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私人交流
毛青学主动来视察,并询问百汇公司的经营状况和未来发展,足见他对其的重视。
而且,毛青学还是以“微服私访”的形式来的,其中用意很值的人寻味。
所以,孙卫东不敢怠慢,将目前服装市场的经营情况,还有百汇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详细的对毛青学做了汇报。
毛青学边听边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看得出他非常满意。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毛青学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他要做出一番事业,至少在天河市三区两城,要首屈一指。
毛青学沉吟良久,问:“卫东,服装市场的商业模式,可以复制吗?”
孙卫东说:“当然可以。”
“说说看。”
孙卫东说:“要搞活市场经济无外乎是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只要围绕这四个方面做文章,一定能做出成绩来。我是从小市场出来的,那我就从小市场来说,市场上有卖菜的,有卖日用杂货的,这些都可以做成统一的市场。比如,我去广州就看到,不仅有服装市场,还有菜市场,小百货市场。这些都可以统一规划,统一经营,统一管理,既治理了混乱的市场,也方便了老百姓。”
毛青学点头,说:“是呀,各行各业统一管理,统一经营,由政府牵头来做,既改善了市容市貌,也方便了群众。”
孙卫东笑着说:“最好还是不要政府牵头。”
“为什么?”
孙卫东说:“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
毛青学说:“咱们这是私人交流,有什么说什么。”
“要搞活经济就要放开市场,国营企业有商店,有饭店,有旅店,可以说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所需,都可以从国营企业中购买到。但为什么随着个体经济的放开,老百姓不愿意到国营店里买东西?是国营店里的东西不好吗?不是,国营店里的东西质量都有保障。
老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去国营店,而选择私营个体户,除了品种少,最主要的是国营店服务太差了。
你看国营商店的营业员那个不是高人一等的样子,顾客上门爱答不理,和顾客吵架也是常有的事情,昌隆市场的国营商店里不就挂着一条店规,不得打骂顾客。还有去国营饭店吃饭,服务员的态度,气都气饱了,谁还有心情吃饭。
这种事情在私营店里绝不可能发生,因为对私人企业来说,顾客就是衣食父母,顾客就是上帝。但在国营店里,全都反过来了,售货员才是衣食父母,才是上帝,在他们看来,卖给你东西是施舍。”
毛青学笑着说:“服务态度可以做统一规范和要求。”
孙卫东摇头说:“要求也没用,因为国营店里的售货员没有危机感,更没有竞争意识,他们是铁饭碗,觉得进了国营单位,就进了保险柜,一辈子都有了保障。但在私营企业不一样,你干得不好,立刻让你下岗走人。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破国营单位的铁饭碗。”
“打破铁饭碗?”
“对。不过目前来看,肯定不现实。所以最好是政府只提指导意见,不要参与经营。市场自有市场的运行规律,现在商品日益丰富,‘计划经济,保障供给’已经不太适用现在的社会发展了。”
毛青学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政府不参有些不现实,政府如果不参与,经营权都给了老百姓,不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么。”
“人民政府为人民,让利于民不好吗?只要政府敢砸掉自己的铁饭碗,老百姓就能给政府一个金饭碗。”
毛青学笑了,笑的很高深,让孙卫东搞不明白毛青学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毛青学并没有因为自己口无遮拦而生气。
方婷说:“毛副区长,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毛青学看了眼时间,说:“是呀,时间不早。”
他站起来跟孙卫东握手,说:“卫东,好好干。百汇服装市场,是东城区的样板市场。政府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只有你这个市场做好了,有了说服力,好多改革措施才能实施。”
孙卫东倍感荣幸,说:“区长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了你的期望。”
毛青学绕有深意的拍了拍孙卫东的肩膀,说:“加油。”
毛青学和方婷走了,孙卫东一直送到服装市场门口。
在东城区副区长的专车上,毛青学问:“小方,你觉得孙卫东这个人怎么样?”
“太敢说了,我觉得他思想很危险,居然想砸国营单位的铁饭碗,自大,自负。”
“他说话确实有点不知深浅,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道理吗?”
“人民政府为人民,不是吗?”
“是呀,可国营单位现在也是为人民服务啊。国营单位在历史上是有重大贡献的,特别是在空难时期。”
“社会在进步,政府也应该改变工作方式和观念,之前是让老百姓吃饱,穿暖,可现是要让老百姓吃好,穿好。”
顿了顿,毛青学问:“你说,政府要是砸掉自己的铁饭碗,老百姓真能给政府一个金饭碗吗?”
“……”方婷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没有应声。
毛青学喃喃的说:“如果政府不相信人民,人民又怎么相信政府。”
……
孙卫东看着毛青学坐的小汽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街头,才返回服装市场。
来到办公楼下,瞧见李宽的大店里又有了新花样,便走了进去。
店里依然摆了满地的杂货,墙上“晾衣绳”上挂了几件衣服,在墙角还摆了一个炉子,李宽的老婆围着围巾守着一个煎饼摊。
煎饼摊墙上,用纸板歪曲扭八的写着:山东大煎饼。
孙卫东哭笑不得,李宽这是什么钱都想挣,但最后只能落得什么钱都挣不到。
“卫东,我叔今天来找你了?”李宽坐在小板凳上,脸上满是调笑,翘着二两腿问。
“是。”
“你们谈的怎么样?”
“什么谈的怎么样?”孙卫东问。
“战备所租金的事啊,你一年六千块钱租的,一个月就挣好几万,你也太黑了。我可告诉你,我是不会搬走的,这个店我占定了,战备所是我叔肉联的地方,你没权利让我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