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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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1:月亮勾起弯弯的尾巴,在深邃的夜空中绽放异样光彩,

把头趴在林言肩膀上的祁梦,似睡似醒,记忆清晰的如高深的月亮,又模糊如半闭半睁的眼睛。

月亮勾起弯弯的尾巴,在深邃的夜空中绽放异样光彩,万千闪着眼的星辰,总是一动不动的守在她的身边,与她保持距离,似又与她亲密无间。她们相互照应,成就彼此般和睦相处。

可偏偏月亮下这对人,平时在生活中偏偏是死对头,没有一致的方向,总是与彼此反着做,别人以为就要目标一致时,总会有一个人突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使劲。他们从来不想成就彼此的一个小小目标,哪怕是一次短短的对话,说着说着,他们也会产生分歧,最后分道扬镳,在各自的位置上翻着白眼,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可今夜,他们是格外的和谐,无论是走过窄小的马路,穿过万千星辰之后,落于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市,他们仿佛一直是一个人一样,未发生半句争执的话。

瘦弱的祁梦,在林言健壮的后背上,像一个半大的孩子般,一动不动,乖张听话。

她微微眨着的眼睛,睫毛不停的煽动着,向快速旋转的风扇,在电闸的推动下,不由自主,原来她不是睡着了,而是懒得睁眼,就假装的睡着,靠在林言的肩上。她眨动的眼睛中,黯然的落下眼泪,冰冰的,凉凉的落在林言滚烫的脖子上,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尽量的不要发抖。

林言的身体在宽敞的马路上僵了一秒钟,随即恢复正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背上的这个人已经睡着。

当她趴在林言的背上,滚烫的身体与她相触,宽而结实的后背让自己感到无比安全时,她心中开始难受,甚至是开始绞痛,这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却在意她的生命,在意她的每一个情绪,在意她的自尊心,一切顺着她的意,照她的想法,虽然他们平时吵得厉害,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闹翻,可是他总会先放下面子,拿着棒棒糖在她的身边晃悠,试探着她的情绪。又或许是这样,他才会肆意的想要惹怒她,让她对自己多别人几分关注吧。

祁梦从来都不知道被肆无忌惮的爱着是什么感受,这份爱又能让自己肆无忌惮是什么感觉,从小长这么大,她从来不敢肆无忌惮的做一件事,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上了高中,她便像脱了缰的野马,在自己的草原上肆无忌惮的撒野,她以为家里那些糟心的事,从此就要与自己无关,她以为家中那些糟心的人,再不会影响自己半分,她发誓,她要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但是今天中午,她过了长长的枫树道路,一贯的拥入拥挤的人群,学着大人的模样,在街上不停的瞎逛,也不能说瞎逛,她想买一只手表,便到老百姓区,上一趟下一趟的瞄着摆在摊位上的手表,她看着那些手表发出不同光亮的色彩,眼睛也随着泛着光亮,可是她也只是远远的解解馋,因为手中的那几块钱,还不够自己的生活费。

矮小的平房里,那些二手的她都买不起,摆在地面上,看似不昂贵的她也不敢去问,她望着别人与她介绍时那种迫切的目光,体面的微笑,她怕自己忍不住,就将手中那零零碎碎的钱递出去,她最无法抗拒的就是别人施了魔法的微笑,不管是否真心,不管是否对准她,她都会将自己陷进去,同样咧着嘴笑。

她正与树下一个年迈的老人对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那是她的父亲,蓝宁。

他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拖得长长的浓密眉毛下,长着一双深邃的欧式大眼睛,高高的鼻梁骨,嘴唇线分明,唯一不好看的,便是常年抽烟,牙齿长满了黄色的斑,虽然祁梦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但一定很好看,因为帅的人笑起来都不会难看。

祁梦与他也不是太相熟,但他的样子祁梦还是认得,她愣在原地几秒钟,以为自己看错,可是他与她对视的眼中,他明明看到她了。

祁梦摇摇脑袋,转身寻着他的背影,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那一头浓密的头发比他同龄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黑。祁梦穿过人群,紧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酸酸的。

破旧的小木屋发出年代久远的味道,石头堆砌成的路面,凹凸不平,稀疏的人群上来下往,路边小摊贩放着提前录好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与偶尔妇女发出尖锐的讲话声,以及主人家门口拴着的毛茸茸宠物狗,这些都没能映入祁梦的眼帘以及敏锐的耳朵里,她双目定定的看着那个背影,那个后脑勺。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想不通亲爹会不认识自己的亲女儿,这像是电视剧中那些编剧故意安排的苦桥段,为博得观众的同情,可是这一幕她不接受,这太伤人自尊心。

血脉相连,难道真的只是一句古话。又或者说是祁梦自己看错了,那个人只是长得与自己父亲有几分相似而已。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是蓝宁。此时他正弯着腰在摊位上看着什么东西,祁梦鬼使神差地站到他的旁边,手中拿起与他手中一样的东西,她没有细细的观察,而是时不时用眼睛瞟着她右手边的父亲,他专心致志的在挑东西,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左手旁边的人,他挑完,付了钱,老板给他包装完,递到他手中,中间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回头看身旁的祁梦一眼。

您慢走。他接过老板手中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眼前看了看,说了声“谢谢”走了。

姑娘,你也喜欢这款手表吗?我给你包起来。老板望着傻傻站着的祁梦有点无措,眼泪漫过眼眶,快要流了下来,手中的手表被她捏得紧紧的,老板畏畏缩缩的伸出手,眼睛盯着祁梦的脸,一把夺过祁梦手中的表,擦了擦,放入盒中,嫌弃的眼神盯着一脸无措的祁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你这孩子,人家就买了一款你买不起的手表,你有必要生气成这样,真是。

她追上来不过就是想要确认她有没有看错,但是一种不甘心的情绪揪着祁梦,她偏不信,哪有亲爹离亲女儿那么近,却认不出的道理,这种微妙的好奇心加之不甘,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忽而变得冷然而高傲,面孔下隐藏着的那种情绪,使她的内心变得有些抓狂,她并不知道,某一天,自己走在大街上,与亲爹擦肩而过,或是肩并肩站着,她不信那所谓的血液不会扯着彼此的心脏,有一点点什么不同的感觉,即使烈日当空照佛地面的滚烫烧着脚底,即使喧闹的人群,使他们听不见彼此走路的脚步声,她都不相信。血脉是嘈杂的,血流动的声音带着“哗啦啦”响动,他却忽视另一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