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家可归
燃燃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她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离开前，她想将tiger送她的耳环还给了他，顺便道个别。tiger正在开会，燃燃在会客室等待。此时，她看到游戏发行的海报，才知道火妹儿已经上线了。可是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告诉她。她有些伤心，还是忍不住下载并注册账号试玩了一下。
打开游戏，她发现游戏的画风跟她的画根本就没有一毛钱关系，除了故事线是自己的。
tiger开完会，第一时间找到了燃燃，邀请她晚上参加项目组的聚会。
燃燃拒绝了：“你们真的觉得这个项目的完成和我有关系吗？游戏上线了都没人告诉我。”
“这你也要怪到别人头上吗？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你有和大家交流过你的想法吗？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或许让你有种错觉，你是透明的，所有想法都是不言而喻的。今晚来参加聚会吧，给大家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无所谓了。项目都结束了。项目组的人我几乎没有交集，大家只是在软件上沟通过而已。完全没有了解的必要。”
回到家里，燃燃转动钥匙，发现门没有反锁，猜想是知之回来了。她正想开心地和知之打招呼，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掉了下巴，知之正和她男朋友在沙发上忘情地互相抚摸，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开门。燃燃赶紧退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燃燃准备找家酒店先住下来，可是现在是周五晚上，到处的酒店都满房了。燃燃只能拎着行李在街上游荡。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tiger打来的：“快来酒吧，大家都等着你。”
“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燃燃到了酒吧，tiger招呼她在他旁边坐下。tiger对燃燃说：“你太神秘了！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燃燃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大家尽管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燃燃：“你真是太酷了！遇到有人纵火怎么会那么冷静呢？”
“我刚毕业的时候在酒店做过一段时间前台，也处理过一些突发状况。”
“你真的三十三岁了吗？怎么能看起来像二十三岁一样？”
“切忌夸人的时候太夸张，不过我喜欢！”
“火妹儿为什么会恐高？”
“与其说是恐高，不如说恐惧责任，只不过表现出了恐高。就像现在的我，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结婚生子，大部分人觉得自然而然的事，可我却想找到非做不可的理由再做。总觉得说出明确的理由不会有人理解，所以只能编造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火妹儿最终也没有克服恐高，还失去了粉红色的羽毛，这就是最终的结局了吗？”
“当然，因为她找到了新的与世界产生联结的方式。她虽然不能凭借空气漂浮在空中，但学会利用各种物理规律制造机关，对抗天敌。我很喜欢你们设计的游戏，各种各样有趣的机关我都想在现实中试着还原。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验证游戏中得到的公式和解题方式是否正确。”
“大家都喜欢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天鹅变丑小鸭还是挺反直觉的。”
“不管是天鹅还是丑小鸭，接纳最本质的自我更重要。”
大家都沉默了，这时小猫问了一个别的问题：“凭什么先生一定要再画下去吗？”
“先声明，我绝对没有要诋毁谁的形象的想法。不过我不会再画下去了，毕竟给他人造成了困扰。”
“那就太好了！之前是我不对，我敬你一杯，算是赔罪了。我先干为敬！”
燃燃想说自己不喝酒，可是氛围让她说不出口，只好也喝了一杯。
大家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燃燃受了氛围的影响，也灌了自己几杯酒。她平时很少喝酒，对自己的酒量不是很清楚。中途，她觉得浑身发热，难受，于是出去透透气。tiger跟了出去：“怎么突然决定来了？”
“我把钥匙弄丢了。表妹要明天才回家。”
“你是无家可归才来这儿的？”
燃燃默认。
人群散去，只剩tiger和燃燃了。燃燃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像喝醉了。
tiger准备送燃燃回去，于是问：“你准备去哪儿？”
“离天亮已经没几个小时了，这会儿去住酒店实在有些划不来。我可以去你家吗？”
“我找了代驾。我们等一下吧。”
燃燃突然耷拉着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说：“我好痛苦，我好想哭，可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想哭就哭吧，干嚎几声也行啊。”
“可我有什么好哭的呢？虽然我三十几岁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是我自己不谈的呀。我是失业了，可也是我自己不干的。我长得有点胖，体检结果还行，只是亚健康，没有不健康。我之前欠了二十几万卡债，现在也还完了。我父母双全，朋友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我有什么好哭的呢？”
“人的痛苦无非来自肉身无处安放和灵魂没有归属。”
“天啊！我真的喝醉了，我怎么这么多话？我的脑子想让我的嘴停下来，可我的嘴不愿意。”
“想说就说吧，保证不外泄。”
“我没什么秘密，可是我知道别人的秘密。唉！我也不一定是唯一知道的，我不难受。”燃燃转向tiger，“我每次看你的时候，都先看上半张脸，对你的下半张脸有了想象，可你的下半张脸不符合我的想象。我看到你的背面，对你的正面有了想象，可是你的正面也不符合想象。你总给我一种冲突感，不和谐，所以我是真的觉得你长得不好看。”
tiger刚想反驳，燃燃的注意力就被路边的蒲公英吸引走了。
燃燃蹲下来，轻轻地把花摘了下来。她又打开行李箱，拿出定型发胶轻轻地喷洒在花上。她屏住呼吸，生怕一用力就把花朵给吹散了。
“车来了！”tiger在一旁大声呼喊，燃燃没有反应，tiger坐上车，让司机直接开走。
燃燃太专注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当她喷好定型发胶，将花朵平安放进自己喝水的玻璃杯时，才发现tiger已经离开了。她收拾好行李箱，定定地站在路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她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很气愤，可是又觉得没有足够的底气发火咒骂tiger，只能暗自伤心。虽然燃燃知道tiger不一定有多喜欢自己，但是作为一个合得来的朋友，她总是对他多了一分期待。
这时，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门开了，tiger探出头来招呼燃燃上车。上车后，tiger递给燃燃一瓶酸奶，燃燃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燃燃有些失神，将酸奶紧紧攥在手里，却没有要喝的意思。tiger注意到了，于是说：“瓶盖已经拧开了，你快喝吧！”
燃燃欲言又止，她心中认定tiger离开不是为了买酸奶，但她决定不去印证。她拿起装有蒲公英的瓶子对tiger说：“你看！多好看。我想做个蒲公英水晶球。”
“你知道怎么做吗？”
“不知道。不过在网上都可以查到的。”
“我家里有现成的工具……”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做吧！”
tiger微笑点头，问：“火妹儿最喜欢的花是蒲公英。你为什么喜欢蒲公英？”
“因为一部动画片，叫《奇妙仙子》。蒲公英的种子被吹到了一个奇妙的国度，被施予了魔法，变成了奇妙仙子。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了，让我过了很久都能想起，每当我看到蒲公英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说着说着，燃燃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在陌生的地方，是一处灯火辉煌的独栋别墅：“这是哪儿？”
“我家。”
“不是去旅舍吗？”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以旅舍为家吧？我只是偶尔住那儿。”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不管你的灵魂是否有归属，至少你的肉体不会无处安放。你怕是恨自己不多几个分身。”
tiger家是极简风，干净整洁，不浮夸，和他的旅舍一样，完全对燃燃的胃口。两人一同走进了tiger的木工房，燃燃立刻被里面各式各样新奇的制造物吸引住了：有木工玩具、家具，树脂与木材结合的摆件、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