爆发出惊人的寒气。
肉眼可见，地泉之水，竟是开始冻结。
“离火之法！”葛丹阳开口喝道。
“是！”
四位紫衣执事回应，结印之手越来越快，真元化真焰，阻止地泉冰封。
“天地自然！”
离火化开冰封后，葛丹阳一身真元急剧攀升，再现道门咒术。
“太一玄虚！”
对面，林七应同样尽提一身修为，单手结印，周身剑光磅礴无休，威势，令人震撼。
“阴阳合一化百气，两仪，开阵！”
为解七阴寒毒，葛丹阳、林七应首度联手，以两人为中心，两仪开阵，阴阳合一，巨大的两仪阵图不断转动，对抗七阴绝脉之力。
“呃！”
地泉中，花酆都口中，一声闷哼响起，面露痛苦之色。
七阴绝脉，何等可怕，全部爆发时，甚至需要当世两位武道至强者联手镇压，花酆都能活到今日，可谓一个奇迹。
“撑住！”
两仪阵法中。
林七应看到花酆都情况不对，沉喝一声，怒声道，“死，也要给老子撑住！”
“明……白！”
地泉内，花酆都浑身颤栗地应了一声，忍下非人的痛苦，不让自己倒下。
七阴绝脉彻底爆发，花酆都体内，真气迅速冲入第五座神藏，修为，再难压制。
破釜沉舟的一搏，再无回头路。
真元入神藏，神藏小世界开辟，汪洋弥漫，惊涛翻涌。
破境之后，花酆都的修为竟然还没有停止攀升，直接冲入了第五境中期。
苦苦压制多年，今朝，一举入五境，水到渠成。
只是。
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神色，反而更加沉重。
每个人都知道，若解不开寒毒，花酆都，必死无疑。
地泉中，汹涌澎湃的药力在葛丹阳、林七应的联手催动下没入花酆都体内，化解寒毒。
“啊！”
药力、寒毒互相吞噬，花酆都身子不断颤栗，突然，周身血雾无端爆开，长发逆乱，染尽血色。
寒毒噬体，竟是开始冰封己身。
“不对！”
葛丹阳看着化为血池的地泉，脸色一变，道，“药性，中和不了寒毒，一定是哪味药错了！”
“无根生！”
林七应震怒不已，所有灵药，唯有无根生不能确定，要出错，也只有它！
“无根生。”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谕殿中，书生坐于神座上，半倚右臂，嘴角微弯。
若他没有记错。
那无根生，是他二十年前天书刻名后，从中原来西域的路上意外所得，之后，为了稳定西域局势，赐给了伽罗圣主。
不过，无根生这个名字，是他随意取的。
无根灵药，取名无根生，想来，也没什么错。
但！
林家二子没有机会见到那株药，却硬闯伽罗双生殿夺药，只有一个解释。
林家，要找的药，也叫无根生。
还真是巧啊！
思及至此，书生淡淡一笑。
灵药用错，后果，可不得了。
可惜，他未能亲眼看到那有趣的一幕。
皇后的建议
寒夜，残月高照。
十江城。
大商残军狼狈逃至，连续赶路数日，终于与东临王汇合。
残余不到两万的青羽军，几乎每个人全都带伤在身，残兵败勇，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锐气。
白帝城一战，大商可谓伤筋动骨，一向骄傲的大商，如今已彻底失去了骄傲的资本。
“殿下。”
残军入城，东临王看着队伍前方颇显狼狈的大皇子，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
慕渊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道，“抱歉，未能兑现诺言，守好白帝城。”
“事情已成定局，殿下也不必过于自责。”
东临王应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阻止漠北铁骑继续南下，不让他们威胁到我大商的都城。”
“一切听从东临王安排。”
慕渊深知自己如今已是戴罪立功之身，态度谦卑了许多，又能够道。
“此事明日再谈，殿下奔波多日，也累了，本王先让人为殿下安排休息之处。”
东临王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的亲卫，示意带大皇子一行人去休息。
两名亲卫领命，带着大皇子等人离开。
十江城外，青羽军后方。
五千罗刹铁骑跟在队伍最后面，也跟着陆续入城。
战马上，一位位罗刹军将士神色同样充满疲惫，长途奔袭救大皇子，又一路护持，人与马，皆疲倦不堪。
“见过东临王。”
五千罗刹铁骑前方，林七夜纵身下马，客气行礼道。
“辛苦了。”
东临王看着眼前人，神色和善了许多，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布衣侯，不然，这两万青羽军，恐怕也回不来了。”
这布衣侯的为官之道虽然有些问题，但是，其才能，毋庸置喙。
大商，需要这样的有才之士。
“东临王过誉。”
林七夜轻轻一叹，道，“还是晚了一步，未能阻止漠北大军破城。”
“这不是布衣侯的错。”
东临王神色复杂道，“你仅有五千骑兵，即便及时赶至白帝城，也改变不了什么。”
连他都没有想到，七万青羽军，竟然守不住白帝城一天。
纵然被漠北大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凭借白帝城的防御工事，也不该一天就被破城。
