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邀约
此时的长安府衙后堂,依旧是一片嘈杂。
众人窃窃私语了一番,时间也差不多了,夏侯玄站到大堂中央咳嗽了一声,诸将立刻回到原位。
曹爽也坐回了主位。
“诸君!”夏侯玄环视四周,这次他着重看了一眼曹皑。
“大将军最终决定,主力仍然走傥骆道!”
堂内一片肃然。
诸将脸上都起了凝重之色。
比起役夫和运输苦力的性命,他们还是更珍惜自己麾下将士的性命。
苦一苦运输的役夫,骂名宁可自己来当。
可夏侯玄都这么说了,曹爽也不反对,自然无人敢触这个霉头。
“子上,”夏侯玄手中木棒一指司马昭,“征蜀军偏师走祁山道,作为佯攻,牵制蜀兵!”
“另外,”夏侯玄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夏侯霸。
夏侯霸是他的叔父,他自然不能那么霸道。
“将军本部走褒斜道。若是蜀兵焚毁栈道,将军尽管慢慢修理便是。”
“也是作为佯攻吗?”夏侯霸终于开口。
夏侯玄缓缓点头,“只需牵制蜀兵,使其不敢擅离即可。”
夏侯霸作为老资格的宗室将领,原本被曹爽和夏侯玄寄以厚望,但他对伐蜀始终报以消极配合的态度,让曹爽也无可奈何。
派他去做佯攻,也是不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了。
说完,夏侯玄又把目光投向了郭淮。
郭淮知道,自己的雍州军作为绝对主力,是逃不了重任的。
该来的总会来。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子对曹爽道:“既然决定走傥骆道,末将请命,愿为大军先锋开道!”
不止是曹爽,其余诸将也都纷纷侧目。
这老家伙怎么转性子了?
就连司马昭也是一脸的茫然。
“子上,”曹皑还故意问道,“卿可知郭使君为何突然愿意请命?”
“我如何知晓?”司马昭翻了个白眼,摇摇头断然否认。
他巴不得郭淮消极呢。
曹爽却对郭淮的表态非常满意。
他亲自起身扶起郭淮,眼眶含泪。
“伯济乃国家老臣,有卿作先锋,何愁蜀寇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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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作战会议开下来,天都黑了。
从府衙出来,每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安排完各军的具体职责和对应的后勤保障,曹爽又信口开河,进行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动员。
最后实在是曹爽也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宣布散会。
“昭幼,天色都黑了,不如就在我家小住一夜?”
上车前,杜预悄悄拉住了曹皑。
“大战在即,怎么还能离开军营在外过夜?”曹皑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昭幼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司马昭笑着从后面赶来,他拍拍曹皑的肩膀,好的看上去就好像今早凌晨没有过误会一样。
“既然元凯邀请,就去拜访拜访。明日一早再回营里也不迟。”
曹皑微微一笑,心想信你才有鬼了。
今天凌晨刚刚用迟到的事教训过杜预,还想用同一招来对付自己么?
naive!
杜预无奈,也只能上车一起走。
“慢!”
司马昭叫住了车夫,他望着不远处街道对面一个探头探脑的少年,问杜预道,“元凯,那位小郎为何总是偷偷在看卿?”
杜预被戳破心事,面露尴尬。
他勉强笑着说,“将军,正是属下的从弟杜植。听闻属下回长安,估计是来相见的。”
司马昭也不是笨人,他听到了杜预邀请曹皑,现在又看到了杜家的人在等。
估计是两人早就密谋好了,有什么要事要去杜家商议。
“既然都来了,干嘛躲得这般远?”司马昭向远处伸头缩脑的杜植连连招手,示意他过来。
杜植见杜预也不反对,便大着胆子跑了过来。
“小郎姓甚名谁,今年多大啦?”
司马昭用和小孩说话的语气和杜植半开玩笑地打着招呼。
杜植看看杜预,见他不说话,便小心翼翼地回答了司马昭。
司马昭见他这么拘谨,便又哈哈大笑,招呼杜植一起上车。
“如何?这样的车杜小郎估计没坐过吧?这可是我从洛阳带来的!”司马昭骄傲的向他介绍自己的车,还说自己是他哥哥杜预的上司。
“京兆杜氏在下也是仰慕已久,不知小郎可否带在下前去拜访呢?”
杜植看看杜预。
“司马将军公务在身,不过与汝开开玩笑,切不可当真!”杜预急忙回绝道。
司马昭瞪了一眼杜预。
随即又用柔和的眼神看着杜植。
“适才你阿兄也说了,我是他的上官,他也要听我的话,阿植不必害怕,有我替你撑腰!”司马昭还在怂恿,“阿植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从兄了吧?不想好好聚一聚吗?”
杜植再看向杜预。
杜预依旧摇摇头。
“我走了!”
杜植也不知道如何拒绝,索性跳下车,一溜烟的跑了。
“小子无状,还请将军恕罪!”杜预连忙上前替杜植赔罪。
“无妨!”司马昭很大度的摆摆手,表示不在乎。
“卿家中派人来接,说明确实思念的紧。这样吧,我与卿同往。大战在即,家里人见一面总是应该的。在下还不至于如此绝情。哈哈。”
这次轮到杜预不知如何拒绝了。
他真恨自己多嘴。
“既然子上这般说了,那元凯就去一趟吧!”曹皑也安慰道,“这一去,还不知几时回来,去看看家里,哪怕只是一拜,也是好的。更何况...”
他指了指司马昭,“子上都陪卿同往,卿又有何顾虑呢?”
曹皑朝司马昭一拱手,表示自己会先回营里,让司马昭和杜预不用担心。
说完,他翻身上马,把车让给两人,径自回棘门去了。
“元凯!”司马昭见曹皑如此识相,笑着邀请道,“请吧!”
杜预无奈,只能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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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
严氏少见的对着铜镜整理着自己的妆容,看上去像是要接待重要宾客一般。
“阿母,真的要回绝傅家吗?”
严氏的身后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帮母亲梳头,她忐忑的问道。
“傅休奕刚劲亮直,虽然品行端正,但极容易得罪人。”严氏叹了口气道,“更何况他还是....”
“还是看看再说吧。”严氏合上妆奁,吸了口提振精神。
“阿母!阿母!”
远处,一个少年飞奔着跑了回来,扶着门喘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