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过
肯森瑞是家主的宝贝独苗，自他出生以后，夫人的肚子再不见有动静。
正因如此，在他身上倾注着家主与夫人的心血，还有额外的，属于家主独子的特殊枷锁，家族必须要把他往下一任家主的方向培养。
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极有可能会失去另一些东西，肯森瑞得到了生来就有的地位，相对的，他也失去了随心所欲的自由。
他连自己选择朋友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说处于萌芽期的天真爱情。
他亲手将那个女孩赶出城去，却是为了五年后的再次相会，为了保护她，只能这样做。
自那天起，他拼了命的练习魔法，没有加入出名的魔法学院，而是由家族聘请魔法造诣极高的魔导师，进行一对一教导。
他的魔法天分上佳，再加上从不松懈的努力，和家族所能提供的最优质资源，小小年纪便已经达到了大魔法师等阶。
这一切，母亲全都看在眼里，既为他的刻苦感到高兴，又忍不住心疼他紧绷的身心。
母亲端着两盘精致点心，轻手轻脚地走进后院。
这片宽敞空地，就是肯森瑞平常练习魔法的地方，盘膝冥想，感受元素律动，积累魔力，施展魔法，操控魔法形态，直至魔力耗尽，再次进入冥想，循环往复。
练习至精神疲劳便抱着魔杖发一阵呆，然后从头继续，日复一日如此，非超越常人的意志无法坚持下来。
“森瑞，休息一会儿再训练吧。”母亲声音低柔，生怕吵到他。
从冥想中回过神，肯森瑞摇摇头说：“我不累。”
“不累也先休息一会儿，来和我说说话，”母亲不由分说坐在了远处石凳上，招手道“快来。”
他无奈起身，来到母亲旁边。
“坐下说，”母亲面带慈爱的笑容，将石桌上的两盘点心推向他“这是费尔伯爵刚刚送来的，要为舞会上女儿的失礼向你道歉。”
肯森瑞闻言有些愧疚：“其实根本不怪她，是我太任性了。”
“你的行为的确非常任性，”母亲的语气像是责怪，可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你是肯家的唯一继承人，你有任性的资格，既然不喜欢她，大胆拒绝又有何妨，我已经警告过费尔伯爵，她今后不敢再纠缠你。”
听母亲这样说，肯森瑞连忙表示事实并非这样：“没有，她很好，只是我......不喜欢跳舞。”
“参加舞会是非常重要的社交活动，”母亲感到有些发愁“何况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也是寻找理想伴侣的好地方，尽管你并不需要担心这些，可也不能不出面社交场所，将来你就是这座城的主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交际的风向。”
“我会参加，”肯森瑞说“但是，我不想和她们跳舞。”
母亲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舞会上那么多姑娘，你难道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肯森瑞回答说：“我只想把魔法练好。”
听这话，母亲忍不住笑出了声：“等你发现她们的动人之处时，你就不会再这样想了，把你的眼睛从魔杖上移开，多去瞧瞧她们，答应我，好吗？”
肯森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的。”
“两年之后你就正式成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可不要藏着掖着，尽管告诉母亲，”她期待的说“我会为你们准备一场最盛大的订婚宴，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属于你的。”
“嗯......”肯森瑞默默垂下目光。
“我们说好了，”母亲带着好心情站起身，自言自语“不知是谁家的姑娘会拿到幸运钥匙，被我的森瑞看上呢？”
她走近儿子身旁，俯在其耳边道：“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魔法实力并没有你认为的那样重要，你父亲也不过才大魔法师等阶，还不是一样让魔导师言听计从？”
说完，她笑着离开，走到院门边回头朝儿子挥手：我走啦，练魔法可别太辛苦。”
“放心吧母亲。”肯森瑞露出勉强的笑容。
望着母亲走出后院，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转而变成深深的焦虑。
还有两年……
不知不觉离约定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里，自己从来没有松懈过。
如果自己能够变得强大，那天的事情就不用发生。
自己不能松懈，也不敢松懈，唯有拼命压榨自己的极限，才能对得起当时那个懦弱的决定。
后悔，却又无可奈何。
