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6岁

花期正常的5月份小区的墙边开满了粉红色的蔷薇，在淘宝上叫自由精神，满墙满墙，开的极其热烈，老远就能闻到这种花的味道，香气扑鼻。每一瓣花都有着烂漫的气息，仿佛情窦初开的孩子。五月的蔷薇真的太美了，整墙整墙的从小区的墙边探出头来，一公里内全是这群孩子的身影。最美的景色往往是身边的惊喜，那种一夜之间开放的感觉，无比惊艳。很多人来这里散步，自拍。我以为它会岁岁年年开下去，后来却被一些花粉过敏的老年人提出移除，后来就移除了。只开了几年罢了，花开后的6个月我出生了。

我叫陈劲裳，是因为我爸爸妈妈在我出生之前希望我是个男孩子，所以起了名字本来叫陈劲鑫，希望我能赚大钱或者有很高的声望，但是我不行，我没有把儿，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妈妈很伤心，怎么是个女孩子，干脆把名字改成女孩子的名字，又懒得想，所以就借伤心的心字同音配对改成了裳字。我奶奶也觉得我是个女孩子，我爸爸是农村家庭最努力的孩子，小时候耕地读书，长大之后又高薪工作，已经有妈妈在吃软饭了，我又是个女孩子，奶奶就更加看不起妈妈了。的确重男轻女，不过看来也确实如此。这真是悲伤的对自己的加剧否定，特别是在我十分想学习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睡觉，这让我像是掉进了粪坑。这样想的我真的很想再生一个女孩子，我应该怎么告诉她她很优秀呢。我父母自从我考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我以为我考上了令父母骄傲的大学，他们请了谢师宴，我没有去。我没有考上我真正想要的大学，但我却想变成强大的人，而事实上我还是太渺小了，我轻视自己，我看不起我自己，过分抬高他人，过分迎合他人，我有一种乖巧的人格但是我没有性格。

我大学的同学说过，陈劲裳，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好，但是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人畜无害，只要你再稍微有些想法，把你的优点和执着向我们靠近，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会更加牢固了。

那画外音好像在说，你那与世无争，与人隔绝的性格，才是让我们最头疼的。

我以为一个人的强大就足够了，最后还是得依靠家人，依靠朋友，才能生活下去。

我极其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就是用父母给的零花钱和喜欢的男孩一块喝奶茶，长大之后才发现爱情其实是爱上那个自己能赚到奶茶钱的自己。当有人认为自己不爱自己的时候，我总会说，

“爱是一种心情。

你赚钱需要心情吗？

你有钱了，你才会爱人吧，你爱人才会幸福吧，你以为你爱上的是你的爱人，当你在为爱人消费的时候，你其实爱上的是你自己。”

后来发现这种想法也很可笑，很多人有很多钱，但从来没有真的爱过，或者被爱过。因为他们的心里没有一个小女孩会为了稻草人烧死自己而哭泣。他们更喜欢那些想在宝马车里哭泣的女人。

男人啊，什么时候遇到一个超凡脱俗的女人。

本来自认为自我生性凉薄，结果碰上爱情的时候还接受不了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品，人与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容忍和偏爱。自由精神离不开生它养它的土壤，我离不开家人的关爱和支持。我的坚强是一个纸壳子，我一直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时候，在别人看来就是怪异，那并不是优点。

一个人到底有多强才能强大到谁也不需要？后来新闻上也有一些很强的人，比如奥地利数学女博士业余选手荷兰选手范弗勒滕，不要团队就拿到金牌的故事，真的很令人振奋，很多人都说她是在学习之余顺便拿了个金牌回家。还在迷茫不需要他人的时候，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人与人之间需要敬畏之心。那些背对着我不怕我磨刀霍霍向着他们的人们，给予我的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我认为我家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那时候原因除了名字之外，就是听说过这个词汇觉得形容自己来说太合适了。我总是在纠结别人家和自己家哪个家庭条件更好的事实，这其实只是一个过程，最有必要知道的其实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我25岁之后才尝试给父母尝尝自己的厨艺，然后他们就开始夸我，那时候我是自豪的。于是我开始向心理有问题的群里讨论过这件事，很多人还没有和父母和解，我说我尝试给父母做了饭，他们对我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希望能对那些家里矛盾很深的患者有一定经验和帮助。我以前总在纠结父母给的钱是否应该用钱买菜，补贴家用，我总是在衡量金钱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现在我才明白这些不需要考虑，当你真的希望能有所为家人付出的点，不妨给他们做做饭，切切水果。

而我16岁的时候还在纠结家里有没有钱的事，我觉得男孩子生下来就很好，我们高中有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仿佛是煤老板的儿子。后来他唯独不喜欢学习，也被父母宠的不得了。谁不会被父母宠的不得了，可是他这种人，仿佛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可能还要陪着父母，但是他只用陪着自己的女朋友。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

这个世界在某些程度上永远是因人而异的，在一个世界里，总有比上不足的目标和比下有余的安慰。

高中身材走形了，每天睡觉，根本没人再和我表白，但是收获了一堆朋友。在班上就有3.4个关系很好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我。可能是运气很不错，当初我第一次和第一个女孩子说话的时候，我竭力表现的像一个很能罩住她很真诚的想和她做朋友，就成功了。后来她也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好朋友的话。

