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全球化与要素结构优化

一 全球化与要素

（一）全球化的要素内涵

全球化包括极为丰富复杂的要素及其利益关系，学术界从不同角度对“全球化”的概念及其内涵有着不同的界定和表述。

1.全球化的寓意

全球化一词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目前没有统一概念。狭义的全球化强调“国际经济一体化”程度的增加，是“新的国际分工”和“在工业资本和金融资本领域内各国经济上的一体化”；较广义的全球化意味着由生产、贸易和金融的空间重组延伸到人口、政治和文化要素的变迁；更广义的全球化意味着科技和电信等要素的发展使世界联系更加紧密的各种现象的总和。^[1]

（1）部分西方学者的观点。一是约翰·邓宁（John H.Dunning）认为，全球化是“经济活动相互依赖的过程”^[2]。同时，认同安东尼·麦格鲁的全球化构成世界体系多层次的关联，并对遥远的其他地方产生巨大影响。^[3]二是斯坦利·费希尔（Stanley Fischer）认为，全球化是“在商品和服务跨国界交易及国际资本流动数量和形式不断增加、在技术扩散广度和速度不断提升基础上所形成的日益加深的各国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4]。三是马斯·弗里德曼（T.L.Friedman）认为，全球化是自由市场的生产关系蔓延到几乎世界的每个角落。四是詹姆斯·米特尔曼（J.H.Mittelman）认为，广义的全球化意味着生存方式与手段革命、政治主权部分丧失，文化集体成就贬值等的历史性变革：狭义的全球化意味着生产空间重组，产业渗透、金融延伸、市场扩张、劳动要素大规模流动。^[5]五是斯蒂芬·克莱斯纳（Stephen Krasner）认为，全球化是人权、通信、非政府组织（NGO）、国际资本市场、生产、移民等各种事物发展的混合与交融。^[6]六是有人基于生产关系的角度认为，“经济全球化”实际上是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以跨国公司为手段，利用科技进步动力，借自由化之名，控制世界，导致发达国家越来越富，发展中国家越来越穷的历史过程。综上所述，西方学者的全球化观点角度不一，有的比较宽泛、有的比较狭窄，有的偏向经济考虑、有的偏向政治考虑，因而没有一个相互统一的关于全球化的看法。

（2）部分国际组织的观点。一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1997）的全球化是指跨国贸易及资本流动增加，以及科技传播，世界相互依赖性增强。二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全球化是指经济、市场、技术与通信越来越具有全球化特征的过程。三是世界银行在《全球化时代贫困问题》报告中认为全球化是“商品、服务、资本、信息、思想自然人的全球流动”^[7]，可见国际组织对全球化的认识也不一致。

（3）部分国内学者的观点。一是从政治经济学出发，认为全球化是以生产力为基础的所有经济关系的全球扩展，包括要素等的全球分工合作，交织融合。二是严格区分全球化与经济全球化，认为前者不仅包括资本等要素在全球范围的流动配置、经济利益关系的全球交织和融合，还包括思想文化价值观的全球广泛交流、沟通和相互影响；经济全球化是全球化的基础和主要内容。^[8]

（4）对全球化的把握。综观对全球化的认识，可从以下角度理解把握全球化。一是可从贸易、资本、劳动以及科技等要素的交流互动，导致世界的相互依赖性增强等要素的角度来把握。二是可从依托先进科技要素手段的利用，不断克服自然地理空间障碍，促进信息自由传递等纯技术角度来把握。三是可从政治价值的逐步认同，以自由、平等为核心的民主价值趋同，自由、平等、人权等民主化保障等纯政治角度来把握。四是可从超越本土的文化价值认同等纯文化角度来把握。五是可从危及共同利益的突出问题的共同参与、达成共识和利益共享等纯问题解决的角度来把握。六是可从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等体制角度来把握。

2.全球化的要素寓意

从要素角度看，全球化意味着资本、劳动、科技、知识、信息等要素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各要素统一的世界市场逐渐形成、各国（地区）间经济联系日益紧密，因此全球化有着深刻的要素寓意。

