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潮来袭
清晨醒来,打开手机,右上角的天气预报闪着寒潮预警的信息,打开一看,今天降温,直降10℃,身体随着目光,不由一阵哆嗦。
我起床后,走到窗户前朝外面一看,天灰蒙蒙的,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还有零零星星的雪花,被风裹着,西转转,东转转,很单薄。如果不定睛细看,就很难发现它,那样柔弱,那样细小。就像昨夜飘过梦里的一些影子。
记得前日,和朋友晒太阳,朋友说在等一场雪许久。没有雪的冬天是凋敝的,也是荒凉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等一场雪。只因为雪是冰凉的,近年对于冰凉的事物有些惧怕,觉得自己不甚抵抗它们。因而对于雪不再如小时候那样期待。但每次看到雪花飘落,还是有莫名的欣喜。只是窗外的这场雪实在是寡淡,空中的浮尘已将它们吸入体内,原先地上的一层已经被风卷到角落里,成为了风的玩物,不再是我眼中的梨花白。
走出院子,寒意袭来,家里叠加的暖意,瞬间被抽取了大半。我抱紧身体,加快脚步。春节临近,朋友提示我应该去收拾一下头发,我答应了,和她约好今天拾掇头发,没想到天气骤冷,给我增添了一份清冷,去感受这凛冽之风。生活偶尔需要一股冷风,一场冬雪,
走进理发店,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朋友还未到。理发店里的人们很忙碌,洗头的,染发的,还有卷发的,也有和我一样等待相约人的到来。朋友推开了被室内雾气蒸腾得湿淋淋的玻璃门,她向她的理发师介绍了我,理发师便为她挑选染发膏,给另外的徒弟说了染发要理。朋友开始染发了,我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理发师为我设计发型。镜子里的我很茫然,就好像进入一种未法占卜的命运,前面的遇见我看不清楚,后面的预测我无法把握。理发师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营销之人,他征询着我的想法,说着我的头发的弊病,我让他看了前几日在网上看到的钟意发型,他应诺能做成那种效果。就这样,我把自己的头发交给了理发师,就像把一次命运交给陌生人一样,让冥冥之中看不到的摸不着的大手来操纵自我的命运,我自己就心甘情愿的等着这种命运的到来,不管是好运还是厄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更多的时候,我只有看着命运带着欢喜悲忧走来,走去,自己除了默然喜欢或者讨厌罢了。
多少年来,我的头发还是逃不过细杠子的烫卷,只因天生发量少,头发细软。换了理发师终究换不了头发的命运。助理帮我洗头发,理发师剪头发,然后嘱咐助理卷发要理,助理开始漫长的卷发,上烫发药水,我将头和头发全部交出去,大脑不再思量,开始昏沉下去。朋友已经染完发,她要回家做饭了,我坐的角度看不到她离去的背影。她走后,这个空间里全都是陌生人,突然间觉得置身于荒原,周围都是一群劳作的人们,脚步散乱,人影绰绰,说话声杂噪,播放的音乐时隐时现。这一年里的大多数时间,我处于封控在家的状态,好久都不曾面对繁杂的场面,眼前的世界有些恍惚,不能辨认什么,也无从辨认什么。
理发店玻璃门被更多的水汽罩着,外面的世界充盈在一片水雾之中。寒潮被玻璃门挡在外面,不断推门进来的人带着寒气进来,被理发店里蒸腾的雾气消融,变成新的水雾在众人的发间萦绕。
终于可以拆杠子了,被绑在我头发上的花花绿绿的卷发杠子,被助理轻巧的手一一从我的发间取了下来,放回储物篮子里,它和我的头发卷在一起三个多小时,将我的直发通过药水烫成了蓬松起来的卷发,它曾在众多人的头发上卷来卷去,卷出一个个希望,卷出一个个期许。但殊不知时间还是会把多少弯曲的头发又拉直,还原它们的面目。我将在这头发还未变直的时日里,扮演怎样的我,在寒潮来袭的日子,在飘落冬雪的日子里,抚慰中年的烟火之气。
镜子里的我,贴在头上的头发在理发师吹风机地吹拂下,蓬松起来。弯曲在杠子上的曲线依然驻留在发间,紧密地排列,张扬地向外扩充领地,追逐眼睛以外的世界。理发师对自己的手艺比较满意,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变化,有了一些精神气,我冲着她笑了一下,眼睛周围的鱼尾纹立刻活泛起来,我立马收住笑意,向理发师致谢,匆匆走出被雾气蒙得湿淋淋的玻璃门。
街上的寒气更重了,北风钻进头发,搜刮着头发丝中的余温,也没有放过被羽绒服包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