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献殷勤的盐池监
三人坐上刺史府的马车，他们一路东行，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这片巨大的盐池。
蒲州城的盐池名为“解池”，是天下闻名的大盐池，说是天下第一也好毫不为过。
盐不仅是百姓们生计的必需品，同样也是朝廷重要的战略物资。
一层层厚厚的石砖拔地而起，将整片盐围住，如同长城一般固若金汤。
众多士兵把守在这一方碧如翠绿的池水。
此时正直春季，池盐中的工人们正将盐水引入四周的畦垄里。
工人们领头的那位穿着绿色官服，他看到裴谈三人到来，带着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跟着裴谈爷孙两人身边的华丽女子，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气质，以至于目光有些躲闪，不知为何有些压抑，他胆怯地走上前。
“呼……”
“盐池监高瑞东，拜见刺史大人，见过裴公子，这位是？”
高瑞东先是对裴谈行了一个官礼，随后对着裴垣也行了一个礼，最后扭过头看向李令月，他拉长声音询问这两人。
裴垣不语，正在思考告不告诉眼前这盐池监李令月的身份。
至于他的祖父裴谈，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他来到这里也是被逼无奈。
若说当今天下谁最恨太平公主李令月，非他莫属。
随后便是李隆基那一脉的宰相们。
李令月嫣然一笑，她一米六的身高被身旁两米多的城墙完全遮住，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太平公主。”
她没有任何掩饰，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
高瑞东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
“镇国公主殿下？”
“微……微臣……高瑞东，见过镇国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微微抬起雪白的脖颈，脸上的高傲情不自禁迸发出来，仿佛这片天地只有她一人而已。
站在黑暗中的她，如同旭日一般炽热的令人心中紧成一团。
“免礼。”
裴垣朝着旁边退去几步，冷冷地看着李令月。
她这幅令人唏嘘，惺惺作态的姿态，令他有些作呕。
高瑞东随后一脸自傲地朝着李令月介绍：“公主殿下请看，仅这一片畦池一年就可以产出大盐万斛。”
盐水进入畦中，泛起了赤红的颜色。
“这一片汪汪盐水，要等待数月之久，直到夏秋之交，南风大起，才会最终结成一颗颗的大盐。”
高瑞东弯着腰，一米八的身高要比李令月还要低一点，他眉开眼笑，将自己的地位摆在最下面。
“微臣第一次见到我们大唐最最尊贵的公主，实在是有些心慌，没想到如此万金之身居然亲自来此“粗”地！”
李令月言笑自若，对于眼前这个盐池监的夸赞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摆了摆手，虚伪地面孔仿佛是一副天生的面具。
“你大可不必如此献殷勤，身为镇国公主体恤百姓，慰问生计是应该的，我们身为大唐的官员自然也要与你们同乐。”
“要说谢还是要我感谢你们，若是没有你们，大唐就不能如此繁华盛丽。”
“不敢不敢，若是没有公主殿下，那整个大唐还在水深火热处，微臣……微臣的小命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高瑞东两手摸着自己的脸，一脸“崇拜”。
“你的脸是长在地上的？”
裴垣看了高瑞东一眼，直言不讳，他直接冷笑道。
“诶呦，大人，微臣的脸他的确是长在地上的！！”
反正李令月昨天晚上跟他说，只要她平淡地说着什么，就代表着她已经不耐烦了，这种不方便地时候就让他来说那些不符的话。
说完，高瑞东便趴在地上，像是一条狗样将自己的脸与大地贴上，同时嘴里还崩出“嘿嘿嘿”的笑声。
裴垣心里一惊，他是没想到这个盐池监如此不要脸面。
把守的官员们拼尽绷住脸，若不是因为职位原因，他们大概率会摆出比这个盐池监更低三下四。
只要这位镇国公主赏赐他们些什么，不说这辈子衣食无忧，最起码也是半辈子可以享乐了。
裴谈心里叹了一口气，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佯装愤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没有去看高瑞东，看着裴垣教育道。
“成何体统，你们二人在公主面前如此不合大唐之礼，还有你还不速速起身？”
裴垣在他的眼中看出，他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件事。
跟太平公主打交道的事情全交给他，裴垣心里一紧，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自语。
“祖父，这我可能不会让你如意，我要自己趟一趟这谭浑水。”
高瑞东连忙起身，“哎呦哎呦”地，一脸“懊悔”的样子，“诚惶诚恐”。
“是小人的不是了，刺史大人说的在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七品盐池监怎么能对堂堂镇国……”
太平公主语气平和，听不出一点情绪，她张开嘴缓缓说道。
“够久了，你先去看着工人们，若有问题再去问你。”
高瑞东笑容僵住，欲言又止，不知在哪里得罪到她。
裴垣见他转头看向自己，轻笑一声，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盐池监。
“大人，我……”
他还没想离开，他紧紧咬住牙齿，对着裴谈说道。
裴谈瞥了一眼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退去吧，你耽搁太久了点。”
高瑞东转过身去，不在恳求，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一身戾气显示，刚走到盐池中便对一个工人“教育。”
李令月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他。”
“今日是我在这里，若是我那侄子建站在此处，他同样也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他可以下去了，我也不希望继续见到了。”
裴谈点了点头，“微臣正有此意。”
如今的蒲州可谓是太平公主的一片小国土，这一切都是扳倒李隆基的筹码。
她未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蒲州，对于这般墙头草的官员她不想见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他们就会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她必须多带再三保证。
裴垣和李令月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两人相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