（1）学者对全球化要素寓意的理解。一是要素的全球价值链观。Aseem Prakash和Jeffrey A.Hart认为：全球化是一系列导致要素、中间与最终产品及服务跨越地理界线，并使跨国界的价值链在国际循环中的地位不断上升的过程。^[9]二是要素的全球扩散观。David Held（1999）认为全球化是社会联系和交易的空间组织结构的转变所导致的跨洲（地区）的流动或活动，以及由于以上转变所形成的相互作用、影响的网络。^[10]延伸的经济活动得以跨越社会和政治边界，表现出贸易、投资、金融、信息、文化和移民等各方面联系与交流的增加，以及全球范围内相互联系、影响的速度、深度和广度的增强使得国家（区域）的边界日益模糊等特征。从要素角度看，全球联系的增加和集中是全球交通和通信网络效率提高的结果，常常促进和伴随着思想、产品、信息、资本和劳动等要素在全球范围内扩散。三是要素的经济联系增强观。赫尔穆特·施密特（2001）认为，全球化是商品和服务的跨境交易和要素国际流动的数量和范围的增加，以及技术以更快的速度和幅度扩散所带来的国家（地区）间日益增强的经济联系。^[11]四是要素的全球融合依赖观。Torben等（2003）认为全球化是指各国通过贸易、FDI和资本流动、信息网络和文化交流而形成的高度融合和相互依赖的关系。^[12]

（2）从要素角度看全球化。综合各门类派别对全球化的理解，从要素角度来看，在全球化过程中，一是表现出要素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性。在传统体系中，由于各国（地区）以地理疆界为各自的封闭市场进行国际贸易及交流，因此产品流动是世界市场的重要特征。产品流动带来产品价格的均等趋势，从而间接影响包含在产品中的要素价格和要素供给。而在全球化的市场中，随着贸易和投资限制的不断打破，对要素的流动采取越来越自由的政策，使得各投入要素在世界范围的流动日趋频繁。二是要素全球化是各方面全球化的基础。世界经济的发展始于世界市场，即跨国界商品交换的普遍化，但世界市场的形成只是商品的全球化，而不是真正的全球化。经济社会发展是要素及其组合、财富创造、商品交换和利益分割的整体，商品交换只是各个国家（地区）依托要素结构、各自独立生产过程结果的交换，因此商品的国际流动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全球化，也不是全球化的核心特征。全球化的真正结果和表现在于全球财富创造活动的紧密联系，生产、交换与服务在全球范围展开。全球化的起始活动从要素组合开始，通过生产过程产生产品（服务），进而是产品（服务）的交换和收入的分配。全球化包括极为丰富和复杂的经济政治关系，而要素全球化是各方面全球化的基础。三是要素结构在全球化进程中存在优化的可能性。全球化意味着对要素利益的追求使贸易、投资、金融、生产等要素活动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最佳配置。从根源上说，随着生产力和国际分工的高度发展，要求要素基于利益诉求进一步跨越民族、区域和国家疆界，从财富创造过程的起点上把各自独立的生产过程改变为世界性的要素国际组合过程。因此，在全球化条件下要素的国际流动及其利用，不仅区别于以前的发展阶段，而且在要素利益驱动和约束下，要素在全球范围的流动、利用和利益等联系，存在着要素组合和结构在全球化进程中优化的机遇和可能。

（二）全球化与要素的关系

1.全球化以要素为载体

全球化是以要素的贸易自由化、生产利用国际化、资本金融全球化和要素规则的全球统一化等条件的存在和发展为载体的。

（1）区域间要素的流动和发展是贸易及其自由化的基础。要素在国际或区域间的流动和发展导致贸易自由化。依托各类贸易的全球加速发展，促进了世界自由化的多边贸易体制，形成了要素更加自由流动的统一行为准则。

（2）要素发展的利益诉求满足是生产国际化的原动力。要素在创造社会财富、构建社会生产力过程中的利益诉求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推动着世界市场的扩大，并构成全球化的要素载体。特别是在以互联网为标志的科技革命推动下，各国之间的时间和空间距离缩短，使得要素发展的利益诉求成为推动经济全球化的根本动力。

