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试探
那天，赵美芝带她去参加了学院为18岁学生举办的成人礼生日大会，梅星禾没有多想，便跟着去了。
可是，除了成人礼举办得非常隆重与盛大外，除了每位18岁学生、所有的老师、领导都很开心外，梅星禾还是看到了一些意料之中的画面。
在宴会的结尾，所有人都在礼堂里拍照与互送礼物，几位打扮漂亮帅气的少男少女们，熟练地上前搂住了几位男领导的脖子，在他们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被对方搂着要或是牵着手带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抗拒和不情愿，全都是开心与幸福！似乎觉得能够被领导看上，是一种荣幸。
赵美芝在这时走到她的身边，一同看着离去的车辆，扬起嘴角问道：“什么感觉？看到这些花季少女，跟年长十几岁的男人恋爱，什么想法？”
梅星禾先是惊了一下，说道：“恋爱吗？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上一次床。”
赵美芝低头一笑，说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梅星禾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礼堂里笑得很灿烂很阳光的其他学生，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没什么感觉，都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如果能跟那些领导攀上关系，前途可能会更顺一些，没什么不好。”
赵美芝听后，少有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问她：“对了，你应该对外面还在持续的疫情情况，有所了解吧？”
梅星禾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莫名慌张地握紧双手，快速地瞥了一下对方的表情，说道：“最近因为初三的学生要毕业了，一直都很忙，有段时间没有关注了，现在的情况如何？有好转了吗？”
“中部地区还行，但其他地区就很不好了，针对变异的病毒，五个地区联合起来，都还没有找到足够有效的治疗手段。”赵美芝为此稍感忧虑地微蹙了一下眉头，观察着星禾的侧脸，问道，“你不是对新戊肝炎病毒很了解吗？你对此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梅星禾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赵美芝，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是真的着急想得到解决办法，更像是在试探她什么。
试探她...有没有想要把真相曝光出来的想法，是否会质疑赵氏集团的行为，是否值得信任。
原来赵美芝在这里等着她！
梅星禾紧抿着嘴，转而无奈地咧开嘴，说道：“既然那么多的医学家都想不到解决办法，我又怎么可能会有办法？你太...看得起我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不住情绪了，连忙移开视线看向礼堂里部，咬牙说道：“我又不是冯先生或是我爸，没他们那么...厉害！”
所以，你们应该去向他俩寻求解决的办法，况且，你们已经拿到了不是吗？
这句话，明白的人和不明白的人，听得到的含义是不一样的！
赵美芝这样的人肯定能明白星禾话里的意思。
确实，赵美芝听到她最后那句话，立刻明白她知道了一些内情，而且选择了沉默。
虽然仍在梅星禾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不甘与不屈，但这也勉强也算试探成功了，她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于是，赵美芝满意地离开了。
而梅星禾在对方消失在视线后，立刻跑进了厕所，躲在一个小隔间里，忍不住干呕了起来，泪水难过地溢出眼眶。
她变了，她竟然说了那么多违心与绝情的话！这根本就是她不应该表达的观念！
她是因对那些刚满18岁的学生以及在疫情中无辜可怜失去生命的人表现出冷漠与无情的行为，感到恶心与痛苦！
可她没有办法！她做不到那么伟大，敢于牺牲自我！她就是那么的自私与怯懦！
梅星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说服了自己，而她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正逐渐变得麻木，正在对外界逐渐收拢自己的关注与在乎。
仿佛除朋友学生以外的人，都变得无关紧要，很难再会被那些不熟甚至陌生人触动内心柔软的那一部分了。
整颗心好似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蒙上，不再像以前会因为一些事情跳动得那么快了，只有平静地跳动，没有太多波澜地跳动着，逐渐像一滩死水般，失去了活力。
可赵美芝并没有放过试探她的机会，甚至比这次还要过分。
梅星禾在这里，一共参加了两次隆重的生日会，2029年一次，2030年一次。
而2030年的这次，她参加的是学生12岁的生日。
梅星禾似乎能够猜到赵美芝的意图，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忘了这些人脑中的每一个想法都会比你想象的更坏。
同样是生日宴会的结尾，12岁的孩子们在礼堂里兴奋地来回追赶着，明明一片祥和，可却因为那些出现的领导，显得画面诡异了很多。
有些男领导会直接抱起一位女生，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女生便点了点头，朝男人的脸上亲一口，接着就被男人抱走了。
而有的男女生，则会收到领导的礼物，然后自觉地跟男人女人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纯洁的笑容，仿佛不知道自己会被大人们带到哪里去，又要一起做些什么。
可每个学生都是那么自愿地、没有任何抗拒地，甚至还有些得意地跟那些男人走了...
梅星禾不忍看到这一幕，转身面对着长桌，装作在上面挑选着小吃，其实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也根本没有任何食欲。
而她是一名老师啊！对这样如此龌龊的行为，却无法上前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觉得很正常地将孩子们带走了。
正当她觉得自己又要花很长时间来洗脑自己忘记这一切、不该多管本职以外的事情时，赵美芝又出现了。
她在梅星禾的身边，伸手在桌上拿起了一个小樱桃，喂进了嘴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明知故问道：“你刚才看到了吗？有几个学生被领导带走了，你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梅星禾不去看赵美芝，咬牙说道：“父女或是母子关系吧！听说那些有钱家的孩子，也会来这里上学。”
赵美芝听后，忍不住发笑，真有意思啊...
