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宴席
入夜后，小夭和涂山璟一同去大殿参加宴席。
阿念已经到了，身侧还站着一个身姿出众的年轻男子。待他回过身来时，小夭才看清这位男子正是蓐收。
涂山璟上前道：“见过王姬殿下、青龙大将军。”
阿念点了点头，没说话，蓐收行礼道：“涂山族长，别来无恙。”
他又看向一旁的小夭，这回郑重地行了个礼，语气中也带了些恭敬，“见过……大王姬殿下。”
小夭说：“大将军不必多礼，我闲散惯了，对宫廷的礼仪也不太熟悉，况且，我的身份还没有公开，你只当我是个普通医师，随意些就好。”
小夭可以叫他随意些，蓐收却不敢真的随意。他不仅自己谨守礼仪，也提醒阿念道：“王姬殿下，快问大王姬殿下好。”
阿念眼中满是抗拒，但蓐收瞪了她一眼，她便屈服了，不甘心地说了句：“姐姐好。”
小夭将阿念的别扭尽收眼底，她摆摆手说：“谢谢阿念妹妹，几月不见，阿念妹妹出落得越发清丽脱俗了！”
明明是句夸赞的话，但小夭笑的样子阿念实在不喜欢，她轻轻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边去。
蓐收侧过头，皱着眉向阿念眼神示意，奈何阿念根本不看他，自顾在一张案前坐下。
他打着哈哈道：“哈，殿下、涂山族长，请这边坐……陛下在政务殿忙着，随后就来。”
小夭和涂山璟照着蓐收的指引坐下，随后蓐收也回到阿念身边落座。
阿念突然说：“姐姐，海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一玩三四个月不见人影，你倒是玩得尽兴了，父王和哥哥都快把整个大荒翻个底朝天了！”
蓐收面色一凛，连忙打圆场道：“提及此事，还要多谢大王姬呢，我部下的士兵多年在军中操练，不得外出，正好借此机会将整个高辛走了一遍，经此一事，作战水平提高不少！”
阿念翻了个白眼，小声道：“马屁精。”
蓐收恍若未闻，继续说：“说起来，末将还曾带兵去瀛洲岛附近寻查过，却没想着继续向东，往大海深处走，是末将的失职。”
小夭说：“大将军言重了，我困于深海里的一座荒岛上，确实不易找寻。”
阿念忍不住说：“你不是灵力高深么，怎么没从岛上游回来？”
阿念语气不善，但小夭丝毫不在意，她笑着说：“是啊，我自持灵力高深，也想过游回来，但是深海里的陷阱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游多久就碰见一群石镜鱼，它们身体柔软、姿态轻盈，宛若透明的精灵在海中飘舞，舞动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流光溢彩、美丽不可方物……但是！”
小夭突然提高声音，阿念正听得认真，猛然被她吓了一跳。
“这些美丽的生物是有毒的！它们的触手像一根根刺针一样，你稍一靠近，便扎进你的皮肉，将巨毒喷射进你的身体里，毒液瞬间麻痹了你的五感，你只能向大海深处坠去，海水紧紧包裹着你，你甚至不能张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阿念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怒道：“你吓唬人干什么！”
小夭笑着摇头，“这可不是吓唬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深海里不光有这种美丽又危险的生物，还有五神山那样大的鲛鲨，它的尖牙左一层又一层足足有五六排，像森然的长枪一样耸立着，被它咬上一口，整个人都会被洞穿，像个破布袋一样被它吸入腹中。”
阿念不敢相信道：“真的有五神山那样大吗？”
小夭拍拍胸口说：“保真！我从不骗小孩！”
阿念蹙起秀眉，捶着案几怒道：“谁是小孩！”
小夭只好讪笑着，求饶道：“说错了说错了，在座的没有小孩，阿念是大姑娘了！”
“哼！”
阿念从鼻腔处发出一声闷哼，翻着眼睛转过头。
一转头就看见俊帝坐在上首的王座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说笑。
阿念顿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她揶揄小夭的话。她答应过爹爹要跟小夭好好相处，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生气。
“爹爹！”
她小声叫道。
其余人也都听见了，纷纷起身向俊帝问安。
俊帝挥挥手，示意大家落座。
“我见你们聊得开心，便没有出言打搅。”
俊帝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之色，吩咐侍女传菜。
精致的菜色依次端上来，众人安静地吃着，听不见什么咀嚼声，更听不到杯盘的撞击声，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一顿饭吃得小夭腰酸背痛。
她早就坐不住了，若是此刻在桃林，她早就伸直了腿，半倚着舒展身子了，但这样的场合，她不敢造次。
俊帝突然出声道：“涂山族长几月未曾回府，老夫人应当很是思念吧？”
涂山璟恭敬地回道：“臣四处经商，经常一走便是几月甚至几年，奶奶已经习惯了。”
“唔……”俊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涂山老夫人是位女中豪杰，很是令人佩服，我这里有两支万年古参，食之可延年益寿，待明日我遣人给你送去，带给老夫人。”
涂山璟微微蹙眉，垂首道：“是，多谢陛下。”
俊帝从玉碟上拿过一方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双手，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蓐收说：“诶，我记得蓐收近日要去赤水氏拜访，何日启程？”
蓐收答：“回陛下，明日便启程。”
“哦，”俊帝将湿帕子放下，随意道：“正好涂山族长也要回青丘，你二人可以同行一段，蓐收，路上要照顾好涂山族长，不可怠慢。”
涂山璟猛然抬眼。
蓐收站起身，行礼道：“是！陛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小夭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好像已经盖棺定论了。
涂山璟明日便要走么？
她转头看向涂山璟，涂山璟脸上犹有震惊之色，但等她再一细看时，那点震惊之色已经不见了，他又恢复了嘴角噙笑的样子。
涂山璟也站了起来，向上首道：“多谢陛下。”
又向对面的蓐收说：“有劳青龙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