毋庸置疑，大皇子在决策上，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我第一次带兵，陛下能给予五千骑兵，已是皇恩浩荡。”林七夜看着一旁相继入城的罗刹铁骑，似是无意地说道。
东临王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也意识到什么。
大商，并非没有带兵之将。
而是，无权。
这布衣侯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西境和白帝城，都已证明。
“布衣侯。”
东临王注视着眼前人，正色问道，“若让你为将，你可担得起。”
如今已是特殊时期，不能再固守原来那一套了！
必须换将！
“为大商效力，本侯，义不容辞！”林七夜没有客气，应道。
“好！本王替你争取！”东临王沉声道。
“多谢东临王。”
林七夜拱手，再度行了一礼。
等的就是今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怎么打。
“布衣侯累了好几天，先去休息。”东临王说道。
“告退。”
林七夜也没有再多留，迈步离开。
东临王看着前者的背影，神色凝下。
漠北铁骑很快就会继续南下，届时，他不能再和大皇子这样的无能之辈配合。
将后背交给大皇子，他和将士们都不能放心。
大商还有兵，但是，掌兵之人，不能再是大皇子。
布衣侯此次千里奔袭，将大皇子救回，也算大功一件，朝廷，想必也注意到了。
皇宫。
寿安殿。
烛火通明。
商皇看着桌上一本本建议和谈的奏，脸色铁青异常。
这帮废物！
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到关键时刻，全都胆小如鼠。
和谈，大商从建朝以来，就不曾做过这样丢人的事。
都城周围还有不少兵，虽然都是地方守军，不过，集结起来，也足有数万之众。
此外，西南边境和南境，暂时没有战事，兵力也可以调回一些。
就是佛国和南疆巫族，必须想办法稳住，不然，他们若再次发难，就麻烦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来，恭敬道。
商皇闻言，回过神，点头道，“让皇后进来。”
“是！”
内侍领命，转身离开。
不多时。
殿内，长孙皇后迈步走来，盈盈一礼，道，“见过陛下。”
“无需多礼，坐。”商皇抬起头，说道。
“多谢陛下。”
长孙皇后上前坐下，看着满桌的奏，问道，“陛下还在为白帝城的事烦心？”
“一群废物，都在请旨议和。”
商皇冷声道，“老四这次在朝堂上的表现，朕很欣慰，大商的皇子，就该有这份骄傲。”
长孙皇后沉默，不愿多谈政事。
“皇后，朕想将西南王或者关山王召回，你觉得，召谁回来更合适？”商皇想了想，问道。
“臣妾不知。”
长孙皇后摇头，应道。
“皇后不必顾虑，说一说你的看法。”
商皇正色道，“即便说错什么，朕也不会怪罪。”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位武王都是久经沙场之将，召谁回来都能缓解如今的困局，但是，不论南境还是西南边境，都有隐患，妾身担心，一旦将人召回，南疆巫族或者佛国会趁虚而入。”
“朕也有这个担忧。”
商皇点头，道，“去年漠北八部举兵，他们便趁机发难过一次，但是，如今漠北大军势不可挡，必须召西南王或者关山王其中一人回来，朕如今，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召两位武王回来，必须稳住巫族或者佛国。”
长孙皇后轻声道，“臣妾给陛下一个建议，陛下可以斟酌听听。”
“皇后请言。”商皇应道。
“陛下可还记得，此前林教习南下前往南岭时，曾路经巫族，当时闹出了不小的乱子，林教习还被巫族的巫后擒下，不过，没过多久，林教习便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巫族圣地，想必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长孙皇后提醒道，“妾身觉得，既然林教习能和巫族的巫后说上话，不妨林教习前往南疆巫族，代朝廷向巫族表达我大商的善意，只要稳住巫族，关山王便能无后顾之忧，尽快带兵回来。”
商皇听过眼前皇后的提醒，神色一凝。
他倒是把此事忘记了。
镇压
夜，如此漫长。
烽火狼烟，几时方休。
纵然黑夜，大商各地，流离失所的百姓依旧在奔波，渴求一片容身之地。
战场，带来的永远都只有灾难。
夜下。
东临王提笔，向朝廷要兵，此外，为布衣侯请命。
大皇子不能再带兵！
权谋和领兵，完全是两回事，大皇子或许是一个懂得隐忍，善于权术之人，但是，带兵打仗，需要的是有领兵之才的将领，而不是善弄权术的皇子。
大商，不能再这样下去。
否则，白帝城的教训，还会再次发生。