可她偏要说：“是有几个，但不多，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恰好都是12岁呢，又怎么可能会跟这群孩子一起过12岁这么重要的生日！但也确实不是情侣关系。”
紧接着，她一手撑着桌面，微微朝席梦的耳边俯身过去，带着点故意的语气，说道：“是你之前猜的那种关系，上一个床而已～”
梅星禾垂在另一侧的手正紧紧握着，此时感到耳朵很是难受，却还是缓了缓情绪，扭头看着她，扬起一边的嘴角，问道：“所以呢？”
“所以？”赵美芝站直身子，双手环抱于胸前，朝礼堂那边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呢？见你这么难受，只不过想给你一个选择帮助他们的机会而已。”
你会这么好？
梅星禾怀疑地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猛地怔住了。
有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两个女生送礼物，一个人是今天过12岁生日的女生，另一个人...竟然是费子萱！！！
“子萱为什么会来这里？！”梅星禾睁着惊恐的眼睛看向赵美芝，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知道吗？”赵美芝再次装作无辜的样子，实则内心早就坏透了，说道，“子萱12岁生日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场啊，很喜欢子萱，把她和她哥一起带走了，那个男人啊，既喜欢新鲜的，又念旧，所以每次都会带走两个人。”
“赵女士！！”梅星禾难以置信又气愤地看着她，说道，“你可是这个学院的掌管者，你怎么可以！！当着一名老师、当着我的面！对这里的学生，说出如此轻浮的话？！在你眼里，他们不应该是被用心培养的天才吗？不应该受到赵氏集团的保护吗？为什么你会让这些大人们，在他们如此幼小的年纪，被...被...被这样对待？！”
这次，梅星禾没有忍住！因为赵美芝和那个男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她紧张地看过去，发现男人已经拉住了费子萱的手腕，跟她说着什么，而费子萱也只能强颜欢笑，只能表现出迎合的样子。
梅星禾更加难受了！
赵美芝见她如此着急的情绪，反而更悠然自得了，微微皱眉疑惑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在这里，性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他们在小学时就已经知道什么是性爱了，我们对性都抱着开放与接受的心态。”
“可他们还那么的小！12岁啊！身体都没有发育好！”梅星禾对这个观念非常地唾弃。
赵美芝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觉得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转而问道：“所以我现在才给你一个帮助他们的机会，从那两个女生中，选择一个带过来，怎么样？”
梅星禾憋着一肚子的不爽想要发泄出来，可终究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位与能力不足！
她咬着嘴唇，再次看向那边，内心无比纠结痛苦！
一个是今天刚满12岁的女生，一个是自己承诺过要保护好对方的费子萱。
选择哪一个！她的良心都会遭到谴责！
过了好久，梅星禾红着眼眶竟转向桌子那边，咬着已经没有知觉的牙齿，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师啊！”赵美芝现在却反过来责备她的不是，让星禾更加生气了！
“我没办法选择！我不做这个决定！”
“真的吗？”赵美芝确实没想到她会直接放弃选择，但还是继续试探她，步步紧逼挑拨她的心态，说道，“那子萱可就要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你看，他们已经朝外面走了，而且子萱也看到你了，对，就是现在，估计是认出你了，看了你蛮久，现在已经快要走出大堂了，就剩几步，哎，那你这次的机会就没了，估计以后啊...”
“等一下！！”梅星禾一双手突然拍在桌子上，低头隐忍着难过的情绪，声音颤抖地说道，“我选子萱！让她留下！”
“林总！”赵美芝反应很快地朝那边喊了一句，见林总停下来，便伸手指了指他旁边的费子萱，示意让她过来。
于是，林总明白地松开握住子萱的手，让她过去了。
而梅星禾一直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看到另一个女生被带走的画面。
她此刻已经很煎熬了！
费子萱来到她们的身边，紧张的情绪还未散去，便听赵美芝发出诡计得逞的笑声，似提醒似警告地对星禾说道：“好了，子萱回来了，不过你要知道，你能暂时拯救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在这里，你要学会的是接受，而不是改变！我认为你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地适应这个世界，融入赵氏集团！”
说完，她抬手拍了拍费子萱的肩膀，鼻息里发出不屑的一声，转身离开了。
当她走过，梅星禾才敢放松下来，身体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费子萱在身后见状，上前关心道：“梅老师，你怎么了？”
糟糕！现在根本听不得那些稚嫩的声音！
一阵恶心感从胃里冒出来，她再次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进入一个隔间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眼泪也随之唰唰而落！比前一年更难受！
费子萱也因为担心她，跟了进来，在她的身后问道：“老师，你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
梅星禾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留下来！
她适应个屁啊！谁tm想融入赵氏集团！
她必须走！走得干脆！还要走得有价值！
她绝对不能让赵氏集团如此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