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暖气
“那，刘厂长就到我办公室坐坐？”
刘春知道他是客气，哪能就真地去，也客气地说：“不了，我想就在这里等着我妹妹下课。谢谢邓主任了。”
既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邓少鸿也就放心了，心里还有点怪门卫老刘多事。他虽然也想和领导接触，但是和这种没有什么瓜葛的学生家里人却没必要浪费时间，笑着说：“那刘厂长就等一等，我就先去了。”
“邓主任请稍等！”刘春笑着说，“我想请教一下。”
邓少鸿有点诧异地看着刘春：“刘厂长有什么事情？”
刘春说：“这都要入冬的天气了，可是我看这学生的宿舍里怎么就没看见一样取暖设施呢？”
邓少鸿一愣，想了想，还是说：“的确是这样……我们学校的平房都没有装暖气，冬天都是靠生火炉子取暖的。教育局的拨款，就是个买碳钱，可是今年碳价上涨的厉害，就是买碳钱也都非常的紧张。可是，今年我们还必须添置一批火炉和烟筒才行，这笔钱还没有凑出来，所以就还没有给宿舍把炉子发下去。”
“这样啊！”刘春又问，“那这事情要怎么解决呢？”
邓少鸿笑道：“也就只能向教育局打报告了，什么时候能批下来，还不知道。要是最后批不下来，就只有先给教室提供，宿舍只好等一等。”
刘春知道也再问不出个什么来，就笑着说：“不好意思，耽误邓主任的工作了，谢谢啊！”
“不谢，不谢。”邓少鸿说，“那我就先走了，刘厂长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看他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的样子，刘春只能感叹这辆上海轿车带来的好处了。
一会儿下课铃响了，校园里顿时喧闹起来。
刘春等了两分钟，却发现来宿舍的学生极少，估计是还有一堂课，学生们都在教室那边，就让祁志刚看着车，自己找到刘丽的教室去。
高一的教室是一排的平房。上次刘春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高三的教室在那栋不大的教学楼上面。
刘丽正和两个女同学在那里打闹，忽然发觉有几个同学的眼光都往一个方向看去，疑惑地转过身，正好看见刘春。小丫头心里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哥哥还真是帅得可以，比学校里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年级男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连最受欢迎的政治老师，河西师大的高材生小宋老师，都没法比。撇下两个同学，就“咯咯”笑着跑了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
刘丽给她哥伸了个大拇哥。在她眼里，她的这个哥哥就是个什么事情都难不住的人，也是她从小就最佩服崇拜的人，刘春做成什么事情，在她看来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两兄妹见面，当然很亲热，尤其是刘丽，叽叽喳喳地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刘春把刘丽撇在这里差不多两个月也没来看一看，现在想来，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已经结交了新朋友了？”刘春扫了一眼远处的女生们，问刘丽。
“都是安秀姐一直在关照我，她对我可好了。”刘丽忽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自己也觉得诧异，看着刘春的反应，咬咬牙，又说，“安秀姐跟那个周飞扬早就断了……”
刘春眉毛一挑，有点不高兴地问：“是安秀告诉你让你说的？”
刘丽急道：“哎呀！不是的！是我乘她不注意，拿话一点一点的套出来的。”
小姑娘一急，眼睛里都要冒出泪花，刘春可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忙给她道歉：“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看你急的……”
刘丽可不依，埋怨道：“谁让你乱说的！安秀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刘春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尖刻了，想想以前的安秀，还真不是那样有心机的人。看来自己这两年来混迹商场，也沾染了不少的社会商场习气，不知不觉间，看人对事，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也还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了，我道歉――”刘春陪着笑脸，“你要我怎么赔罪我就怎么赔罪――你不要淌眼泪啊，你看，你同学都在笑你呢！”
刘丽回头一看，脸都有点发烧：几个女同学正好奇地看着这边，一见她回头，都在挤眉弄眼呢。
这时候上课铃又响了起来，刘丽忙着要上课，对他说：“哥你等着我，我下了课就去找安秀姐，咱们一起回家。”
刘春惊奇道：“回家？下午不上课吗？”
刘丽笑道：“星期六下午不上课，你不知道？”
刘春这才记起来，刘丽已经跑回教室上课去了。