房间中，油灯跳动，东临王以笔墨详细陈述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和一些建议。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一般来说，临阵换帅是不小的忌讳，不过，事到如今，必须求变。
奏中，东临王并没有将白帝城失守的罪责都推到大皇子身上，对于白帝城的失守，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处置大皇子，是朝廷的事情，身为大商武王，他的职责就是想办法帮大商打赢这场仗。
若继续将任由大皇子压制着布衣侯的才能，对大商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奏，言辞恳切，陈述利害，半生都在征战的东临王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布衣侯，有着优秀的领兵才能，如今的局面下，必须启用。
“来人！”
奏写好，东临王开口道。
“武王。”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房间，恭敬行礼道。
“将这些奏送回都城，交给陛下。”
东临王将奏递了过去，吩咐道。
“是！”
亲卫领命，带着奏离去。
房间中，东临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北方白帝城方向，面露凝色。
现在，他担心不仅仅是都城，还有还在北境与漠北东路大军周旋的忠武王和十一殿下。
白帝城被破，漠北铁骑便可自由出入大商腹地和北境，若是此时集结大军，围剿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他们这边甚至来不及支援。
不知道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会怎么应对。
不过，忠武王和十一殿下全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应该会有应对之法。
北境。
韶关城，镇北军严阵以待，夜下，巡逻的将士亦不敢大意半分。
白帝城被破的消息传来之后，忠武王和十一皇子立刻退至韶关城，修复防御工事，全力防守，不再和漠北东路大军正面交锋。
不论忠武王还是十一皇子，对于眼前的局势都有着清晰的判断，如今白帝城被破，一旦漠北铁骑兵出白帝城，他们若没有天险可守，等同于将这十几万人暴露在漠北大军的铁骑之下。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固韶关城的防御工事，死守。
帅帐。
忠武王、十一皇子慕青看着眼前的地图，研究撤退的可能。
“不行。”
研究了许久，忠武王摇了摇头，凝声道，“我们的行兵速度没有漠北铁骑快，若是出城撤退，很可能被他们拦住，届时，白帝城的铁骑必定也会出来，前后夹击，我们必败无疑。”
“我明白忠武王的顾虑，不过，若是一直死守，同样不是长久之计。”
慕青注视着地图，神色凝重道，“我们的粮草，最多支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若粮草无法送到，或者我们退不回大商腹地，同样也是等死。”
“粮草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
忠武王目光沉重道，“不论粮草还是援兵，如今都走不了白帝城，必须绕行，这一绕，变数可就多了，漠北铁骑有充分的时间去偷袭。”
“都是慕渊那个废物！”
慕青一拳砸在了桌上，怒声道，“七万人，竟然守不住白帝城一天，否则，我们何至于如此狼狈。”
“十一殿下，慎言。”
忠武王轻声一叹，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
“退不了，粮草又不够，只能等待援军。”
慕青双拳紧攥，道，“但是，哪里还有援军，天谕殿再次兴兵，凯旋王和罗刹王都被牵制住，西南方的佛国也一直对我大商虎视眈眈，西南王也无法回援，南境，情况同样差不多，没有援军了。”
白帝城失守，对大商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白帝城是进出北境和大商腹地的关键，掌握白帝城，就等于占据了这场战争的先机。
要绕过白帝城和周围的天险，就必须浪费数倍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战场，战机瞬息万变，资源无比珍贵，哪经得起这样的浪费。
慕渊那个废物！
想到这里，慕青心中怒火越发难以抑制，他们辛辛苦苦在北境抵抗漠北东路大军，却没想到，最为关键的白帝城，被慕渊那个废物给丢了！
“援军。”
忠武王目光看向南边，眸子微凝，道，“迫不得已，陛下也只能调回西南王或者关山王的兵力了。”
天下伐商的局面，大商的确十分吃力，尤其是白帝城失守后，彻底落入了下风。
大商，需要变数。
也需要英雄！
乱世，就是出英雄的时代。
他相信，大商的气运，还未尽，不会就此衰败。
十江城。
