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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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周林和石建明交锋,李红娟其人

因为要照顾孙子,周开平和陆桂英每天都是天刚微微亮就出门,早上送孩子上学,晚上在儿女家陪着孙子吃完晚饭才回家,周林的晚饭都自行在外解决。这两天儿女家中事情较多,周开平和陆桂英晚上八点还没有回来。周林回到家时,家里空无一人,她换了身衣服,洗完手,正准备拿起拖把,想把地面稍微打扫一下,这时,门铃响了。她放下拖把,走向房门。

因为工作原因回家较晚,所以前几次周林都不在家,从没见过石建明,只是听家人说起过漏水的事情,不了解太多的细节。当她开门看到的是301的石建明时,周林愣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301的,你家漏水,要进你家看看。”石建明态度生硬,明显感觉他很不耐烦,因为这是他说过几次的话,但是每次来都必须要说,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林。

“漏水?”周林慢慢打开了房门,并回忆起家人曾跟她说过的情节。

“我以前来过,现在我家墙上又在流水。”石建明进了门,走进厨房,又是左看右看,看了两圈,和前几次一样,仍然没发现任何问题。

“你刚才是不是泼了水在地上?”石建明直接问道。

“泼水?怎么可能,从来不往地上泼水。”这句话,把周林给搞懵了,因为从她回家到现在只洗过手,还没来得及拖地,也幸亏没有拖地。

“我们家墙上在流水,是从你们家流下去的。”石建明大声说道。

“从我们家流下去的?”周林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怕中间有些事情,她不了解怕说错,只能勉强这么问了一句,稍稍皱着眉头。

“当然是从你们家流下去的,要不然哪来的水!”石建明振振有词。

“我们家从来不会往地上泼水,你说的这个情况有点奇怪。”周林回答。

“奇怪?现在墙上就流水下来,一条一条的水流下来。”

“怎么可能会流下去,你看看这地上都是干的,我刚回来,完全没动过。”周林声音不大但非常坚定。

石建明看到每次都是这样的情况,地面干燥,厨房整齐,心里难免极度的忿忿不平。更为凑巧的是,他每次来的时候,老周家都没有做饭,也没有拖地,甚至地面都没有一丁点打湿过的痕迹。虽然证据明显不足,但石建明理不直气也壮,想要用气势压倒对方。周林并不示弱,同时在事情没了解清楚之前,也不想和他发生严重的语言冲突。

“就是你们家流下来的。”石建明巳经找不到其它的话来反驳,只能重复这句话,瞪着眼睛。眼睛不大肿着眼泡,红血丝清晰可见,同时眼里射出两道白光,在精神的刺激下脸上挂着的两块横肉在抖动。

“我家确实不泼水,你都看到了,地上都是干的,你再仔细查一下你家里什么情况?会不会搞错了?”经过几轮的语言交流,周林从刚开始的谨慎,到现在慢慢心中有数,但要避免把矛盾扩大,按照眼前的事实说话最为稳妥。

石建明对着干燥的地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一遍一遍重复:“这水就是从你们家流下来的,不可能跟你们家没关系。”

周林说道:“我不清楚你家的水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们家确实从来不泼水,稍微有点水,都会用拖把马上拖干净,就是这种海棉拖把,很吸水。”说着,指了指放在阳台上的拖把。

石建明顺着方向看了一眼海棉拖把,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话说不出口,小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石建明再次垂头丧气,悻悻而去。这巳经是第4次,石建明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空着手回家了。找不到证据,不仅意味着没办法向老周家索赔,而且如果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石建明心里就像“咕噜咕噜”烧着一锅开水,被一瓢冷水浇了一身,但是火还在继续烧着,水很快又开了。他急需一个借口,一个拿得出手的,显而易见的理由,可怎么都找不到。他说服不了别人,也说服不了自己。

石建明回到家,妻子李红娟给他开的门。

“怎么样?他家这次什么情况?”李红娟直接问道。

“还能怎么样,跟上次一样,还是没有找到水!”石建明对这样的问题,巳经感到烦燥又无力。

“怎么可能又没水?这怎么可能又没水?!你看清楚了吗?”李红娟瞪着眼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清楚,确实没有水,真是见了鬼了!”

“那怎么办,没有证据,漏水的问题就一直这样了?”李红娟拿着锅铲的手在抖。

“真是太气人了,肯定是他们家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可能找不到水!”

