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关系产生的肮脏感
亚当·鲁本的第二个儿子出生时,他的妻子在脸书上发布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戴着白色婴儿帽的十分可爱的新生儿。评论区内充满了祝贺之词,但有一条评论特别碍眼:“哈哈,这只小兔崽子。”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时刻,但这条来自陌生人的评论减少了儿子降生带来的喜悦。鲁本不禁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好友请求,致使这个家伙能恶意评论我妻子发的照片?”
“有一个词揭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它也是很多人一直告诉我们要做到的,但说出这个词让我更像是一位冷酷无情的野心家。这个词就是搞关系。”42
“我讨厌搞关系的概念,就是觉得恶心。你与陌生人闲聊,巧妙地炫耀自己,还不能太过明显。‘我很厉害,’你跟他们说,‘不过,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吹自己很厉害的人。’”他继续讲,“你‘联系’那些你不感兴趣的人。你在‘建立关系’,而实际上你对此并不感兴趣。你就像杰克罗素短腿狗一样练习怎么好好握手。”
鲁本并非个例。管理学教授本·本绍和他的同事们开展了一项研究,实验对象是数十名刚刚晋升的审计师和咨询师等职业人士。该研究发现,对于运用策略思维处理社会关系的方式,持暧昧态度和完全反对态度的人占 2/3。43根据实验结果,他们将这些人分为三类:忠实型选手(35%)、选择型选手(46%)和对搞关系持怀疑态度(好听点儿说)的纯粹主义者(19%)。一位纯粹主义者表达了反对立场,并讲述了他间接失去的一段关系:“他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但我认为人际网不需要人为干预,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所以我没有真的努力留下他。”44
在讲授MBA(工商管理硕士)课程和高管课时,我发现只要一提到人际网,有一些学生就听不下去了。约 1/3 的学生明显感觉浑身不自在,他们环抱双臂,转移视线,翻动书本。人们只是不愿以一种带有功利的方式来思考他们生活中遇到的人。
请花点儿时间考虑以下问题:你认为,你的关系对你的个人幸福有多重要?对你的事业成功又有多重要?现在请反思你花了多少时间来有目的地发展和维护你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没能把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
造成这种结果的理由之一是他们觉得时间不够用。关系通常不会立即带来回报,它是一种长期投资,短期内很容易被忽视。当你要一边做饭一边照顾围栏里的婴儿时,当你埋头于一项大型工作方案时,当你从待办列表中终于勾掉持续了几个月的事项时,你也许很难拿起电话,打给那些你早就该联系的老朋友。你会说:“打,这周末再打。”
还有一个理由是,人们经常将有目的地维持关系与鲁本所说的那种“交际”相混淆。他们觉得自己不具备建立人际网所需的技能、性格或魅力。对某些人来说,连人际网这个词都让他们反胃。
当然,这是有道理的。我们与家人、朋友、导师、同事之间的关系,都是亲密的个人关系。它们是无价的,不该被策略化或商品化。从道德上,功利地处理关系令人感到不安。
然而,并非所有带有目的的追求都让我们感到不适。对浪漫爱情的追求一直是人类最爱的情节之一,一次偶然的邂逅似乎也不太会让我们觉得困扰。所以让人觉得尤其虚情假意的,其实是交际的思考方式。
看一看下列单词并填空:w _ s h、s h _ _ e r和s _ _ p。如果你喜欢付出,而且没被领英的好友请求骚扰过,你就可能会填出wish(希望)、sharer(分享者)和step(脚步)。蒂齐亚纳·卡夏罗、弗朗西斯卡·吉诺和玛丽亚姆·柯查基的研究另辟蹊径,他们发现了一种特别的互动方式——面向职业的工具性交往,这可能会让你产生不同看法。45
在实验室里进行的一项受控实验中,研究人员让参与者回忆并写下他们的一段经历,他们要么有过面向职业的自发性交往(比如一场婚礼上碰巧有人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要么有过面向职业的工具性交往(比如带有明确的目的去参加派对,试图寻求职业上的帮助)。不同于wish、sharer和step等日常用词,工具性交往参与者填出了wash(清洗)、shower(淋浴)和soap(肥皂)等浴室用词,其可能性是自发性交往参与者填出这些词汇的两倍。
在第二项实验中,研究人员要求参与者(包括自发性交往参与者和工具性交往参与者)思考相同的场景,然后对一组浴室用品(如肥皂和牙膏)和日常用品(如便利贴和果汁)的期望度进行评价。你猜对了——相较于自发性交往的参与者,工具性交往的参与者更看重浴室用品的价值。
当感到自己心思功利时,我们就觉得有必要洗去自己的罪恶。我们与他人的关系是神圣的,而潜意识里,有目的地从关系中获取利益的想法将我们带入了金钱和禁忌的领域,因此我们会心生厌恶并抽身远离。尽管你对这件事无所谓,但正和你交谈的很多人可能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