被迫将雪莉赶出这座城，不怪父母，更不怪雪莉，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无能。
如果自己再强大些，如果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如果……自已有勇气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不，就算离开，弱小的自己也无法给她可靠的未来。
想着，他的心里愈发压抑，他咬了咬牙，紧握魔杖闭上眼睛。
还不够，还不够！还可以做得更好！
还有两年时间，要么家族接受她，要么自己离开。
天色渐暗，时间转眼来到傍晚。
肯森瑞带着疲惫的脑子回到自己房间，没有立刻扑倒在床上休息，而是谨慎的关好房门，引亮魔法水晶球，然后从最隐秘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封信。
收到这封信的时间是雪莉离开后第四天。
临走前说好，当雪莉和凯梅阿姨抵达新的地方并顺利住下后，就会委托人送出这封信。
为了避免父母发现他们之间还在联系，这封信里没有任何吐露思绪的话，信的末尾也没有署名。
只有一行地址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仅此而已：维纳斯城，南城门外偏东小镇，这里很好。
维纳斯城，肯森瑞没去过那里，但他相信，那里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着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思念。
后来再也没收到过雪莉寄来的信，可肯森瑞内心的思念更加浓烈，他忍不住去想象，雪莉和凯梅阿姨在那里生活的样子，想象五年之约到来，他们重新见面时的样子。
他在努力，并时刻期盼着。
“父亲，如果......母亲只是一介平民，你还会娶她吗?”肯森瑞鼓起勇气问道。
“这真是好笑的问题，”父亲大笑不止“特地来找我谈话，就是为了逗我发笑吗，不得不说，你成功做到了。”
肯森瑞眼中看到一丝希望：“果然父亲还是会娶母亲的吧。”
却不料父亲摇摇头，笑脸逐渐严肃起来，问：“你知道为什么平民无法成为贵族吗?”
“因为......没有爵位?”肯森瑞回答。
父亲再次摇头：“爵位只是名义上的贵族，而我所说，是只有真正的贵族才会拥有的自豪与荣耀。”
肯森瑞想了想道：“难道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地位和富裕的钱财?”
“依旧不对，”父亲抬头挺胸望向他“贵族的诞生需要金钱和权力，但贵族的本质却凌驾于它们之上，这点你明白吗。”
“父亲说的实在深奥，我不太明白。”肯森瑞显得有些苦恼。
父亲闻言哈哈一笑，说：“等有一天，你能够胜任领导家族这份使命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我谨记在心。”
“嗯，”父亲满意的饮了口酒，突然又道“所以说，如果你的母亲只是一介平民，我根本不会看上她，更别提娶她入门。”
与父亲的谈话到此为止，得到的结果如他所料。
关于是否能够接受自己娶一位平民姑娘，试探过无数次，家族给出的回答从未改变——绝对不行。
这样下去，等五年之约到来，恐怕唯有一起离开这一条路可以走。
自己真的不希望这样，尽管自己不可能放弃雪莉，可也不想让父亲母亲伤心，这种必定会伤害到某一方的选择，他忧虑到难以下定决心。
好在事情迎来转机，那是一份出现在城里的征兵布告。
若只是普通的征兵布告，他不会在意，毕竟整座城都是肯家的地盘，能够参兵与否，全凭父亲一句话。
但这次的征兵布告来自王城，是面向整个王国征集士兵，非家族可以插手。
这是一个机会！
肯森瑞心生离开的念头。
自己若是突兀离开，父母一定无法接受，而这次征兵是绝佳的机会，给了自己离开家族的完美说辞，又可以在约定到来之前，提前磨练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
做好万全的准备去迎接五年之约，让雪莉看到一个有能力保护她，能够给她可靠未来的自己。
肯森瑞下定了决心，对父亲母亲提出参兵之事。
母亲坚决不同意，在母亲看来，准备继承下任家主，才是他该做的事。
对此，父亲倒是持不同意见。
“当初世间还未有肯家的名字，正是祖上无与伦比的魄力，才有了现在辉煌的肯家，金钱堆不出真正的贵族，懂得拼搏是件好事，所以我支持你的决定。”
母亲大声质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肯，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放他独自远行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那就再生一个。”父亲轻描淡写打断道。
母亲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说的这般轻巧……你来生啊！?”
