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记忆交融起暴走
怀表碎裂的瞬间，银面掌心的记忆晶体光芒骤然黯淡。时间重新流动，空气中残留着记忆棱镜释放后的余温。周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银面脸上，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右眼中的金色螺旋纹路缓缓旋转，像是某种尚未解开的密码。
他刚要开口，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胸口炸开。
“小心！”银面猛地向旁跃开，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急促。
周默低头望去，一只晶化的手掌正穿透他的制服，指尖深深嵌入胸腔。那是江砚的手——原本温顺、情绪波动却始终可控的少年，此刻双眼泛起冰冷的蓝光，嘴角扭曲，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了意识。
“江砚……？”周默试图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江砚的晶化已经蔓延至脖颈，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缝隙都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流。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挣扎，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继续向前推进。
“自毁程序……启动了。”银面低声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撑不住了。”
周默咬紧牙关，强行将意识集中于左眼的金色螺旋纹路。它开始震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危险信号。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模糊的画面——实验室、爆炸、江砚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管理局高层冷漠的指令……
这些画面不是他的记忆。
是江砚的。
而且，它们正在疯狂涌入。
“住手……”周默的声音沙哑，带着痛苦和不甘。
可江砚没有停下。
晶化手指继续深入，撕裂血肉的同时，也撕开了两人之间的记忆屏障。
刹那间，周默的世界天旋地转。
无数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江砚在黑暗的茧房中独自醒来，耳边回响着管理局植入的指令；看见他在某个夜晚偷偷潜入核心数据库，窃取关于“多重人格分裂体”的资料；看见他躲在角落里，用破碎的记忆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世界模型……
还有那个画面——他站在实验舱前，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注入新的记忆，而自己，则成为备份。
“我是……失败品。”江砚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低沉而悲伤，“他们说我无法承受完整记忆，只能保留最浅层的情感模拟……”
周默的意识猛然一震。
他终于明白，江砚为何会突然暴走——自毁程序被激活，而他选择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全部记忆一次性传递给周默。
这是一场献祭。
“你疯了吗……”周默喃喃道，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但他能感觉到，那些记忆正在与自己的意识融合，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尘封已久的门。
江砚的身体开始崩解，晶化的裂缝迅速扩散，连带周默的左臂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两种人格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彼此冲突又互相补全，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脑海中争吵、哭喊、挣扎。
“冷静下来！”银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要让记忆反噬你！”
周默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他闭上眼，任由那些记忆碎片在意识深处流转，试图理清其中的脉络。
他看到了三年前的事故真相——
管理局并非遭遇意外，而是故意引爆了实验舱，借此清除所有未达标的试验体。江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样本，而他，作为“成功者”，被赋予新的身份，抹去原始记忆，送入调查员系统。
至于银面……
他是失败后诞生的另一段残片，在爆炸中被剥离出去，逃出了管理局的掌控，最终成长为猎人首领。
三人本是一体。
如今却被命运拆散，各自承载着不同的可能性。
“我们……都是同一个‘我’的不同分支。”周默喃喃自语，眼中金色螺旋纹路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江砚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晶化，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还在支撑着他。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周默额头上，低声道：“记住……他们害怕的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记忆的交汇点……只有当所有分裂的人格重聚，才能打破时空闭环……”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轰然崩塌，化作一片晶化的尘埃，随风飘散。
周默踉跄后退一步，胸口的伤口自动愈合，但那种撕裂感却依旧残留在体内。他的意识仍在翻腾，江砚的记忆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他低头看向掌心，发现一枚微弱发光的晶核静静躺在那里——那是江砚最后留下的东西。
银面缓步走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周默抬起头，眼神已不再迷茫。
“我还活着。”他低声回答，随即握紧晶核，“而且，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银面沉默片刻，点头：“那么，跟我来。”
两人转身朝废墟深处走去，身后的战场已被记忆风暴席卷殆尽，只剩下一地破碎的金属残骸和燃烧的烟尘。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跨过一道断裂的墙壁时，周默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波动。
不只是来自银面，也不只是来自江砚的遗物。
而是来自他自己。
左眼的金色螺旋纹路开始自主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解锁某种隐藏的信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串陌生的坐标，还有一段模糊不清的音频：
【目标锁定：主控中枢。】
【任务启动：记忆重构协议。】
周默的心脏猛然收紧。
他意识到，江砚的死亡并不是终点。
而是开端。
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
银面察觉到他的异常，皱眉问道：“怎么了？”
周默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的晶核发出一阵微弱的共鸣，与左眼的金色纹路产生共振。
那一刻，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回响。
“准备好了吗？”
周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