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堕神调

水晶棺中的少年睁眼刹那，顾清延右臂雪莲纹路骤然收缩成锁链状。

他踉跄着扶住井壁残垣，惊鸿剑碎片在掌心震颤出清越剑鸣——鎏金血液滴落处，井底竟绽开朵朵青莲。

“天尊！”李权溪的锁链猛然缠住他手腕，律令之火顺着锁链灼烧血连纹路，“你的混沌体正在崩解！”

话音未落，井底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

少年掌心悬浮的法则碎片突然折射出三千年前的画面：

广华子将半截焦黑琴木埋入往生殿地基，琴木表面赫然刻着昭明首世的鎏金心血。

“原来你早将本体与刑柱熔铸……”陈辰按住心口空洞，鎏金琴纹在皮肤下游走，“难怪能躲过十世追杀。”

少年躯壳突然龟裂，广华子的残魂裹挟着黑莲魔气冲天而起：“本座即是刑柱本身！”

七十二根青铜刑柱虚影贯穿井壁，每根柱身都浮现着顾清延被血莲侵蚀的画面，“顾天尊，你每用一次星移斗转，都是在为我重塑真身！”

陆初的残魂突然从惊鸿剑中浮现，七根琴弦虚影缠住刑柱：“清延，奏《往生诀》第五章！”

他半透明的指尖点在顾清延眉心，鎏金琴纹顺着经络注入右臂，“工造司手札记载，第五章能够逆转因果律！”

顾清延染血的十指按在虚空，业火青莲在刑柱表面绽开。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血莲根须突然反缠广华子的刑柱虚影——青铜齿轮逆向旋转，三千年前的画面再度浮现：

昭明首世剖心时，三滴鎏金心血悄然渗入往生殿地基。

“你当年偷藏的……是堕魔诱因！”李权溪的判官笔刺入刑柱裂缝，律令之火顺着笔尖焚烧琴木本体，“炼狱司第三百条禁律——窃法则者，当受魂钉之刑！”

黑莲秘境突然剧烈震荡，无数魔化的昭明转世从莲花中跌落。

他们心口的鎏金碎片自动剥离，在陈辰周身汇聚成完整的琴谱：“广华道君，你看清了——”

十世记忆化作金线穿透刑柱，“所谓堕魔，不过是你的贪念具象！”

齿轮发出悲鸣，刑柱表面浮现细密裂纹。

顾清延右臂上的血莲突然离体，化作三千金丝缠住广华子残魂：“星移斗转的真正用途是……置换命格！”

他呕着血掐诀，青莲业火顺着金丝焚烧琴木，“当年你盗取混沌体本源，今日该还了！”

青铜齿轮轰然炸裂，黑莲秘境开始坍缩。

陆初残魂抓住飞散的法则碎片，惊鸿剑突然迸发刺眼霞光——

剑脊浮现的琴纹与陈辰心口纹路完美契合，竟在虚空投影出云梦泽龙脉舆图。

“去舆图标注的祭坛！”李权溪的锁链绞碎最后一道刑柱虚影，“那里藏着昭明首世真正的弑神遗阵！”

众人坠入龙脉深渊时，顾清延右臂的血莲纹路已褪成淡金琴弦。

他反手握住惊鸿剑柄，剑身映出陆初若隐若现的身影：“工造司手札缺失的那页……是不是记载着琴魂补魄之法？”

陆初的残魂轻触剑脊，鎏金琴纹突然倒流进顾清延经脉：“初代天尊在刑柱熔炉里藏了……啊！”

残魂突然扭曲，惊鸿剑剧烈震颤着指向龙脉深处——七十二盏魂灯悬浮在祭坛四周，灯芯皆是历代昭明转世的心头血。

“小心灯影！”陈辰的鎏金心血突然沸腾，在他脚下绘出星斗阵图，“这些是广华子篡改过的命灯！”

李权溪的判官笔点在最近一盏魂灯上，律令之火竟被灯芯吸收：“他在用命灯反向抽取法则之力！”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升起水晶碑，碑文记载的弑神遗阵赫然是倒置的往生诀琴谱。

陆初残魂突然没入惊鸿剑，剑身自主奏响《天灵抚魂曲》变调。

当第七个音符响起时，陈辰心口的鎏金琴纹突然离体，在水晶碑表面重组成正确阵图。

“原来遗阵需要琴魂为引……”

顾清延的右臂琴弦应声共振，业火青莲顺着琴弦注入祭坛。

当鎏金光柱冲天而起时，众人脚下浮现昭明首世持琴镇魔的虚影——他心口的空洞正与陈辰此刻的状态完全重合。

“以十世心血，补法则之缺。”虚影抬手点在陈辰眉心，弑神遗阵突然逆转，“但需谨记，补全之日亦是因果清算之时。”

黑莲秘境的残片在此刻涌入龙脉，广华子的狂笑震碎祭坛边缘：“本尊即是因果本身！”

他的残魂附着在最后一块琴木上，竟与遗阵核心的青铜齿轮融合，“就让你们亲手启动的遗阵……葬送三界！”

齿轮转速突破临界，李权溪的律令锁链寸寸崩断。

陈辰突然抓住顾清延的琴弦右臂，鎏金心血顺着琴弦注入惊鸿剑：“太傅，还记得陆先生融魂前的嘱托么？”

顾清延瞳孔骤缩——

陆初消散前用琴纹传递的讯息突然清晰：惊鸿剑真正的弑神之力，需以完整琴魂为祭！

他反手将剑锋刺入祭坛核心，陆初的残魂突然凝实如生：“清延，替我执完这曲《往生诀》。”

当剑身完全没入齿轮时，整个云梦泽龙脉沸腾如熔炉。

广华子的琴木本体在金光中显形，表面爬满初代刑柱上的镇魔咒文：“不可能……本尊明明抹去了……”

“你抹去的是工造司记载，却忘了炼狱司地牢最底层的血碑！”李权溪撕开胸前烙印，血肉中浮现半块鎏金碑文，“昭明首世剖心前，用最后气力刻下了真相。”

黑莲秘境彻底崩塌，法则碎片在陈辰心口重组为完整核心。

当鎏金光华笼罩祭坛时，众人看到了三千年前的真相：

广华子为了突破境界，将恶念剥离注入琴木，却被昭明首世察觉。

那截被斩断的琴弦并非昭明之物，而是广华子自己的恶念化身。

“所谓弑师之罪……”顾清延的琴弦右臂抚过惊鸿剑，陆初残魂在剑身中微笑，“不过是你为自己恶念找的替罪羊罢了。”

青铜齿轮轰然炸裂，广华子的哀嚎随着琴木灰飞烟灭。

弑神遗阵化作流光没入陈辰心口，云梦泽龙脉深处传来古老钟鸣——极北荒原所有古井同时喷发净化之光，黑莲残片在光华中消散如烟。

陆初的残魂从惊鸿剑中飘出，比先前凝实许多：“工造司手札最后一页……在往生殿地宫。”

他的指尖点在陈辰心口，“那里藏着十世轮回的真相……”

李权溪突然咳出黑血，律令之火在他瞳孔深处重燃：“炼狱司的监测罗盘显示……往生殿废墟正在异变！”

众人抬头望去，血月不知何时已吞没辰星。

往生殿废墟上空悬浮着七十二盏命灯，每盏灯芯都跳跃着广华子残留的咒术气息。

陈辰心口的法则核心突然投射出星图——正指向极北古井群中最老的“天枢井”。

“该结束了。”顾清延的琴弦右臂泛起星辉，惊鸿在在他手中重铸如新，“去往生殿终结这场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