石建明一边低头说着,一边走到厨房,墙上的水珠从高处一滴一滴往下坠落时,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水流往下流,顺着墙面,一直缓缓地、蜿蜒地流着。水在墙上流着,可火一直在石建明和李红娟的心里烧着,烧得快冒烟了。

“不可能找不到一点水,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一定要去投诉他们,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看看这橱柜门上也是水,都湿了。”李红娟手里拿着锅铲正在炒菜,由于正在气头上,锅铲用力敲着铁锅“咣咣”作响。一盘茄子炒肉巳经摆在餐桌上,厨房还剩一个素菜要做。儿子在卧室玩电脑没有说话。

“真是气人,每次做饭时间就漏水,现在墙上又湿了,还找不出证据!真是活见鬼了!”石建明越说越气,音调越来越高,说到骂人处还伸长脖子向前猛一点头,因为面向墙面,头撞了上去,他用手摸摸被撞的部位。还好撞的力道不大。

“你要骂他们啊,每次光这么说有什么用?”李红娟一手拿着锅铲,狠狠地瞪着石建明,接着被油烟呛到咳嗽了一声。

“这还用得着你来说!我刚才都骂了,前几次也骂了!确实没看到水,每次都看不到,他们都没做饭,地上都是干的……,都跟你说过了!”石建明的脸不停地抖动,话还未说完,被呛到咳了一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真他妈倒霉。”

李红娟对石建明说:“在群里发信息,就说楼上又在漏水,一定要让整栋楼都知道,一定要让他们负责。”

石建明低着头,黑着脸,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把信息发到了群里。

“你家漏水?”701房问。

“为什么会漏水?”701房连续问道。

石建明回答:“是啊,在漏水,墙上都是水。”

“怎么会漏水?”701房问。

“嗯,楼上漏下来的。”

“哪个位置漏水?”701房继续问道。

“厨房。”

“怎么漏的?有没有查到是怎么漏下去的?”701房问。

“从墙缝里。”石建明回答。

石建明和李红娟,都在本地企业工作。石建明原来在一家制造型企业的车间普通操作岗,退休两年,平时都在家。李红娟在一家小学工作,再过不到两年也要退休了。

李红娟不到155cm的身高,衣着虽普通,但每天都会做一些简单的搭配,烫着齐肩小卷发,经常用一个发卡将两耳边的头发别在脑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任凭五级以下的风吹都纹丝不动,比石建明看上去整洁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先天的个性原因,每次见到李红娟,她都是一副“你欠我钱”的模样,和石建明如出一辙。同样是从不打呼,但永远端着一副仿佛自己是高级知识份子的架子,对谁都爱搭不理,眼神中写满世故,鄙夷周围的一切。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刚开始,左邻右舍都不知道李红娟是干什么的,她对邻居的打听一向是三缄其口,仿佛是个了不起的秘密。后来才慢慢得知她在一家小学工作,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老师,背后也称她李老师。可是,她是教什么的,没人知道,她更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周围人这么多,总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偶尔有人问起,她就闪烁其辞,借口走人。可越是这样,越会激起人们的好奇,尤其是住303房的秦守芳。李红娟面对对方的那张爱八卦的胖脸,恨不得吐她一脸唾沫,但也只能黑脸走开。

可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有反转,这事还是从一户平时和她有些交流的邻居的口中得知的,说她在小学做财务。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财务就等于会计,这是两个可以完整相互替换的概念。从那以后,偶尔邻里之间有事要商量,或者私下议论,有人称李老师,也有人称她李会计,混着来。

但是没想到,事情还会进一步修正。因为有天一个陌生人敲她家门时喊了两声:“李出纳”,真相才被迫公之于众。从那天开始,消息就传开了。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李红娟首先怀疑的是秦守芳,因为她最热衷于打听各家的私事,但李红娟不好问,更不便追究。因为一旦追究,就让人知道她很介意,反倒让人看笑话,就算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也只好做罢,直到现在,对消息的源头一无所知。但这事也不能全怪邻居,谁叫那人喊得那么大声,总会有人听到吧,不是东家就是西家。也因此,石建明和秦守芳两家的“缘份”难解难分。而秦守芳刚开始并不知道什么叫出纳,在家问丈夫戴秉胜,对方也半懂不懂解释半天,但是大致的意思她是明白了,也很是让她满意。嘴里还笑骂道,还一直骗我们是老师,假模假样的真会装。

李红娟很介意别人喊她李出纳,总觉得比老师低一头,因此有人这么叫她时,她爱理不理,甚至甩个白眼直接走人。相反,有人喊她李老师时,她还能挤出一点笑脸。本来大家并不介意她具体的职业,觉得和自己无关,因为在大家眼里都是一份工作,而且就算是干财务的,就算天天数来数去,那钱永远都不是自己的。但正因为李红娟的介意,大家慢慢理解了其中的含义。而且,不管是出纳还是老师,秦守芳还是会小心翼翼凑上去,李红娟却并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