精钢铁扇飞过，流光道道，纵横交错，夜下，林七夜还在习武，不断精炼武学，打磨招式。
“唰！”
不知为何，林七夜心头突然一跳，心神失守的一瞬，扇骨燕返，擦着手臂而过，鲜血泊泊淌出。
铿然一声，扇骨插入后方房间的门框上，不断颤动。
林七夜看向左臂上泊泊淌下的鲜血，心中有着一丝难掩的悸动。
发生何事了？
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阴冥宗。
深处。
地泉中，寒毒之力狂啸奔腾，无休无止，已然压制不住。
解药出错，即便林七应和葛丹阳联手将地泉中的药力全都注入了花酆都体内，却还是解不开七阴绝脉的寒毒。
花酆都周围，地泉开始结冰，身体也由下到上，渐渐冰封。
最后的时刻，花酆都强压一身痛苦，异常秀气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抱歉，宗主、葛老，我可能要先走了一步了，此生，虽然有撼，却是，无悔！”
话声间，花酆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封，一身生机，也在寒毒的侵蚀下，逐渐消散。
“最后，还望宗主替我向小公子道一声歉，今生欠下的债，只能来世再还了！”
遗憾、不甘、无奈的笑容中，花酆都周身冰封，一生之路，也将要走到了尽头。
地泉前，葛丹阳看到这一幕，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悲伤之色，纵然修为再强，此刻，无力回天。
“不行！今生债，必须今生来还！”
地泉对面，林七应从震怒中回过神，脚下一踏，纵身入空，一声怒喝，周身剑意狂暴无休，冲天而起。
下一刻。
林七应右手虚握，阴冥宗上，诛仙剑震动，磅礴无尽的剑压弥漫而下。
葛丹阳见状，心神一震。
七应这是要，将花酆都镇于诛仙剑下？
如此，花娃子将彻底成为阴冥宗的一只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使臣
天亮。
阴冥宗中。
三只信鹰飞出，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南岭。
玄武圣城，林家据地中，林幼薇看到阴冥宗送来的密信，心神一震，眸中悲伤难掩。
“可恶！”
黄泉在得知消息后，一拳砸在了门柱上，心中又悲又怒。
怎会这样！
花酆都那个白痴！
渝州城，林府。
后院。
林百万正在湖前钓鱼，老管家快步走来，将信递了过去，道，“老爷，二公子的信。”
“七应的？”
林百万闻言，面露异色，笑道，“他再不来信，我都怀疑他要造反了，再忙，也不能一封家信都不写啊。”
说话间，林百万打开书信看了一眼，突然，身子一震，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怎么了，老爷。”
老管家面露不解，问道。
林百万默默将书信递了过去，眸中尽是悲伤之色。
终究，还是失败了。
老管家看到眼前老爷的神色，赶忙接过书信，待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心神一颤，苍老的眸子中沁出了一抹泪光。
花娃儿！
怎会这样！
“红烛姐姐，你怎么了？”
大商都城，林园，内院。
还珠推了推眼前看过信后，就满脸泪水的红烛，着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酆都。”
红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十四年，他们努力了十四年，为何还是失败了。
这贼老天，就这么容不下林家人吗！
还珠接过信，看了一眼，待看到信中的内容，也沉默下来。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位花副宗主，但是，她知道，红烛姐姐、兄长还有花副宗主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亲如手足。
兄长若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更加伤心。
然而。
自阴冥宗飞出的信鹰，就只有三只，分别飞向了南岭、渝州城还有大商都城，并未告知还在战场的林七夜。
阴冥宗。
林七应孤零零一个站在高座前，一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衣身影。
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今后，再无人分担。
高座前，林七应目光，更冷了，看不到一丝人世的温暖。
小弟，抱歉，你花姐姐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是林家的掌舵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为林家寻找前行的方向，一刻也不能感情用事。