父亲没接她的话，而是对肯森瑞道：“动用家族人脉，助你加入核心兵团轻而易举，以你的实力，虽说进王国魔法兵团还有些难度，但加入王国骑士团绝对没问题。”
微顿了下，父亲继续道：“可若是按照布告的流程参兵，只能从最低等的兵卒开始做起，是接受家族的帮助，还是自己去奋斗，你来选择。”
“我已经想好了，父亲，”肯森瑞认真说道“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晋升。”
“好！”父亲闻言高兴极了“有志气，我果然没看错你，安心去吧，不用在意你母亲说的那些话。”
说着，父亲瞧了眼母亲的肚子：“我和你母亲也会一同努力，给肯家再多留些火种。”
母亲顿时羞红了脸：“住口，你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肯森瑞感激的望着父亲，坚定开口：“我会的！”
得到父亲的许可，很快肯森瑞便收拾好行李，在护卫的陪同下前往王城，母亲终究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去，要派人送他到王城才心安。
打这天起，肯森瑞总算脱离了属于家主之子的束缚。
他对未来充满期待，可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这座城仅仅半年，雪莉就已经提前回到了这里。
肯沃特城，这个熟悉而又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
雪莉神情恍惚走在大街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中名为思念的情绪愈发难以抑制。
离开朱蒂姐所在的维纳斯城后，雪莉立刻雇马车赶往这里，她明知距离五年之约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梦中的男孩，她受伤的心迫切的想要寻求安慰。
她想对他哭诉，对他说出这些年所经历的煎熬与痛苦，也只有他，只有那个男孩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疤。
无法再等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不过，雪莉并未直接前往肯家家宅，她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沉浸在哀痛之中。
见到他的第一眼，要让他看到自己的笑容，因为两人能够再次相见，是值得发自内心开心的一件事。
雪莉带着她从朱蒂那里得到的冰冷面具，走过和森瑞私下偷偷相会的每一处地点，从第一次的偶然相遇，到后来每一段偷偷约会的回忆，她都记在内心深处，伸手便可触及。
温暖止不住从心头涌出，回忆撩拨起她的嘴角，她浅浅微笑。
她终于找回了那时的心情。
雪莉停下脚步，望着空巷忍不住想，此时的森瑞正在做什么呢，有和自己一样，思念着对方吗？
这个问题，就留着让他亲口回答自己好了。
花一些金钱收买肯家仆从，要把自己回来的消息传递给他，由于尚未到约定的那一天，还是得偷偷约会才行，就像以前那样。
每次回想起以前，雪莉心里就满是甜丝丝的味道。
可仆从没有领命前去，而是说出了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消息。
森瑞，已经离开了这座城。
“怎么会？”雪莉惊愕到目光呆滞“你在骗我对不对？”
仆从攥着钱表情谄媚：“怎么会是骗您，肯家的人都知道，少爷他早就离开这里，去王城建功立业去了，您不信随便去问其他人，大家都这么说。”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泪水滴滴答答沿着脸颊流下，雪莉心中的那份信念轰然崩塌，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心，一阵阵的绞痛。
“骗人！”
雪莉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开，不顾身后仆从疑惑的目光。
不会的，她不停的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仆从在骗自己。
她不愿相信，自己煎熬了这么久，最终等到的居然是一场空。
那些回忆，那个约定，那真诚而坚定的男孩，难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谎言而已吗？
她不相信事实会是这样，她必须亲自确认。
并不是永别，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的心永远留给你，男孩的话无比清晰在她脑海里重现。
比任何事情都真！我发誓！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话，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以......
