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弑神之音

极北之地的寒风裹着冰碴，在惊鸿剑的剑锋上撞出金石之声。

顾清延的玄鸟玉玦悬于掌心，玉面龙纹的瞳孔倒映着雪地上的鎏金纹路——那纹路形似人眼，瞳孔处嵌着陈珏被镇压前渗入地脉的魔气。

“炼狱司的《地脉志》记载过这种痕迹。”李权溪的锁链刺入雪层，律令之火融出十丈深坑，露出下方青铜浇筑的琴纹阵图——与陆初残魂所化的刑柱琴弦一模一样，“罗睺的‘鎏金魔瞳’可寄生于地脉，三日不除便会孕育出混沌火种。”

锁链突然绷直，雪层轰然塌陷。

冰层下露出三百具焦尾琴的残骸，琴身缠绕着黑铁锁链——竟与离恨天宫刑柱的制式如出一辙！

“《天灵抚魂曲》第七段的变调。”李权溪指尖划过阵纹，冰层下突然传来焦尾琴的残响，“陆初的半魂在指引方位。”

琴音引着中融来到冰渊边缘。

万丈深渊下悬浮着三百六十具冰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一把焦尾琴，琴弦上凝结着淡金色血珠——正是陆初的魂魄碎片！

陆初的残魂从惊鸿剑脊渗出，指尖虚抚过琴弦：“这是初代天尊的‘天音镇魔阵’。”他袖中飘出半缕琴音，激活了最近一具焦尾琴：

“当年广华子天尊以三百琴师魂魄为引，将混沌火种存在此处，但阵眼需要……”

琴音戛然而止。

顾清延的业火青莲突然暴起，将试图缠上他手腕的黑铁锁链焚成灰烬——那些锁链表面竟刻着灭世黑莲的纹路！

“阵眼需要活祭。”李权溪扯开衣襟，心口烙印亮起律令之火，“罗睺篡改了阵法，用黑莲替换了原本的青莲阵纹。”

他的锁链绞住一具琴骸，露出琴底暗格中的血书：

“昭明历九世轮回，以琴魂补阵眼之缺。然罗睺窃其命格，诱使镇魔阵反噬……”

顾清延瞳孔骤缩。

血书末尾的“昭明”二字，与陆初前世琴师之名重合！

“广华子天尊好大的手笔。”李权溪的锁链缠住最近一具冰棺，“以琴师魂魄为阵眼，用三百年光阴温养封印……”

棺盖突然炸裂，琴弦化作利刃刺向顾清延眉心。

惊鸿剑自主格挡的刹那，剑脊琴纹亮起，陆初的残影在风雪中凝实：“清延，莫碰冰棺！”

琴音在冰渊内形成漩涡，顾清延的识海被迫沉入幻境。

三千年前的离恨天宫，广华子立于混沌海裂缝前，身后跪着三百六十名琴师。

陆初的前世——琴师昭明正在其中。

“此阵若成，你我将永世困守于此。”广华子的剑尖点向昭明心口，“但若留你一线生机……”

“师尊不必留情。”昭明割断琴弦，以血为墨在剑脊刻纹，“九世之后，自有有缘人承此因果。”

幻境破碎的刹那，现实中的焦尾琴同时炸裂。

陆初残魂突然凝实，指尖琴音化作鎏金锁链缠住顾清延右臂：“清延，用业火青莲烧尽阵眼黑莲！”

顾清延并指按向眉心，额间青莲纹路光华大盛。

业火顺着惊鸿剑灌入地脉，雪层下的黑莲纹路发出刺耳尖啸。

魔瞳突然裂开缝隙，陈珏的嗤笑从中传出：“天尊可知，陈辰的生辰八字为何与昭明转世之期重合？”

一道星图从魔瞳中投射而出，正是初代手札中缺失的部分——星宿排列竟与陈辰出生时的天象完全一致！

“罗睺篡改轮回，将昭明的命格嫁接至陈氏血脉。”陆初残魂的琴音裹着痛楚，“陈辰是昭明的第九世转世，他的生辰八字……正是开启混沌火种的钥匙！”

李权溪的锁链织成律令罗网，将试图逃逸的鎏金魔瞳钉在半空：“炼狱司第七十九条——窃天地造化者，当受万刑加身！”

锁链表面浮现出细小黑莲纹路，却在触及心口烙印时被青莲业火焚毁——顾清延早已将一缕业火藏入他体内。

魔瞳射出的光滑在雪地上烙出黑莲纹路，与顾清延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惊鸿剑突然失控，剑锋调转直指李权溪！

“陆初！”顾清延暴喝。

风雪中琴音炸响，七十二根刑柱琴弦破空而来，缠住惊鸿剑柄。

陆初残魂在剑身上浮现，指尖虚按顾清延掌心黑莲：“广华子封印的不是混沌，而是罗睺从琴魂中窃取的‘创世之音’！”

李权溪的锁链绞碎魔瞳虚影，律令之火却突然黯淡——雪层下的黑莲纹路已爬满锁链：“天尊，这魔气在模仿炼狱司的律令！”

陆初残魂骤然融入惊鸿剑。

琴纹在剑脊蔓延成完整曲谱，三百六十具冰棺同时开启，焦尾琴的魂魄碎片汇聚成性和，在夜空中拼凑出广华子陵寝的星图。

陆初的残魂却在此时逐渐透明，最后一丝琴音没入惊鸿剑中：“清延，我的半魂在陵寝阵眼……小心罗睺的‘往世劫’……”

“《天灵抚魂曲》真正的第七段……”顾清延剑指魔瞳核心，“是弑神之音！”

琴音化作实质的鎏金剑芒，贯穿魔瞳的刹那，极北之地响起广华子的叹息：

“昭明，终究是你赢了。”

雪原崩裂处升起青铜棺椁，棺面刻着初代离恨天尊的星图。

陈辰埋在东宫的玉扣从顾清延袖中飞出，严丝合缝地嵌入棺椁锁眼——

咔哒。

棺内没有尸骸，唯有一卷焦尾琴谱，以及半枚染血的玄鸟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