喧嚣的校园又开始归于平静，像落潮的海边，只剩下悄悄地波浪声。离开学校三年多了，这样的情景既熟悉又有了陌生感，倒是触起刘春太多的回忆。
刘春在教室旁的操场边站了一会儿，自嘲地摇摇头，往回走，找祁志刚。
“哎！那个同学，上课铃响了，你上哪里去？”
这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显然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个口气，不可能是学生。刘春慢慢地回过头来，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应该比刘春大不了几岁，留着齐耳的短发，圆圆的脸，正绷着，一脸严肃的样子。身上穿的，却是一套牛仔装，短上衣，紧身裤，显示体态苗条但并不柔弱。
见刘春并不回答，还打量着自己，女孩又严肃地问：“你是哪个班的？”
“我？……”刘春还真是不好回答，显然，这位“老师”是把自己当成了要逃课的学生了，解释说，“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位“老师”打量着刘春，显然是对他的穿着做出了判断。
刘春说：“我妹妹在一中的高一上学，我来看看我妹妹。”
“老师”不为所动，还是一脸的严肃：“现在是上课时间。”
刘春微笑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时候该笑一下：“我会等一下，等她们下课。”
“老师”疑惑地问：“学校上课时间，不允许社会人员进入校园，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春心说怎么比教导主任还麻烦呢？就有点逗她的心思，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们开着车，门卫给开的门，也没说不允许进校园啊？”
“开着车？”“老师”问道。
“是啊。”
这下这位年轻地老师是真迷惑了。
刘春往前走了两步，“老师”也跟了上来。刘春指着远处的上海轿车和祁志刚，不能说心里没有恶作剧看她好看的意思，趁机在这个小县城的“老师”面前小炫耀一把：“你看，那就是我的车和我的司机。”
这下，这位年轻的“老师”还真是楞了一下。这年头，小轿车在县城里还真是不多，就是县长县高官，也就是一辆桑塔纳而已，一般的副县长局长，也就是上海、伏尔加、拉达什么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一辆上海小轿车？
“纨绔子弟！”
刘春万万没想到，从她的嘴里，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评语。
这下挨着刘春发愣了。旋即，他就发出了再也压抑不住的笑声。
“老师”显然是没有想到刘春会如此发笑，她被笑得圆脸都要发红，跺跺脚，就要走开。
刘春忍住笑，叫住了她：“我说我刚才被你盘问了半天，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这个年轻姑娘回头横了他一眼：“我是一中的老师。”
刘春又问：“那你叫什么？”
姑娘咬了一下嘴唇，说：“这个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吧！”
刘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干咳了一下，笑道：“老师，您请便……”
那个女老师也不再看刘春，径直就那么往教师办公室那边去了。
刘春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啦好啦，等一会你陪我去？”刘春说。
“行啊。”
小丫头兴奋地点头。
等她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用品，都锁在了自己的箱子里，又去整理早晨来不及收拾好的凌乱床铺。刘春也不好意思跟进去女生宿舍打探，只好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学校下午就放学，所以最后一堂课下了之后很多学生就顾不上学校食堂的午餐作鸟兽散。也有同学还要吃了午饭再回家，进进出出，都好奇地打量着刘春。
中午在学校用餐的人少，所以食堂的饭就比平时更加的马虎。刘丽快快地收拾完，生怕安秀已经走了，赶紧拉着刘春去安秀宿舍。
安秀正拿了饭盒要去食堂打饭，猛然看见刘春，还愣了一下，旋即就露出微笑：“来啦？”
刘春笑着说：“你是不是嫌刘丽这丫头太烦了，所以躲着我，就怕我把她交给你？”
“哥！”刘丽叫道，“谁烦了？安秀姐对我可好了。”
“好了，我去放饭盒。”安秀倒并不扭捏，过来拉住刘丽的胳膊，回头对刘春说，“你先等等啊，我和小莉去一下就回来。”
刘春只是笑笑，看着她俩回安秀的宿舍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真就像姐妹俩的样子。感觉刘丽这丫头，似乎对安秀比自己还要亲一些。刘春觉得自己很欣赏安秀的这一点，不扭捏，尽管和自己有着尴尬的过去，她还是表现地很大方，就冲这一点，就知道她现在已经比那时候成熟多了。
这次，刘春没有带她俩去上次那家酒店，又找了一家酒店吃饭。安秀一切听刘春的安排，很是乖巧配合，倒是很出刘春的意料之外。席间刘春说：“我想在外边租一套有暖气的房子给小莉住，你们那个宿舍的条件也太差了，冬天太受罪。安秀你就和小莉一块住吧，帮我照顾一下小莉，她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