（3）要素发展的资本需求是金融全球化的重要推手。随着金融机构网络的全球体系形成，尤其是外汇市场的高流动性和全天候性，不仅使得大量的金融业务跨国界运作，如跨国贷款、跨国证券发行和跨国并购得以轻松完成，而且会随着要素流动和发展中的资本需求方向和规模发生变化，使得要素流动发展的资本需求成为金融全球化的重要推手。

（4）要素发展的优势创新是科技全球化的追求。通过科技研发的大规模跨区域或跨国界转移，联合研发广泛存在，以跨国公司为科技要素标准的载体，使得科技要素的全球优化配置成为全球化的最新拓展动力，而且要素流动发展的科技优势创新成为全球化的新追求。

（5）要素发展的全球规则统一是制度全球化的追求。从要素运动的相互关系发展角度看，各国（地区）的交流互动形成全球化的统一市场；同时，不同的要素及其利益诉求，产生了在世界范围内构建规范经济行为的规则欲望和需求。在市场经济一统天下，要素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的基础上，建立经济运行的全球机制，不仅会促进全球化，更是全球规则统一的内在追求。

2.全球化赋予要素功能效应

（1）全球化促进要素利益的驱动。全球化的要素寓意实际上是以信息革命为技术基础，跨国公司无国界的垄断为组织基础，导致原材料、资本、人力资本、技术、信息等要素在全球范围内的流动和优化配置成为一种趋势和过程。各要素属于具有“理性人”特征的、具有不同利益诉求的要素利益相关主体，全球化条件下的要素创造、存在、流动、发展、组合、优化等行为会受到要素利益相关主体的利益诉求约束，一切要素行为都将是以时间、地点和客观条件为约束的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因此，在以计算机网络技术、纳米技术、基因工程、卫星通信的发明与应用为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成为全球化的物质基础，以市场经济体制为主导并迅速向全球范围扩散发展成为制度保障和运作机制，以跨国公司为推手的全球贸易壁垒逐步撤除、共同经济运行规则的逐步认同与遵守、各国（地区）的经济更加开放、相互的依赖性越来越强等为特征的全球化，将会释放要素利益的内在驱动力。要素的全球化流动和利益诉求的满足，使得资本、劳动、自然资源等传统要素的使用效率得以提高和价值得到更充分的实现，使得知识、技术、能力、信息和人力资本等新生要素的利润最大化得以充分施展。这些要素的利益诉求不仅从当今各国（地区）之间互相开放的贸易、投资和人员往来的增多中得到证实，从对外开放依存度的提高中也可以得到证实，而且可以预计这种趋势今后还会进一步增强。

（2）全球化导致要素竞争优势的变动。一是全球化条件下的要素优势表现为适应世界市场需求的竞争能力得到提升，并由全球化的内在属性所决定。全球化的发展将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合二为一”，国内和国际两种资源统归为一种资源；各国（地区）经济体制的趋同性，以及对国际经济运行规则的适应和遵守将成为全球化所导致的鲜明特征。因而全球化就必然赋予各要素更多的内涵和相互竞争，给予各要素更大的流动范围和作用发挥空间；不仅会用竞争迫使要素的利用更加有效，还会使要素得到更多的利用机遇，并可能赋予其新的更大的要素竞争优势内涵。二是全球化条件下的要素优势表现为要素利益竞争格局日益明显。各国（地区）在融入全球化、积极参与国际分工与合作的过程中，将会更多地依据要素优势获得利益的原则。优胜者获得的要素利益保障了要素的存在、成长、壮大和创造，而落后者的要素利益弱势会导致其被淘汰出局；要素利益分割的竞争格局会日益明显，并成为要素竞争优势变动的基础。三是全球化条件下的要素优势表现为要素发展的不平衡。要素利益分割的竞争格局中存在优胜劣汰，各国（地区）在要素积累、要素数量和质量变化方面会出现差异。部分国家（地区）呈现出具有恶性循环特征的要素利益分割劣势地位和良性循环特征的要素利益分割强势地位，并呈现出利益固化的不平衡发展，这是要素竞争优势动态变化的根本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