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选择的道是什么
云牙也很难将眼前这两个甚至称得上上童真可爱的小孩子与他一直以来所看到的两个小恶魔联系上。
如果不是确认没有人敢夺舍异端之王的孩子，他甚至要以为这两个是被夺舍了。
阴暗，恶毒，冷漠，狡猾，不好亲近，这是云牙对宝贝与宝宝一直以来的印象，也是他对所有异端的印象。
可他确也亲眼瞧见两个小小的身子，为他师兄护法，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似乎，异端像是被妖魔化的一个群体。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里悄然滋生。
他猛得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自己疯狂的想法摇走。
“好了，叔叔久病初愈，咱们感谢也到位了，应该让叔叔静养是不是？”易晓柔适时发话，两个孩子也乖乖退开与紫纭宸的距离。
“叔叔，你好好休养，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紫纭宸被眼前两个堪称大人一般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但他还是正了正色，认真点头道，“好。”
“晚点我约了魔医过来，虽然以你是仙，但他毕竟也是活了上千年，有些东西毕竟也有所见识，让他来看看我也放心。”易晓柔牵着两个娃娃，跟紫纭宸提醒着后续有可能过来打扰他的计划。
“你多注意休息。”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声，带着两个孩子回去调理内息，顺便给他们安排今天的课业，毕竟宝宝身体里的阴气清除得差不多，可异端本身就容易不受控，要给他们多增加几门修心的功法。
另外……她觉得关于这门课业，紫纭宸应该能帮上忙。
紫纭宸醒来，易晓柔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聚魂灯她并不打算收回，眼下他刚刚苏醒，神魂不确定是否稳定，还是先放着她才放心一点。
回去后她安顿了两个孩子，定下未来的课业，也没吩咐异端对他们另行监督，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回去之后，果不其然收到了来自天界的一封函件，意为在天界边缘擒获几名乔装打扮的异端，偷偷摸摸，行踪鬼祟，询问是否为琼岛失落的异端。
抓到不直接杀，就是想谈。
易晓柔不急着回函，先同魔医一起往紫纭宸那处，魔医方到便被紫纭宸身上的金光刺得眼睛一闭，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这金光劳烦收一收，差点闪瞎老夫的眼。”魔医一点也不跟紫纭宸客气，直言不讳。
紫纭宸对上云牙深表同意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着实不知……抱歉，我研究一下。”
紫纭宸抱歉地试了试，以心念为引，竟真的将那金光收敛。
魔医这才上前为紫纭宸诊起脉，随后抬手拿出一方镜子在紫纭宸面前施法，镜子悬浮空中，白芒笼罩他的身体。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云牙便是连呼吸也放浅了。
易晓柔抬眸望向外屋的不速之客，最后还是收起了防备，屏风后沈天云缓缓走出，她看了易晓柔一眼，随后那双眼睛便也紧紧锁住了紫纭宸。
不多时，魔医收起了镜子，连连捋着胡须，“奇了，真是奇了。”
易晓柔直接打断，“结果是什么，别卖关子。”
魔医略带无语地瞥了易晓柔一眼，原本还想装个大的……
“咳咳……他原本经脉寸断，灵珠尽毁，神魂消散，已是无生还可能，原本只是想试一把，不曾想竟真有了转机，经脉恢复，灵珠如初，神魂竟也慢慢在聚魂灯作用下被补齐了。堪称神迹啊……”而且醒来还功德加身，想是他原地升仙的缘由了。
易晓柔听到魔医的话，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是松了下来，“那他，后续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宜？”
“如今神魂虽全却不稳，还是需要聚魂灯好好稳固，不宜大动，好好静养才是。”魔医抚了抚须，“问题不大，稍等会儿我去瞧瞧那两个小娃娃。”
也是一个例行检查。
“不用，他们就是心不静，我让他们打坐，这几天念念心经即可。”易晓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魔医。