我们一起逃吧！我们逃离这座城，永远永远在一起，自己曾眼含希冀。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和你一起逃走，五年，我离成年的那一天还有五年时间，到那时，我一定要让家族接受你，或者，我会陪你一起离开！
泪水洒落在沿途街道。
雪莉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不顾一切冲向肯家家宅，值得庆幸的是，恰巧遇到当年追赶他们的卫兵长，才阻止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卫兵长认出了她是谁，他还记得这可怜的小丫头。
当年，夫人在教训完少爷之后，立刻命令他去除掉这个无辜的小女孩，虽然他不愿意这样做，可夫人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只好尽可能去拖延。
后来得知小女孩的养母要带着她离开这座城，这才松口气，险些因命令滥杀无辜，他印象深刻。
卫兵长见她边哭边冲向肯家大门，忙上前制止她这不要命的行为。
在了解她为什么这样做后，卫兵长不由叹息。
尽管他可以救下她的命，却拯救不了她内心的伤痛，卫兵长同情的望着她，告诉她少爷去王城的事情是真的。
看她悲痛欲绝的离开，卫兵长不禁怀疑，当年宁愿自杀也要和她在一起的少爷，真的是不愿意放弃荣华富贵，为了躲避她才故意离开的吗？
雪莉也不明白，为什么男孩望着自己眼睛承诺的话语，竟然是用来欺骗自己离开的谎言。
也许一直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有种由内而外的寒冷骤然出现，这寒冷穿透她的身体，冻结了泪水，也冻结了她的心。
相比她冰冷的心，肯森瑞的晋升之途倒是一片火热。
因为实力是大魔法师的缘故，并没有像父亲说的那般辛苦，晋升很快，很快就加入了王国核心兵团之一的维安兵团，并作为士兵长带领士兵执行任务。
维安兵团的第一要务是平反叛乱，维持王国安定，无论大小山贼，还是邪恶势力，甚至就连有野兽出没的消息传来，他们也必须前去，他们比其他兵团的人更加繁忙辛苦，马不停蹄的奔波已是常态。
也正因如此，在维安兵团要比在其他兵团更容易立功，小战功不计其数，大战功也时常赶上。
肯森瑞坚韧的性格和考虑周全的做事风格很快得到了王国赏识。
呆在家族中的时候，总是认为自己实力不足，可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大魔法师等阶就已经是魔法师中的佼佼者。
肯森瑞越发的有自信，越发觉得，能够给雪莉更好的未来。
转眼过了一年多，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只剩半年时间，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几天，每天一有闲工夫，就打开雪莉的信件，虽然纸张已经显得破烂，字迹也模糊不少，但他依然能从这封信上感受到，他们之间连接在一起的，超越空间与时间的思念。
他们相见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特别找维安兵团团长请了一周的假，肯森瑞心潮澎湃，赶往信中所写的那个地址，维纳斯城，南城门外偏东小镇，他虽没亲眼见过，却曾无数次做梦梦到过的，美好的地方。
可当他向小镇居民打听雪莉具体住址的时候，却没有得到盼望的回答。
“那，凯梅呢，大约在四年半前，一个名叫凯梅的女人，领着小女孩雪莉住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印象？”肯森瑞焦急不已“请你好好想想，拜托了！”
如果实在打听不到，干脆一家一家的敲门，信中的地址就是这里，她一定住在这里。
“凯梅？”面前人尝试回忆这个名字。
片刻，突然拍手：“想起来了！”
肯森瑞喜出望外急忙问：“太好了，她们住在哪座房子？”
面前人摇摇头：“凯梅死了。”
“死......”肯森瑞呆住“死了......？”
“是啊，死了，不过没有死在这里，她的尸体是在野外被人发现，要不是听你提起她，我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肯森瑞猛回过神，慌慌张张的问：“那雪莉呢？她带的那个小女孩呢？”
“不知道。”
凯梅死了，而雪莉也失去踪迹。
问遍这里的每一个居民，得到的回答毫无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雪莉去了哪里，不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
肯森瑞神情呆滞，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城的，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问过多少人，究竟走了多远的路，他痛不欲生，万分后悔当年的决定。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
同时也在心中祈求，雪莉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一定平平安安，正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等待和自己相约的那一天。
对，一定是这样。
直到成年礼的那一晚，他也在这样告诉自己，雪莉会来的，一定会来完成这个约定的。
然而等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也未有雪莉的消息。
原来，真的已经没有希望。
雪莉真的不会来了。
肯森瑞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明明已经成年，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可此时却哭得像一个孩子，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
默默离开肯家，回到王城，他无法忘记雪莉曾经的一颦一笑，也无法忘记，是他亲手将雪莉赶出了座城。
时间如流水，一转眼就过去了近十年，肯森瑞尝试寻找过，但从未得到雪莉的消息。
在一次平反叛乱之后，国王提出要给予他赏赐，并问他想要什么。
肯森瑞回答的毫不犹豫，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
也许是因为他为王国立下的赫赫战功，也许是因为他实力达到强大的魔导师等阶，也许是因为看在肯家的面子上，不论因为什么，他终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甚至出乎他的意料。
国王竟然将西斯城封赏给他。
惊讶过后，他欣然接受。
西斯，西思，来自西边的思念，这名字像是某种寓意，让他忍不住微笑，可惜心中思念的那个女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