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来你在这里（二合一）
大昌市，弘法寺。
夜幕降临之后，这里已经没了香客。
杨健打车来到这里，目送着车辆远去之后，浑身包裹着红光，以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姿态，径直沉入地下，来到寺庙的地下室。
这座民国修建的地下空间尽头是一扇老旧的木门，门上面贴着金箔，将房间锁得死死的。
外面的灵异无法入侵，里面的灵异也出不来。
原本轨迹里，杨间来到这里后会遇到一个穿着素衣的光头，但杨健什么也没遇到，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
伴随着老旧木门嘎吱嘎吱开启，另一个世界不详的大门仿佛也随之对少年开启了。
杨健立身在黑暗前。
一股阴冷的风掠过，拂面而来，透着让人汗毛直立的诡异。
呼......他下意识深深吸了一口，耳畔立刻回荡起连绵不绝的提示音：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灵异值：40.0】
迎面吸上一口气就增加了20个灵异点，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杨健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他曾以旁观者的视角，在杨间的记忆里看过男高在这个地方的经历，知道很多东西，但真正于他而言，杨健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荒凉、黑暗的空间内只有一堵发霉，遍布青苔的青砖墙，上面还残留着抓痕，属于当初被原身杨间报复一起带进来的段鹏和郑飞二人。
滴答，滴答~
仿佛是卫生间的水龙头怎么拧都拧不紧，黑暗空间里传来持续的滴水声。
细微，清脆。
在针落可闻的黑暗环境之中格外清晰。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杨健呼吸着鬼域里阴寒的空气，胸腹规律地起伏，灵异点持续增长，眉心皮肉在这个过程中翻滚着裂开，钻出一只咕噜噜滚动的猩红眼眸。
诡异的红眼四下扫去，世界的黑顷刻间被血色取代，一切都变得清清楚楚。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棵白骨森森的树扎根于地上，上面挂着许多诡异的东西，有干枯的人头，老旧的破布......而在树冠与树根之间的树干上，钉着一个三米高的巨大黑色人影。
说是“影”，其实并不准确。
他与投射在地面的薄薄黑影不一样，具备了高大魁伟的实体。
只是因为太黑了，那种浓郁的黑，是现实里不具备的纯粹黑，又有石油般的粘稠质感，看不清五官细节，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所以远远看去，仿佛一道人影。
黑影胸口被一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穿透，与巨大的白骨树连接在了一起。
那滴答的声音正是伤口处不断滴落下来的黑色血液。
而在黑影脑袋上，面部凹陷下去的眼窟位置，黑洞洞的，缺少了唯一的独眼。
正是杨间到此取走了这块至强拼图。
关于这头【鬼眼之主】原有轨迹里到了最后也没有揭秘，它的出现与离开都是一个谜。
这头深不可测的厉鬼，被封困在这里的终极意义，仿佛就是等待那个名为杨间的大男孩到来，取走棺材钉，以及那只十层鬼域能够贯穿古今未来的眼睛，踏上御鬼者，开启终结灵异的大幕。
‘按照原有轨迹，我现在只需要隔着金箔握住棺材钉，就可以将其顺利拔出来，然后具备一件前期针对厉鬼的大杀器。’
‘只要被这东西钉住，哪怕是饿死鬼也要瞬间陷入死机之中。’
‘有这东西在手，我根本不需要担心鬼婴的成长，哪怕有愿望鬼暗中推动，我也可以像原身在原本轨迹里做的那样。’
‘直接将鬼域凝聚、拉长，变成一束“红外线”，进行远距离狙杀！’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正常，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世界上所有得到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杨健停在树前，心思百转，有些犹豫。实际上，不止眼前这件灵异武器，就是体内的【鸿蒙进化方程式】这件金手指，以及它所播撒出的灵种，少年都在怀疑。
他总觉得自己的金手指没那么简单。
天赋“呼吸”可以推动御鬼者这个职业，在最短时间内升到顶端。
权柄“愚弄”更是概念性的力量，只要力量足够，便可以愚弄规则，愚弄命运，愚弄历史。
这是何等可敬可畏的力量？
轻飘飘播撒两枚灵种就可以获得？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是目前未曾显现出来罢了。
再有就是身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一觉醒来已经变成御鬼者的杨健早已没得选，无论未来需要付出什么，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握眼前，然后竭尽全力提升自己。
杨健捏着金箔探向棺材钉的手，抬起了又放下，略一思索，便转而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卷暗褐色的人皮纸打开，低声道：“如果我拿走这根棺材钉，会遇到危险吗？”
“......”人皮纸毫无动静，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他的问题。
一点都不配合啊，不配合的人皮纸就该被埋了，心里这么想着，沉默了几秒后，杨健对手里的皮皮纸淡淡道：“不说是吧？劳资蜀道山！一，二......”
