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群峰倾颓（二）

雾不是很浓，但是足以掩护两个人和一台外骨骼从钢铁的山丘上滑下去。三个人躲藏在卡车和行宫的一个夹角之中，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这个数量也太离谱了！”罗亭看着传感器里面密密麻麻的变异人，骂了一句：“什么鬼？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

瑞伊若有所思地看了外骨骼装甲的储藏格一眼，没有说话。

“南侧的变异人出乎意料地少，”奇奇指了指终端上罗亭共享的地图：“只有一个。”

少年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拉开驾驶舱的们，将一台小巧的感应无人机放了出去——这是2270年的老货色，不过修修补补还是能用的；另外，罗亭看重的是这东西的平衡性，毕竟公司出产的无人机从三十几年前开始就没换过导航程序。

“我的妈耶，”无人机穿过逐渐散去的雾气，拍摄到了离这里大概几百米的，南侧的景象：“这确实只有一名变异人……”罗亭咽了一口唾沫：“道理我都懂……”

“不过这只变异人为什么这么大？”他哀嚎了一声。

无人机的视野里面，出现的是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怪物——这真的可以称为变异人吗？他也不太清楚。这只生物还保持着人形，没有被它恐怖的自重压垮——这也就意味着它的身体结构恐怕坚实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正因为它仍然是人形，才令人恐惧——这只怪物甚至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收割者还要大一些。

“我以前曾经听说过垃圾场里的都市传说，比楼房还要高的变异人……”奇奇喃喃地说：“居然不是假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选择哪个方向突围？”罗亭挠了挠头：“是北侧大约几千名变异人，还是南边这位……大个子？”

瑞伊冷静地说：“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我会选择北边。”

“你之前见过这类型的东西吗？瑞伊同学？”少年满怀希望地问道。

“完全没有。”少女毫不留情地说：“我怀疑这是你们垃圾场的特产。”

雾气完全地散去了。

“我可以分析出它的某些弱点……但是那都太离谱了，比如它的头顶。”罗亭有些苦恼地看着那只怪物：“这家伙的厚皮几乎没有破绽，或者是超出了我的能力的分析范围。”

“我大概还有两击的力量，”瑞伊低头算了一下，说道：“全力一击，大概相当于半个理心境。”她补充道：“但是出手之后我很可能失去意识。”

“我也没见过，这是什么鬼东西？”奇奇叹了口气。

罗亭反而笑了：“垃圾场里面看不懂的生物还少吗？”他继续发动自己的灵能，希望可以找个破绽出来，但是没用——他的灵能理论面对与自身级别相差不多的生物的时候可以制造弱点，但是对于这种巨大的东西就只能试图寻找弱点了——更何况他还没找到。

几个人抓耳挠腮了一阵，变异人们越发地活跃了，他们像网一样撒开，看来是在寻找着什么——十有八九是在找他们。

“我们拿搜索引擎查一查吧。”鸟人突发奇想：“是不是好主意？在西卡利引擎上搜索‘山一样大的变异人’如何？”

“考虑到变异人是垃圾场特产，我估摸着你是搜不到的。”罗亭犀利地吐槽道。

奇奇却不管不顾地拿起终端，对罗亭无人机里拍摄的图像截了个图，发到了他们那个“星间furry交流群”里：“老哥们，你们见过这玩意嘛？”

第一个回复的是id鹭鸶的青年人：“这是啥？咱们这是涩图交流群，奇奇你别往这个群里发阴间图片好吗？”

“沃日，这是啥？”黑蛇也回了一句：“大半夜的谁发鬼图？群主呢，把这个小王八蛋赶紧踢出去！”

罗亭听着终端响起的滴滴声，无奈地问：“你有病吧？”

“急，在线等，我和耗子被困在一个地方，要干掉这玩意才能出去！”奇奇在这句话后面发了两个“可怜”的表情：“群里老哥什么都知道，救救孩子吧！”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狐狸头像旁边冒出了一个聊天气泡：“奇奇你发什么霸骸的图片？大半夜的多不吉利啊！”

罗亭震骇地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双手如电一般打出一行字：“狐狸你认识这玩意？”

“啥，你们不会真被困在某个斗兽场里面吧？”鹭鸶问道：“那天跟你们一起的女孩子在旁边吗？她不会也和你们被困在这里了吧？”