他们是什么情况，易晓柔心里多少有点数，如今已经与魔医无关了，宝宝宝贝经过净泉水洗涤，如果不会有其他外在因素影响，那么剩下的便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那也行，那老夫先回去了。”魔医说完便利落地离开。
“好，辛苦。”送走了魔医，易晓柔也算了了一番心事。
“你好好在此静养，只要你在琼岛一天，我必不让旁人扰你清修，至于养好之后，是去是留，一切由你心意。”易晓柔离开之前，还是郑重与紫纭宸承诺。
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把眼前人困于琼岛之中，紫纭宸是仙人，是神，心怀天下，他理应去追寻他所求。
“你为天下人而来，而我也作为你心中的天下人，只要能好好地生活着，总不会有人自寻死路对不对。”易晓柔朝紫纭宸笑道，算是做了一个承诺。
只要那些人能收敛，不要太过分，她不至于倒反天罡。
紫纭宸定定地看着易晓柔，带着慈悲的眉目里竟少有的坚定，“以前是我太想当然，也许……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以前他总觉得，旁人所受的苦难无非也就是那些，可直到他进了酆都，亲眼看到那一切，他方才知道他以前是如何天真可笑。
未曾经历过旁人的苦难，便无从对他们的行为进行指摘。
这个世界也并不是他曾经想当然的和谐，平和之下的暗流涌动，诡谲阴暗，而大多数异端便是直面这一切的群体。
他此时有点理解易晓柔那颗做了这样绝望决定的心，甚至他未曾经历过她半分所曾受过的苦。
易晓柔惊讶于紫纭宸态度的转变，但更多的是感激，“谢谢了，不过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说完，她直接离开了。
易晓柔仿佛还能听到云牙激动到几乎跳脚的声音，“大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沈天云见紫纭宸醒来那精神头，心下也松了口气，对于紫纭宸的决定，她倒是没说什么，只也是看了一眼便离开。
在这时云牙才能彻底说出他的心声，“大师兄，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紫纭宸依旧是微笑，眉目间却多了几分凌厉，他紧握的手松开，房间内突然凌空一份发着光的卷轴，上面赫然写着紫纭宸的名。
云牙疑惑抬眸，惊呼出声，“封神录？”
紫纭宸抬手凝聚力量，将封神录在空中打散，结果半空力量反噬，竟逼得紫纭宸口腔之中血腥之气翻涌，硬是强行咽了回去。
“大师兄，你做什么？！！”
封神录，可是天界法宝，只有功德卓然之人，其名才能被收录其中，意味着只要接受了，紫纭宸直接原地成神。
可如今他不接受，还要打散这法宝名录，无疑是与天界作对。
“师兄，若不是你魂力如常，我怕是要以为你被夺舍了。”毕竟他所做出的一切行为，几乎能称之为倒反天罡了。
身为修仙之人，为了这异端几近身死好不容易复生，甚至得了机缘，只要一步就能得到众多修仙之人一生趋之若鹜的成神之路，可他却骤然舍弃，不惜与天界为敌，也要相帮异端。
“我有我的路要走。”面对云牙的疑惑，紫纭宸却并不多做解释。
面对紫纭宸的选择，云牙再是看不下去，却也不能再说什么，“既然师兄已有决断，云牙只能望师兄珍重。”
毕竟，原先他也只能感应到师兄有难，才硬闯琼岛的，如今师兄无碍，又做了与他截然不同的选择，山水有相逢，人生多离别，如师兄所言，每个人都应当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紫纭宸笑了笑，“我的伤势已然无碍，这阵子劳你费心了。”
“既是如此，云牙也能放心，琼岛终究不是久待之地，我想着这两日便启程离岛。”
“好，那你珍重。”紫纭宸垂眸，思考了许久，久到云牙觉得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他又重新开口了，“云牙，你还记得当时修仙之时，选择修的是什么道吗？”
“自然记得。”云牙不解，但还是实在回复道，
“那于你来说，是坚持所选择的道重要，还是成仙成神的结果重要？”
修道成仙，俗话所言，不就已然道出一切？云牙实在不理解师兄突然出这番话的意图，但对于他来说，修道，先选择道，而后成仙，二者之间是密不可分，紧密联系的关系，都是一样的重要，缺一不可得。
云牙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无法直接回复。
面对云牙的沉默，紫纭宸也笑了，“我只是希望你，在修仙之路上，能多一些想法，再三思量。”
就如同他自己，直到此时方才有些拨开云雾的感觉。
“师兄的话，云牙会好好记住的。”
如师兄选择如此，想必留在琼岛对师兄而言已然并非威胁，他也该是离开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