战场无情，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十江城。
精钢铁扇飞过，一化十九，瞬息之后，又合而为一。
府院中，林七夜身影掠过，速度极快，虚实之间，变幻莫测。
不多时。
东临王迈步走来，看到院中正在练武的布衣侯，停下了步子。
这布衣侯，还真是勤奋。
一有时间，就开始练武，这样的年纪，便有四境中期的修为，当真不是运气。
很快。
林七夜身形停下，伸手握住飞回的精钢铁扇，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客气一礼，道，“东临王。”
“布衣侯，陛下的圣旨已送至。”
东临王正色道，“从今日起，青羽军和十江城原来的守军，都归你统帅，此外，还有三万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同样归布衣侯统辖。”
林七夜闻言，眸子一凝，再次朝着眼前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东临王。”
两万青羽军残部，加上十江城原来的守军还有三万地方援军，加起来也有六万之众。
他手中，原本就有五千罗刹铁骑，满打满算，也近七万人了。
大商的每位武王，基本也就是直辖这么多兵力。
当然，每位武王手中的军队都是大商的精锐，不是地方守军可比。
罢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一步步来。
“布衣侯不必客气。”
东临王看着眼前人，认真道，“如今大商的局势不利，本王希望布衣侯能像在西境时一般，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必当尽力。”林七夜正色应道。
“大商，已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东临王沉沉一叹，道，“不过，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他们。”
“白帝城失守，粮草押送受阻，援兵，也无法及时赶至。”
林七夜一语道出其中关键，说道，“要解十一殿下他们的危机，就必须拖住白帝城的漠北铁骑，让十一殿下他们有时间撤至大商腹地。”
“白帝城中，有漠北铁骑十六万，我们现在这点兵力，拖不住。”
东临王如实道，“陛下的旨意，让我们多坚持几日，关山王的九万大军，很快就会赶来。”
“关山王？”
林七夜闻言，神色一怔，道，“南疆巫族，不是一直陈兵边境，随时都可能进犯吗？”
“具体情况，本王不太清楚，陛下应该是要和巫族议和。”
东临王猜测道，“毕竟，如今最大的威胁是漠北八部，巫族那边，只能给些好处，想办法稳住了。”
“恐怕不容易。”
林七夜凝声道，“巫族，地域特殊，易守难攻，我若是巫后，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覆灭大商的机会，失败了，大商缓过气来，因为地域原因，也不可能大规模进攻巫族，但，万一成功，巫族便可趁机捞取丰厚的回报，少量风险，搏取巨大的利益，怎么算，都是一笔值得一搏的生意。”
天下人，皆为利生，巫族也不例外，天下伐商的机会可不常有，更何况，如今大商局面倾危，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的确不易。”
东临王面露无奈之色，应道，“就看朝廷和巫族怎么谈了，只要巫族的那位巫后愿意见我们的使臣，便有谈判的机会。”
“使臣是谁？”林七夜好奇地问道。
“本王不知。”
东临王摇头，道，“陛下的旨意上并未说。”
大商都城，林园。
一名宫中的内侍到来，请林家，林教习进宫面圣。
商皇召见，还珠也没有多耽搁，跟着宫中的内侍一同前往了大商皇宫。
寿安殿。
还珠走来，入殿，恭敬一礼。
“林教习，坐。”
商皇看着眼前人，神色和善道。
“多谢陛下。”
还珠起身，迈步走上前去。
“林教习的身体，可好些了？”商皇面露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
还珠回答道，“只是余毒未清，想要痊愈，还要等找到解毒之法。”
商皇闻言，轻声一叹，道，“本来林教习有恙在身，朕不该麻烦林教习，不过，如今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局面不利，朕，不得不召林教习过来。”
“陛下言重。”
还珠神色平静道，“不知，草民有什么地方可以为陛下效力？”
“朕想命林教习为使臣，出使巫族，代表我大商与巫族和谈。”
商皇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商，唯有林教习见过巫后，最是适合这个重任。”
棋桌对面，还珠听过商皇之言，眸子微微眯起。
老不死的，还真敢说这话。
兄长若在，估计会问候他全家。
反制之法
“商皇那个老狐狸，要你出使巫族？”