说话间，他手心红光跳动，仿佛猩红细微的一道道雷弧在缭绕，阴郁且死寂，等到“三”字出口就会爆发鬼域，将人皮纸传送到地下最深处。
“......我叫杨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在三字出现之前，一行行仓促且潦草的血色文字浮现在人皮纸上：
“七中事件之后，大昌市很快迎来了一名叫赵开明的新御鬼者，他身上的鬼很恐怖，且对我身上的鬼眼、鬼橱有图谋。”
“加上王珊珊一家所面临的鬼婴事件，我决定回到我获得‘鬼眼’的地方，取走一件特别的物品，应对这一系列事件。”
“原本，它确实是属于我的。”
“但所有天上掉馅饼的奇遇，以及命运的馈赠，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当我拒绝付出价码的时候，命运自然也会收回他的馈赠，所以当我拔出棺材钉的时候，鬼眼主人的杀人规律被触发。”
“我，死了。”
“死在了白骨树下。”
死！
拔出棺材钉会死！
想到人皮纸不说谎的定律，杨健深吸了一口气，阴冷入肺，一时间他甚至忽略了【鸿蒙进化方程式】里页面上灵异点的增长，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人皮纸上的血色文字。
当我拒绝付出价码，命运自然也会收回他的馈赠。
所以这个价码是什么？成为原有轨迹里毫无感情，介于人与鬼之间，完全依照规则运行的存在？鬼眼之主与日后的原身杨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心里隐约间有些猜测，但并不能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狗命要紧。
杨健觉得可以暂时先放弃这根棺材钉了。
“......我决定放弃这根棺材钉。”
就在杨建这样想的时候，人皮纸上继续有一行行血色浮现：“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生命高于一切。”
“我退出了这片鬼域，关上了那扇木门，在足够强大之前不打算再涉足这里，也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留在王珊珊身上的鬼眼印记逐步在被覆盖。”
“我意识到从七中跑出来的鬼婴在飞快变强......我立刻动身赶往王珊珊一家人所在，打算以【双全手】与赤色尖棍提前狩猎鬼婴，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但没有成功，它们都缺少了棺材钉一锤定音的能力。”
“一段时间后，因为缺失了那件关键武器，我死了，死在了长成的鬼婴手里。”
“......”
听这意思，是拿不拿棺材钉都要死啊，杨建眸光一凝，觉得有些不对劲，鬼婴居然能跑掉，还成长到了能杀他的程度。
深吸了一口气后，杨健没有被人皮纸上的信息干扰决定，一步步后退。
初时是正对着白骨树倒退，等到拉开足够的距离后，他才转身从老旧的木门内退出去，然后反手关上了门，并将金箔重新贴上去。
这样进去出来一趟，他的灵异点就上涨到了100.0。
心念一动，杨健在职业·御鬼者选项后面的“+”号上轻轻一点，经验值便从Lv2（10/100）跳动了一下，变成了Lv2（11/100）。
在Lv1的时候，10点灵异点就可以加1点经验值。
到Lv2的时候，加1点经验值的需求一下子扩大到了100灵异点。
当然，相应的，经验值带来的提升幅度也加大了。
所以哪怕只是加了1点，杨健也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在变强。
也就在这时，人皮纸预言的事情发生了，他遥遥感应到自己烙印在王珊珊身上的印记在减弱，逐步被另一个印记取代。
鬼婴，正在迅速成长！
杨建眸光幽暗，沉默了几秒后，他一边继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强自身印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他轻声开口。
———
“您好，请问您是王彬先生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
“这是大昌市治安署的电话，我们接到报案，在酒店里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现在正在酒店前台通过入住名单清点受伤和失踪的人，王彬先生，您在哪里？能下楼登记一下吗？现在是否不方便说话？”
“......治安员来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出警的声音？呼，我，我不好说话，呼，如果被它听到，我就死定了......这里，酒店里，呼，根本不是什么伤人事件，治安员同志，这是灵异事件！”
“灵异事件？王彬先生，请镇定一下。”
“......镇定？我怎么镇定啊，那个浑身青黑色的小孩......它......会吃人，我隔着猫眼看到它在我对门......对门走进去，然后，然后全是惨叫，女人的，小孩的，还有，呼，还有一个男人跑出来，跑到走廊上，呼，被抓住脚踝放倒，然后就那样被一口一口吃掉了，你们，你们得赶紧让御鬼者上来啊，还在等什么？人都要死光了！”
“好的，为了方便我们接下来上楼展开行动，王彬先生，能和我们说说那个青黑色的小孩吗？你是怎么发现它的？又是怎么躲避过他的？灵异事件里洞察鬼的规律很重要，我们需要把握好每一分信息。”
“嗯，我，我知道，脚印，一开始是脚印，我在酒店住下之后，晚上去走廊上接了女儿同学打来的电话，顺便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吸根烟，回来的时候，我在走廊地毯上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脚印，脚印凌乱，但到处都是，墙面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有。”
“所以你发现了灵异，然后呢？”
“嗯，我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带着家里人先跑，结果，我，呼，我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动静，于是趴在猫眼上往外一看，那个，小孩就站在我房门外，它，它的皮肤和腐烂的死人一样，眼睛，眼睛是纯黑色的。”
“嗯，鬼都堵门了，你们是怎么躲掉的？”
“我不知道，它，它就像真的小孩子那样，忽然，忽然跑，呼，跑到隔壁去了，然后又从隔壁跑出来，楼里，楼里到处都是惨叫，还有人说跳楼跑，但是，但是这么高跳下楼也死定了。”
“具体说说那只鬼离开时的情况，有什么细节吗？或者你们做了什么，避过了厉鬼？”
“不行，我不能说太久，说太久会被听到，被听到我们一家子就死定了，治安员同志，御鬼者什么时候上来？”
“好吧，马上就来，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一家人在哪里？”
“我们藏在8楼电梯门对面那条走廊尽头的杂货间，杂货间里有个门，打开后里面还有一个储藏间，我和我女儿，还有老婆都在里面。”
“......”
“治安员同志？”
“......”
“喂喂，治安员同志？怎么了？”
“......原来，你们藏这儿呢。”
手机里传来的年轻男人声音变化，让通话另一头的王彬，王珊珊以及王海燕面色惨变。
砰！
杂货间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脚步声。
走廊上还没有熄灭的灯光招进来，逼仄的储藏间内，王珊珊与母亲王海燕面色苍白，透过门缝，她们看到杂货间地板上有一双属于小孩子、青黑色、脏兮兮的脚。
鬼来了。
距离这双脚不远处，杂货间门口，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一双昂贵的，深黑色鳄鱼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