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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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金牙

到了老贺家,看到如此腐败的别墅,凌风第一时间忍不住感慨。老贺则一把揽住凌风的肩,说小哥,这儿你爱住多久就多久,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不要见外,住个长时间再回德钦就是。

看样子,老贺应该是能搞定凌风,将他留下来的。凌风的隐私或者安全,在昆明这边肯定是好于在德钦的。我没了这个顾虑,放下心,就直接上楼打开笔记本,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香光法宝”,然后出来一排的结果。

逐条翻看,也实在怪不得搜索引擎,本来“香光法宝”就不是一个成语,甚至不是一个顺口的词语。排列下来的都是单一的搜索“法宝”这两个关键字,要么就是把“香光”,“法宝”拆开来当关键字搜索的,我顺手点击去几条,大都跟古玩,跟佛教沾点边,但找来找去,也找不出有用的东西。再往后翻页,搜索内容越来越不沾边。

我悻悻合上笔记本,躺在柔软的床上,在脑海中竭力思索着能跟“香光法宝”扯上关系的东西。但这几天过于疲惫,还没想到什么,睡意突然就涌上来,沉沉睡去。

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一看手机,已是十点多钟,我挺纳闷,老贺这小子竟然没来吵醒我,难得难得。我下楼来到客厅,没有人,他们几个可能已经吃了晚饭了,我走到厨房,随便扒了点冷菜剩饭吃。

边吃边打个电话给老贺,他说他在自己房间。我上楼推开门,便看到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看电影,相当夸张的屏幕里播放着葛优的喜剧,桌子中间摆着薯片啤酒等零食,姚娜跟老贺均换上了睡衣,但不是情侣套,老贺的睡衣后面还挂着一个毛绒绒的兔子尾巴的花样,拜托,老贺,这么大人了,成熟点好么。凌风则穿着一身休闲居家装,跟他在山里的样子完全两个样子。

见到我进来,老贺连忙打招呼,然后就往我怀里扔了两厅啤酒,说雷哥,来,坐下来一起看,等会就元旦了,咱哥仨先喝几个庆祝下,妈的,好久没看电影了,刚差点都不会用种子了。”

我笑着坐到凌风旁边,拍拍他的肩:“怎么样,还习惯吧。“

老贺一把接过话茬:“这不废话嘛,有我在,保准让小哥吃香的喝辣的,这几天在山里跑来跑去,腿脚都麻了,明天我们哥仨去洗个脚按个摩,放松放松。”

话还没说完,姚娜就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老贺直叫唤,凌风则在一旁呵呵直笑。

我苦笑着摇摇头,本来我还想跟他们讨论那张册页封面的事,但看到气氛这么温馨,我也不忍心打破。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坐下来跟朋友看电影了,在报社工作的时间里,神经时刻紧绷着,很多次都觉得快到了自己坚持的极限,但死撑硬撑,好歹也熬下来了。想到这里,突然有种在云南定居的模糊感,天水恬静,满心悠然。

喝着啤酒嬉闹一阵,还没到十二点,窗外响起来了砰砰的烟花声。姚娜第一个起身奔到窗户前,我们也马上跟上。老贺家这块远离了市区,也没那么多消防限制,顺着窗户望去,斑斓的烟花一个接一个腾起在蓝黑的天幕里,然后迅速燃烧绽放开,昙花一现后悄悄地坠落,海风阵阵,冬夜的滇池,喝得半醉,此刻竟然让我有种天旋地转的不真实感。

贺伯因为工作时间问题,元旦没法回来。元旦的晚上,老贺说带着我们去市中心下馆子,尝尝昆明的口味。我们忙不迭答应,姚娜听说要出去吃东西,也顾不得打扮了,随便化了个淡妆也匆匆忙忙下楼来。

从西山区一路向东,车子开到人民西路的时候,我透过车窗偶然瞧见了个红色的广告横幅,写着什么潘家湾文化艺术收藏旺铺招租什么的。突然间,我脑子一动,问老贺:“老贺,你当地话说的利索不?”

他开着车,头都没回,张嘴就冒出一句标准的京骂,然后问:“这句话,利索不?”

我没接他的茬,继续问:“你在昆明古玩市场认识人不?”

“你这是要干嘛,我老爸应该认识几个,但不好找他啊。我来昆明少,对这些东西又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认识一个?”

“谁?”