林园，内院，红烛听到还珠带回的消息，心神一震，诧异道。
“没错。”
还珠颔首，应道，“大商想和巫族议和，这样，关山王手中的九万大军便能尽快回援，缓解北边的危机。”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红烛闻言，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活，与巫族议和谈何容易，大商主动和谈，巫族必定狮子大开口，即便成功，大商若付出的代价太大，你兄长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但是，万一失败，你兄长可就是整个大商的罪人。”
“红烛姐姐，现在怎么办，此事，要不要告诉兄长？”还珠凝声道。
“必须要告诉你兄长。”
红烛点头道，“这种事，只能他来拿主意。”
“我这就去写信。”
还珠说了一句，迈步走向房间。
院中，红烛看向皇宫方向，神色微凝。
这次，商皇那个老狐狸恐怕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求到林家头上。
如今，林家和皇室之间，关系已势如水火，就差明面上直接撕破脸，暗地里已经交锋过数次，只是，谁都没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罢了。
让林家做事，岂是那么容易。
半个时辰后。
信鹰出林园，飞向了北方。
十江城。
帅府中。
一名亲卫快步走来，将书信送至。
林七夜接过书信，看过之后，眉头轻皱。
这老不死的，真不要脸。
问候一下他的祖上，不知，合不合适！
心中骂了几句后，林七夜转身走入房间中。
约莫过了两刻钟，林七夜走出房间，将一封信递给了院中待命的亲卫，吩咐道，“送回去吧。”
“是！”
亲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大商都城。
林七夜的回信，经过几次兜转，送至林园。
内院，还珠看到书信上的内容，神色一凝。
“你兄长怎么说？”红烛走来，问道。
“奉命行事。”
还珠如实道，“不过，让我请旨带上一个人。”
“谁？”红烛诧异道。
“四皇子。”还珠回答道。
红烛闻言，目光微凝，很快反应过来。
厉害啊！
这样，不论结果如何，皇室都要和林家绑在一起。
即便是和谈失败，有四皇子跟随，大部分责任也是皇室来担。
小七夜，不愧是这世上最阴险的人。
“按你兄长说的做。”
红烛回过神，说道，“四殿下为人耿直，你若当众请旨，四殿下必定会直接答应，这是关系到大商未来的大事，商皇那个老狐狸也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扣押皇子做人质这种无聊的担忧，纯属扯淡，大商最不缺的便是皇子，若是和谈的使臣被扣押，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和巫族共事。
更何况，使臣入巫族，也不可能全无戒备。
四皇子，位列世间四大天骄的行列，实力不俗，足以匹敌许多五境大修行者，想要将其扣下，难度可不小。
小七夜为还珠选定四皇子同行，必然是将身份、实力、性格全都考虑在内了。
心眼可真多。
翌日。
朝堂上。
还珠入殿，受封使臣之时，按照林七夜的指示，当众提出让四皇子同行。
理由很简单，自己身份低微，不足服众，以唯有四殿下同行，方才能向巫族表达大商和谈的诚意。
果然，慕白在听到还珠的请求后，第一时间表态愿意同行，要为大商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朝中，虽有臣子反对，担心四皇子被巫族扣押，不过，并未掀起太大的浪花。
去与不去，关键在于慕白的态度，其他人说再多也无用，如今大商局势倾危，身为大商皇子的慕白，又怎会因为这些无聊的借口，推托不去。
龙椅上。
商皇看着老四和群臣的反应，神色微沉。
厉害！
本来，他只打算给这林家嫡子派几名鸿胪寺的官员随行，没想到，此子竟然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四有皇子的身份，不论谈判的结果如何，所有人只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皇室的责任。
林家嫡子当众提出这个请求，就是算定老四会同意。
而他，也不可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请求。
国难之前，皇子，为何就不能身体力行，为大商分忧。
“准！”
权衡利弊之后，商皇收敛心思，应允道。
大殿中。
还珠听到商皇答应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兄长当真料事如神。
这老狐狸，别无选择，只能应允。
出使的人选定，早朝随之结束，众臣相继离殿。
四皇子、还珠，还有鸿胪寺的几名官员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正式出使南疆巫族。
