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历代诗歌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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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德华·菲茨杰拉德

(Edward FitzGerald,1809—1883)

爱德华·菲茨杰拉德,英国19世纪诗人,出生于萨福克郡,早年就读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一生没有从事任何职业,也没有出门远行,在布尔格自家庄园里住了16年,生命中的后23年定居在伍德布里奇。1849年他出版诗人巴登的传记。巴登的女儿后来成为他的妻子,但二人很快就分手。他翻译出版过西班牙的卡尔德隆、古希腊的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的剧本。他还是一位丰产的书信作家。但他最有名的作品是他所译的波斯12世纪诗人奥马尔·哈亚姆的长篇组诗《柔巴依集》(一译《鲁拜集》)。他的翻译比较自由,近似创作,但保持了“柔巴依”形式,即每诗四行,第一、二、四行押脚韵(像中国旧体诗中的绝句,与维吾尔族的“柔巴依”同)。许多英国诗选把《柔巴依集》作为菲茨杰拉德的作品选入,或者把奥马尔·哈亚姆和菲茨杰拉德作为《柔巴依集》的共同作者,称之为诗界双星。这部诗集在英国文学史上也占有一席位置。此书最初出版时未署译者名字,出版后默默无闻。直到1860年诗人罗塞蒂和斯温本在书摊上发现它,大为赞赏,此书的影响才逐渐扩大,直至在全世界不胫而走。诗中所透露的人生无常、“行乐须及春”的思想,依凭优美抑扬的韵律而一度广泛传播。这里选译其中一部分(18首),按英国人所选的英国诗选惯例收入。

奥马尔·哈亚姆的《柔巴依集》(节选)

醒来啊!太阳升起了,把满天星斗

从黑夜广阔的领域里一一赶走,

叫黑夜追随星星也退出天穹,

朝阳的金箭已射中苏丹的塔楼。

十二

这儿在树荫底下,有一卷诗章,

一壶酒,一块面包,还有你——姑娘,

在我身边,在这荒原上唱歌,

啊,这荒原就是真正的天堂!

二十四

啊,趁现在还能够,快尽量享受,

我们同样有埋进泥土的时候,

那时候,泥土归泥土,躺在泥土下,

没酒,没歌,没歌手,而且——没尽头!

二十七

我年轻时候常常热心于访问

博士与圣贤,去聆听宏伟的高论

评说生与死;但是每次我总是

走了出来,就从我进去的那扇门。

二十八

跟他们一同,我撒下智慧的籽种,

又把它灌溉培养,凭双手劳动,

可我获得的全部收成是什么——

那只是“我来如流水,去似轻风”。

三十六

这只陶杯的答话我听不分明,

但我想,它也曾一度拥有生命,

饮过酒,啊!我吻的杯唇接受过

多少亲吻啊,又给过人多少亲吻!

四十三

一天,那天使带着黑色的醇酒

终于把你寻找到,在大河滩头,

她递上酒杯,再邀请你的灵魂

到你的唇边来痛饮——你不要退后。

五十五

你知道,我的朋友,我怎样在家里

大张筵宴,欢庆我新的婚礼,

我跟不育的老婆理智离了婚,

重新迎娶葡萄的女儿[14]做娇妻。

六十三

啊!地狱的威胁和天堂的希望!

至少一件事无疑——生命不久长;

这件事无疑,其余的全是谎言,

花儿开放了一回就永远消亡。

六十四

这真是怪事!无数、无数的人们

在我们之前跨进了黑暗的大门,

但没有一人回来给我们指路,

那幽径只有靠我们自己去探明。

七十一

移动的手指在写字,一旦落上纸,

它继续移动;你所有的虔诚和才智

都无法引回那手指来删去半行,

你洒尽泪水也难以洗去半个字。

八十一

你一手创造了人类,用污泥浊土,

你又在乐园里安排了恶蛇,我的主!

不管人类有多少罪恶不体面——

你饶恕人类吧——并接受人类的饶恕!

九十一

备好葡萄酒,为我消逝的生命,

把我死去生命的躯壳洗干净,

请用鲜绿的葡萄叶裹我,葬我在

花园边,这地方该不会无人问津。

九十六

可悲啊,春光总要和蔷薇同凋!

芬芳的青春文稿也总要收梢!

枝头吟唱的夜莺从哪儿飞来,

还要往哪儿飞去,有谁知道!

九十七

但愿荒漠里露一丝甘泉的闪光——

只要真显现,朦胧点儿也无妨,

好叫昏渴的旅人向泉边跃起,

像野草被人踏倒了再跃起一样!

九十八

但愿振翼的天使能够及早

把还没收起的命运档案拿到,

叫那严厉的录事用别的方式

来重新登记,要不然就一笔勾销!

九十九

爱人啊!假如你我能跟“他”沟通,

把主宰万物的蓝图拿到手中,

我们岂不会把它撕个粉碎——

再按照心底的愿望,重画一通!

一〇〇

月亮上升,又在向我们窥探——

她今后还将不断地圆缺循环;

有一天她再向园中来探望我们——

我们中有一人她将不会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