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柯尔克孜族史学的萌芽

在柯尔克孜族的悠久历史中，保存有较为完整的民族神话、传说和史诗。它们是柯尔克孜族先民的历史记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柯尔克孜先民对世界以及自身的认识。对这些神话、传说和史诗的研究，为我们寻找到柯尔克孜族史学的源头。

一、神话对宇宙和人类起源的认识

柯尔克孜族丰富的神话传说，有关于宇宙和人类起源的，关于民族和部落来源的，关于造物的，关于图腾的等。

《野鸭鲁弗尔》[32]创世神话认为，在天地万物产生之前，宇宙处于茫茫洪荒之中，是一只野鸭创造了天地万物。这种朴素的造物主的形象，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柯尔克孜族神话传说较多地保留了古老的成分。野鸭是部落的图腾，人们认为它是有灵魂和思想的，这是人们万物有灵思想的体现，同时也反映着先民对于洪水的记忆。人们通过这些传说来构建自己对祖先的想象。

《火神》[33]神话讲的是，七层宇宙被火神控制，为了制止火神，天帝变成一头青牛与火神搏斗。在搏斗的过程中，天帝创造了高山、峡谷，最后被打败的火神变成了太阳。为防止火神再次进攻大地，天帝把冷神升到天上并变成了月亮。天帝又变成了青牛，把地球挂到自己的角上，一直保护着地球。

《日月俩姐妹》[34]神话讲的是，太阳和月亮是姐妹俩。太阳姐姐嫉妒月亮妹妹的美貌、温柔，两人发生冲突，变成仇人，互不理睬，一个在白天出来，一个在晚上出来。这则神话融入了人类的情感因素，更贴近生活。说明随着历史的进展，柯尔克孜人对宇宙万物起源认识发生了变化。

《神鹿》是关于图腾的神话，讲的是一头母鹿与一位猎人成亲，其后代繁衍发展成了今天的柯尔克孜布谷部落。《鹿为圣母》讲的是一头母鹿拯救了柯尔克孜部落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用自己的乳汁把他们抚养成人，他俩结为夫妻，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布谷巴依”。布谷巴依的后代繁衍发展成布谷部落，奉鹿为圣母。

《长鬃卡巴》是关于狼图腾的神话，讲的是一只母狼用自己的乳汁喂养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孩子长大后，由于他的头发像狼鬃，因此取名“长鬃卡巴”。他的子孙后代发展成为柯尔克孜的喀巴部落。

柯尔克孜族的创世及人类起源神话的特点是：首先，创世及人类起源神话丰富多彩，向我们传达了柯尔克孜族强烈的寻根意识，反映了社会变迁导致人们对于世界认识不断变化，并反映了柯尔克孜族族源的多样性。其次，与大多数民族神话相类似，柯尔克孜族创世神话多与洪水有关，可见早期人类对于洪水的记忆尤为深刻。最后，这些神话故事中的元素，例如，野鸭、皮鞭、雪、风等等，反映着柯尔克孜族繁衍生息所处生存环境的特点。

二、族称传说的历史意识

柯尔克孜人生活于依山傍水的地区，因而不管是族源还是族称传说都和山水有关。“柯尔乌古孜”是关于柯尔克孜族称的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名乌古斯汗的勇敢、机智的国王，有十个儿子，后裔分布于天山、准噶尔、阿尔泰山等广大地区。他的一个孙子长大以后迁到北方的一个“柯尔”（大山）脚下，以狩猎为生，被邻居蒙古勒、塔塔尔等称为“柯尔乌古斯”。柯尔乌古斯的后裔融合了蒙古勒人、塔塔尔人、克塔依人的血脉，逐渐发展壮大。[35]另外还有“柯尔奥古孜”传说，意为聚居在山间河旁的人们；“柯尔克居孜”传说，意为四十个部落；“柯尔盖孜”传说，意为山里的游牧人；“四十个姑娘”传说，讲国王的四十个女儿喝了撒入被冤死兄妹骨灰的河水，都怀孕了，国王把女儿们统统赶了出去，三十个女儿向右走进了深山里，十个女儿向左走到了靠近农村的地区，柯尔克孜人就是这四十个姑娘的后代。这则传说向人们展示了早期柯尔克孜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会生活的情景。

以上传说，体现了柯尔克孜先民强烈的民族寻根意识和民族归属意识。族源传说版本的多样化说明了民族来源的广泛性和复杂性。许多族称传说与四十相关，学者认为：“‘四十’是在许多北方民族文献、民间文学中出现频率较高的特殊数字。此处它不仅表示单纯的基数‘四十’或‘四十个’的含义，而且还有其他象征意义。”[36]这些传说是柯尔克孜先民对初期社会历史记忆的反映，是原始社会生产生活的形象化反映和简单化处理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