“林兄。”
奉天殿外，慕白唤住了将要离开的还珠，问道，“你身上的毒，可解了？”
“解了七七八八。”
还珠笑着应道，“还剩一些余毒未清，用药物压制，短时间内，没有大碍。”
“那便好。”
慕白松了一口气，道，“红烛姑娘精通毒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解药。”
“不急。”
还珠笑了笑，道，“殿下，我先回去准备，明日再详聊。”
“林兄慢走。”慕白颔首道。
还珠点头，旋即快步离开。
殿前，慕白想了想，没有离宫，转身朝着未央宫走去。
还未向母后请安，此外，他要出使巫族的事，也要和母后说一声。
一刻钟后，未央宫。
“你要去巫族？”
长孙皇后听过眼前嫡子之言，心神一震。
“身为皇子，国难当头，又怎能退缩。”
慕白神色平静道，“有林兄同行，必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厉害。”
长孙皇后稍作思索，便想明白其中关键，面露感慨之色。
那林教习的心智，当真可怕。
白儿同行，必为主使之臣，哪怕巫族要求大商割地作为议和的条件，成与不成，责任，也将由皇室来承担。
所以，白儿同行与否，对林家而言，天差地别。
“希望巫族不要狮子大开口吧。”
一旁，九公主慕容用夹子夹开一颗榛子，说道，“不然，后果可有些麻烦，母后，你给父皇提的这个建议，兜兜转转，责任，最后还是要兄长来担。”
“情非得已。”
长孙皇后轻轻一叹，道，“大商之中，唯有林教习见过巫后，由他去和谈，是最好的选择。”
出使巫族
大商都城。
南城门。
大商的使臣离城，浩浩荡荡朝着南疆赶去。
为了解除北方战场的危机，大商，就必须稳住巫族。
如今的大商，已经承受不住多线作战的压力。
白帝城失守，就等于打断了大商的脊梁，不低头，也得低头。
战争，如此残酷，一次看似不起眼的决策失误，葬送的便是大商千年的骄傲。
以四皇子为首的使臣队伍，日夜兼程赶往南疆，只为尽快和巫族达成和谈，缓解边境的压力。
北境。
韶关城中，忠武王、十一皇子命令将士尽全力加固防御工事，不给漠北铁骑任何可乘之机。
据城死守，方才是抵御漠北铁骑的最好办法。
虽然韶关城不如白帝城那般坚不可摧，不过，也足以挡下漠北铁骑的冲锋。
韶关城外，漠北东路大军兵临城下，安营扎寨。
白帝城失守，大商的后援便会受制，漠北大军很清楚韶关城的情况，围而不攻，就等着韶关城内粮草耗尽，镇北军不攻自乱。
战争，短暂陷入僵持。
漠北。
八部族还在尽可能增兵，填补战争带来的损失。
对漠北八部而言，这场战争，关系到所有八部百姓的生死存亡，已然管不了后果，只能破釜沉舟一搏。
从漠北，到北境十六州，甚至已有漠北八部的百姓开始南迁。
寒冬蔓延，漠北，已不适合人族居住。
水草不生，牛羊便会饿死，漠北的百姓也难以生存。
战争打到这个时候，不仅大商，漠北八部的领兵者们同样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白帝城。
漠北八部的援军陆续到来，带着风干的奶酪和肉干，以备战时使用。
漠北增兵，意味着这场战争，已至决战之时。
白帝城上，一袭浅蓝长裙的澹台镜月注视着大商都城方向，美丽的眸子中尽是冷意。
距离摧毁大商，就差那一座城。
打下白帝城，背靠北境十六州，如今的漠北，已有了和大商平起平坐的实力。
再努力一些，并非不能赢。
“大商，已开始全力防守了。”
这时，白狄大君迈步走来，开口说道。
多线开战，大商这个庞然大物终于开始出现了疲态。
说实话，即便天下伐商，开始时，他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也没有太多把握。
大商，太强了，十位武王全都手握重兵，能征善战，几乎不可战胜。
直到他们夺下白帝城，他方才开始相信，他们或许能赢。
大商，的确很强，但是，大商没有他们漠北人孤注一掷的决心。
如此重要的战争，还让没有什么领兵经验的皇子上战场混取战功，足以说明，大商此前过于自信，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商，还远未到穷途末路之时。”
澹台镜月看着远方，凝声道，“大商如此狼狈，只是因为他们的兵力过于分散，西南、关山王，两位武王手中都还有足够的兵力，凯旋、罗刹，他们两人手中的十余万大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东临镇守于十江城，忠武和大商十一皇子死守韶关城，九幽王和他的黑水军虽然被重创，却还有一战之力。”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语气一顿，目光冷冽地说道，“只要给大商一丝喘息之机，他们便能缓过气来，到时候，会陷入麻烦的就是我们。”
“贺兰大君他们已经带兵去围剿九幽王和他的黑水军残部，九幽王，已不再是威胁。”
白狄大君神色平静道，“至于忠武王和大商十一皇子那里，只要围到他们粮草耗尽，韶关城，不攻自破，据本君猜测，一个月，足以。”
“没那么容易。”