少年还没等回答，终端就自动震动了起来，原来是黑蛇实在受不了这种低效的沟通方式，直接黑进罗亭的终端里把他的语音接了进来：“什么东西？这玩意看起来就十分他妈的难对付啊！”

“我的室友在睡觉！”狐狸低声喊道：“你们能不能别搞这种突然袭击！”

鹭鸶无奈地说：“和你当朋友真是件危险的事，蛇。”

“别废话了，他们快找到我们了！”罗亭骂了一句：“狐狸，你见过这东西？”

电话那端的少女反而冷静下来：“我见过，你们是怎么惹上它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奇奇插嘴道：“反正我们现在要在干掉一千个变异人和干掉一个它之间做个选择。”

鹭鸶有些稀奇地咦了一声：“不对啊，她在的话，干掉一千个变异人不是难事啊？”

“谁？”黑蛇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

罗亭咳嗽了一声：“总之，狐狸，它是什么？要怎么干掉它？”

“耗子你也知道，最高阶的变异人就是两阶，因为只有第一针和第二针是最容易失败的，注射第三针的时候，失败的可能性在0.00001%，无限近似于不会失败。”电话那端的少女低声地说：“但是事实上，强化某种能力的基因药剂的失败几率要远高于这个数字——”

“是什么？”

“急速再生。”女孩轻声地说：“作为独特地加长了DNA端粒的剪裁药剂，这种基因定向剪裁实际上相当于人为地让一些细胞的分裂不再受控，这就导致进化了急速再生能力的基因战士很容易在注射其他药剂的时候失败——他们在打第三针的时候的失败几率是百分之五。”

Id是狐狸的少女发了两个文件在群里，然后说道：“公司有很多这种失败的例子，他们极难销毁，且拥有很强的作战能力，所以一般被圈养起来作为改变区域战局的杀手锏——”

“这种生物就被称作‘霸骸’。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一位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变作怪物的少女——”

“……”罗亭看着无人机里面正在四处走动的大楼一般的巨怪，叹了口气。

“这种生物会吞食周围的有机体不断地增大自身，直到被它的自重压垮为止。”少女说：“所以它周围不会有其他变异人；至于杀掉它……除非耗子你有能力同时干掉它分布在不同肢体上的十几个个供血器官，否则它就是打不死的。”

“这不是扯淡吗，”奇奇苦着脸说：“我们要是有这能耐，就上天了。”

“所以说，等死吧。”狐狸嘿嘿一笑：“在公司，这种东西是很不吉利的，因为有传说，这东西实际上是基因战士真正的末路……每个人都担心自己有一天失去用处之后，被公司改造成这种鬼东西。”

“供血器官……也就是心脏？”罗亭思索着。

“十几个心脏只不过是虚数，每一只霸骸的心脏位置，数量和大小都不同，也未必都分布在肢体上。”少女说道：“它们的外皮通常情况下都可以隔绝雷达之类的东西的扫描，所以你找到它的心脏就是个问题。”

少年正在想，就听到鹭鸶说：“隔绝雷达波不代表能隔绝灵能。”

“我的扫描距离不够，”罗亭苦笑着说：“拜托，我才望山境，还是野生的灵能者。”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青年人低沉地说：“事实上，你身边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做到——她的灵能只要不去伤害别人，对自己的压力就很小。”

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终端：“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再问你，鹭鸶。”他拍了拍正靠在外骨骼腿上闭目养神的瑞伊的肩膀：“瑞伊同学，你能用灵能探测一下那个怪物的内部结构吗？帮我找下里面的心脏。”

“小问题。”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站起身来，蓝色的波纹扫过变异人群和山一样高大的变异人。怪物们躁动得更明显了，不过一时还找不到窝在角落里的他们。

“一共有七颗，分别在喉咙，右胸，左右膝关节，左臂肘关节，后颈以及左手手心。”一两分钟之后，少女吐出一口气，对罗亭说。

“你可以干掉几颗？”少年直截了当地问。

“不顾损伤的话，五颗。”

“耗子！”鹭鸶在麦克风里面说到：“你别！”

“干掉三颗就够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罗亭对着耳机说到：“放心，她可是我们的雇主，钱还没付呢。”少年嘿嘿说道：“我们一定会舍命保护她的生命安全的。”

“你丫的真是点子王，”黑蛇赞叹了一声：“什么办法？”

“我总是有办法的，这你可以放心。”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我们来说一下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