“我认识的这个你也认识,不过现在是都快是失踪人口了,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得去刨坟问他了。”

姚娜不满地哼了声,要老贺注意点口德,老贺满不在乎地应了。

潘家湾潘家湾,好熟悉,突然,我觉得自己有个门路了。上次在BJ潘家园买了个砚台,虽说跟那老板不太熟,但好歹也算是去那消费过,并且BJ城城广水深,能人辈出,说不定就有厉害的能破解那册页封面。

我把这个想法跟他们几个说了,他们都表示赞成。刚好过几天我跟姚娜要回BJ,顺便我就去那问问,到时候有了新消息就通知大伙。

元旦后第二天,老贺跟凌风送我们到机场,走之前,我不忘叮嘱老贺,要他行事低调点,看紧点凌风,别出什么乱子。

到了BJ后,本来说一起去潘家园的,姚娜中途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我到家放下行李,换上冬装,就开车去潘家园。

虽然还在元旦假期,但潘家园市场坐店商铺是全年365天营业的,地铺的话周末营业。我凭着记忆来到上次买砚台的小店。店铺不大,但装饰得古色古香,这是潘家园的通病,第一是响应几年前BJ市政府的规范,为了整体外观和谐,一定程度上还原历史风貌。第二是为了吸引顾客,就算装,也要装得自家店铺很专业的样子。

刚进店,那个金牙老板就出来招呼我了,大冬天还摇着把扇子,我暗笑他是神经病。一看到我,他咧嘴一笑:“这不是上次买砚台那小哥您么,来来,里边请里边请,这回要啥,我前段时间刚在AH收了几个上好的歙砚,高价收回来的,但一分钱一分货啊。啧啧,那砚台真是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完全是上上品,比那清宫里用的松花石砚还温润几分呐。”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老板还真能扯,要是老贺在,他俩一个逗哏,一个捧哏的,完全能来段对口相声了。我对他说:“老板您啊,记性真好,上次那砚台我还用着呢,挺好的,分量够足,这次来找您,有事请教下。”

“不瞒您说,干我们这行的,眼睛要毒,心思要细,走南闯北的客只要打我这店门过,我就能记个清清楚楚。有啥事儿您说就是,我在这听着,您先里边请,喝杯茶冲冲这寒气先。”

搞这行的,老板都擅长留客人,即便客人说不买,但能把客人留在店里,东瞧西看,然后古典文化知识一顿乱灌输,说不定客人就能看对眼一两件玩意儿。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能卖出一两件玩意儿,那就偷乐去吧。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册页封面,说:“烦您帮我掌眼瞅瞅,我有一朋友,特想要这书,我刚去西单图书大厦没买着,所以就特意到这来问问您。”

老板接过去,放在手里掂量了会,说:“咦,这不是古物啊,最多也就十几年前印刷的而已,没啥收藏价值,小哥您买这干嘛,还别说,我店里有成化年间的手抄版《金刚经》,这个潘家园,虽然藏龙卧虎,但估计就我一家有。您如果想要,我就去库房拿出来,让您呐看看,用这东西送礼那可倍儿长面子。”

大金牙满嘴跑火车,我知道跟他说下去越说越迷糊。于是我拿出记者证,给他看了看,说:“老板,我这是为了完成一个采访任务,上次到您这买砚台,我去了几家,发现就您这干脆,不坑人,实打实的好货。奥运会刚过去,越来越多的国外友人来BJ,上级领导怕外国人来潘家园被宰,影响中国的国际口碑,于是就搞暗访任务,我也是不得已。”

我这连蒙带吓地说完,大金牙一点都不慌,反而乐呵呵摇着扇子竖着大拇指说:“小哥,我就说我这招牌不是吹的,是禁得起人民跟政府考验的。我跟你偷偷说,隔壁的店,那可真是黑到家了,上次我就听说那老板,把一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瓷器当做清瓷卖给个老外,啧,简直让猪油蒙了心,丢了咱老祖宗的脸,小哥,您说对不对。下回录节目时,您帮我稍微提一下我这店,让露个脸,露个脸就行。”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封面:“行行行,但是您呐,得帮我先解决这个事再说,我这个比较着急。”

大金牙故意看了下四周,见没人,轻轻说:“不蛮您说,我前头那番话,是糊弄外行人的。你要是想要,我等会送您部《金刚经》,看外表绝对是古物,拿来送礼,面子上没得说。”

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一糊弄,这老板还把我当自己人了。但我还是不好跟他透露这里面的真正情况,只得说:“您没把我当外人,那我也不把您当外人。这个封面啊,是我朋友走丢后留下的。您看这封面上,‘香光法宝’,这不是一般的《金刚经》该有的,我就想找这版本的《金刚经》,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大金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回里屋,给我拿了个地址,说“不是我自夸,小哥,其他古玩,我这几乎都有,你要啥年代啥款的,我都能给您弄出来,保证惟妙惟肖。但说到旧书古籍,我这只能说凑合,但我推荐给您一人,您找他,准没错。您去了,就说是我介绍的就行。”

我接过纸条,谢过大金牙。出了店门,打开纸条一看,是宣武区南北柳巷附近的一个地名。回到车里,打开导航一查,妈的,那店在琉璃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