澹台镜月目光凝重道，“时间，对他们虽然重要，但是，对我们而言更重要，不能坐等，还得继续打，尽可能蚕食他们的兵力。”
“本君明白天女的意思，但是，将士们已经很累了。”
白狄大君正色道，“攻打白帝城，我们的损失也十分惨重，这座城，是牺牲了数万漠北将士的性命换来的，这样惨重的损失，对我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若非东临王回援，守城的将领变成慕渊，漠北大军要想打下白帝城，损失恐怕要增加数倍。
“我知道。”
澹台镜月轻声一叹，道，“但是，我们若不继续进攻，便等于给了大商喘息之机，唯有继续打，才能逼迫东临王他们出城驰援。”
“若他们就是不出来呢？”白狄大君皱眉道。
“他们不敢。”
澹台镜月冷声道，“并非所有的城池都像白帝城这般坚固，大商的地方守军并不强，东临王他们若不支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商的守军和百姓被屠戮。”
白狄大君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他们的手段非常残忍，但是，这便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不摧毁大商的有生力量，大商便有补充兵力和资源的可能，对漠北八部而言，便是威胁。
“我来镇守白帝城。”
澹台镜月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之人，认真道，“出兵进攻大商腹地的任务，就交给大君了。”
“好。”
白狄大君点头道，“本君明白该怎么做。”
攻城，抢夺资源，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
只要白帝城一直在他们手中，这场战争，漠北八部便占据着主动。
“对了。”
思绪间，白狄大君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觉得，当初林家小子提出的建造长城之事，可不可行？”
“可行。”
澹台镜月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颔首道，“但是，那是在打下大商之后，我们漠北八部没有那么多人力和武力，要想建造抵御妖族的长城，必须役使那些大商之人去做，此事，还有时间，极夜寒冬降临前，妖族不会这么快再来，大君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随口一问而已，本君先回去了，明日出城。”
白狄大君应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城中走去。
有这个女人坐镇白帝城，他倒是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带兵攻打大商腹地。
待打到大商都城，是不是就要和那小子正面相遇了？
翌日。
白狄大君率领七万铁骑兵出白帝城，再次开启战争。
一时间，烽火连城，再起烽烟。
同一时间，大商南境。
大商的使臣队伍日夜兼程赶来，在关山王的亲卫护送下，继续前往南疆。
巫族圣地。
祭坛之上。
巫后睁开眼睛，看着北方，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和谈？
大商做好割疆裂土的准备了吗？
另外，派谁来不好，派那林家小子。
他那师父，可还欠她很多东西！
南疆。
使臣队伍前方。
还珠看着兄长给他的书信，将上面的话，一点一滴记在心中。
信中之言，对付巫后，唯有八个字。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果不管用，那还有八个字。
投其所好，以小博大！
小心眼
“北境传来消息，黑水军，全军覆没！”
十江城，帅府中，东临王走来，神色沉重道。
沙盘前，林七夜闻言，沉默片刻，问道，“九幽王情况如何？”
“带着少数亲卫杀出了重围，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东临王沉声一叹，道，“九幽王实力不弱，本王倒是不担心，但是，黑水军全军覆没，对我大商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这便是白帝城被破的连锁反应。”
林七夜看着北境的地图，说道，“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后续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黑水军的结局，在白帝城被破时，便已注定。
此前，漠北援军突然出现，黑水军就已受到重创，在没有援军的情况，又没有天险可守的局面下，黑水军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