后来这段关系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破裂了，但是真相只有我知道，我拒绝了服用每日服用的药物，开始反抗吃药的感觉，始终不相信自己正常的生活状态竟然是靠药物维持的，最终我的三四个朋友甚至是全班同学，都被我得罪了。我拒绝了所有人的劝告，直接告诉他们这是假象，大家却不以为然，后来我觉得十分心累。那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想通父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担心我的精神状态，希望我能早日有健康的身体，希望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意识到我不能倒下，吃一辈子药我也认了。

当我再次吃药的时候我甚至渐渐讽刺的醒悟大家可能在当下根本没有真正的感情，谁会在一件事发生的时候预备好自己的下一步感情呢，除非你知道下一秒会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你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演出怎么预备感情。但是这种感情又真实存在，它是在回忆里产生的。我们产生了不好的回忆，就再也不能回到过去那么不真实的美好状态。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再去纠结它们的真假，感情虽然存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思念，是一种所想到的情感被满足的状态。

我那时候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有病的人。因为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精分，甚至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但是，上了大学之后，看着身边的人身体都并不是那么好，而我却只有这个病，我才觉得心里十分平衡。我真卑鄙。但事实却是如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残疾人强。我很卑鄙，总是把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每当自己能和大家相处的很融洽的时候，也很幸福。有时候又会很担忧，就像是害怕会有人背叛，会有反间计一样。那不是被害妄想症，只是太害怕被情感所伤害，故意装作一副谁都不能站在我这边的委屈模样，久而久之就真的没有人站在我这边了。

毕竟，作也要适可而止。我爸爸就经常说我是个作精。我常常不爱父母送给我的礼物，拒绝父母要求我带框架眼镜执意带隐形眼镜，背着他们买很多自己喜欢的很贵重复的饰品和一些物超所值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被表白，但是我和高中很多我喜欢的男孩子表白了，第一次是一个学体育的男孩子，他主动和我表白之后，我笑着说我也喜欢他。然后我去问另外一个女孩子，她也被这个男生表白了。嗯是恶搞。于是乎我在一次5月20号给对面的男孩子写了一封情书，并且塞到了他的书包里。后来快毕业的时候我又和一个长的很高很白很圆的男孩子表白了，他之后去了法国留学。

都没喜欢上我。我认为没有成为别人的初恋是一种遗憾。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万人迷一样的女孩，但是苦于现实条件。哪怕是明星都只能选择一种倾向的人设。

我想好好捯饬捯饬自己的形象，最后我上大学之前的暑假去减了个肥，60公斤减到50公斤，班主任看到我长发飘飘的样子大吃一惊，然后让我给全班计分，一个从没正眼看过我的男生站在我的身边怔怔的看了好久，一副后悔的模样。仿佛是后悔没喜欢我？也许是我想多了。

高中的时候很长时间我都在睡觉睡觉，直到一月调考感觉不能考上大学了，我才开始写作业。

时间流逝，很多事都是后悔中度过。可以说无悔的人生都是通过遗忘产生的，比如我的小学。科学研究表明遗忘的越快的人，发展会越好。毕竟大多数时间一天能摄取的知识很难消化，而人际交往就变成了调味菜，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人的真正的生活，比如吃饭的心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被人影响吃不下饭，人家却嘻嘻哈哈吃的正香。所以我16岁的时候是怀着报复社会的想法才坚持不懈地活着，当然我还有些怕痛，跳楼，吃药，呆在重症监护室，都很痛，所以我不想死。

父亲像一座山一样在我的心里屹立不倒，最重要的是他告诉我永远不能放弃的时候，告诉我第一次恋爱分手，用一个词汇“潇洒”就让我彻底放弃了这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爸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身材如何，长相如何，放弃了冯雨，大学之后我和另一个长相极其难看的男孩子，开始了恋爱。我们每天接吻，但是并不相爱，从来没有上过床。用现在的话来说我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分手了，可能是碰到外国人上床会害怕得艾滋，碰到这种人，气质上得艾滋。果然人并不是完全能够接受一个人的。即使初吻给了这个人，爱在精神上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学了个接吻。我的心并没有因为天天说爱就爱上某个人。我的心感受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是冷血的。

他和我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和我相处的时候诚实的告诉我他喜欢另一个女孩，后来他和那个女孩的闺蜜在一起了。

果然爱这个字，还是让我觉得恋爱完全是一种血统上的征服，甚至是一种心情，一种感觉。那种先天的合适让我们永远会喜爱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他提出的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那时候我想，我真的很潇洒，提了分手，流了两滴被人欺负的眼泪，就没有再作了。这个决定让我十分自豪。毕竟这个时代，纠缠也要看值不值得。

我虽然是天煞孤星一般的朋友稀缺，但是我唯一不缺的就是我那份嫌弃别人的偏见，以及对自己的偏见。我有一种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和别人在一块的定力。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句话，那时候是：

“我平等的嫌弃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我心里想我是孤独死也绝不随便，但我还是还是见一个爱一个。所有遇见的人都不一定完全是用好或者坏就能形容的。不管是冯雨，还是韩皎，还是小潘，还是章欣。我其实都曾经喜欢得不得了。

16岁没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