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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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非援引私亲者也

顾青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邀功。

“汪大人谬赞,学生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真要说治水之功,还是那位潘大人之功。”

“我虽未曾读过潘大人的治水之策,只是听船夫称赞,便觉得那位大人对治水颇有心得。”

“仅仅是一个束水攻沙之策,真乃自然之理,初非娇柔之论,故曰后之论河者,必当奉之为金科也。”

汪宗伊却疑惑道:“哦,未曾想到,你仅仅是听了船夫之言,就对潘季驯如此推崇。”

顾青解释道:“学生读书一年,学会了不少道理,犹如开了智一样。”

“当初听闻船夫所言束水攻沙之策,便觉得能够想出此法之人,当真是真知灼见。”

“这河中淤泥越来越多,仅仅是人工清淤,则会耗费很大的人力与物力。”

“而束水攻沙,乃是一本万利之策,主要是筑堤束水、以水攻沙。”

“当河中淤泥过多,便能开闸放水,以河水冲刷,把河中泥沙带走,如此便不需要耗费更多的人工来清淤。”

汪宗伊点点头,说道:“读书明智,古往今来,皆如此。”

随后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书册,说道:“等过段时间,我们研究好潘季驯的治河之策,这些书,你就能够借阅。”

顾青躬身施礼道:“多谢汪大人。”

他现在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确实是要多读书。

特别是这些治水之策,还有一些关于大明诰,甚至是永乐大典这类书籍。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地了解大明。

汪宗伊则是叫来了汪植,让他亲自带着顾青前往崇正书院报道。

顾青躬身施礼告退。

等到他走了之后。

许正谦开口道:“恭喜少泉兄,此番得一璞玉。”

汪宗伊的心情不错,笑着道:“他倒是一个读书的料子,心性还算是不错,将来之成就,或许不在我之下。”

许正谦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都有一点儿想要和汪宗伊抢这个学生了。

但是当初是汪宗伊先开了口,引荐顾青前往崇正书院读书,给出了这个人情。

他现在想要抢,也抢不过,更不能因此就得罪了一位应天府的知府。

顾青则是在汪植的带领下,坐上了汪宗伊平日里出行的马车。

可以说,交通工具再一次升级了。

这待遇,真的是没的说。

崇正书院在清凉山,在应天府府城的城北,距离那魏国公府并不是很远,两地相隔一秦淮河。

书院依山势分为三进,一殿与二殿由两边回廊相连接,廊壁墙上开各式花窗,东侧廊壁嵌有两块石碑。

二殿与三殿间是开阔青石平台,其东侧有一组山水小景。

三殿是公园的制高点,放眼周围一片苍翠,抬头远望,方圆百里尽收眼底。

如今这崇正书院的山长乃是焦竑(hong),此人乃是耿定向的学生。

历史上,焦竑于万历十七年高中状元,也是应天府第一位状元郎。

在崇正书院建成之后,此人便被耿定向任命为山长,管理书院日常事务,甚至代掌讲学。

隆庆二年,耿定向因为得罪了朝中权贵而辞官归隐,焦竑还带着一些学生前往湖北黄安,看望恩师耿定向。

历史上,崇正书院在万历七年的诏毁天下书院之后,慢慢地沉寂,再无以前的辉煌。

再后来,便是范文正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岳麓书院趁势而起,成为了天下四大书院。

顾青到了这崇正书院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晌午。

汪植送上了汪宗伊的引荐信,便带着顾青走进崇正书院,还为他介绍着崇正书院的布局。

比如,这前殿乃是乡绅们游玩之所,故此风景不错,乃是应天府有名的景致之一。

而这二殿便是学生读书的学堂,两侧是学舍,一共有着三十间房。

最后面的三殿乃是山长焦竑,和一众夫子们的住所,旁边则是崇正书院的藏书阁。

前院这会,也能见到一些身着锦衣的乡绅们,一边游玩,一边攀谈。

而等到了二殿,见到的就是崇正书院的学子。

有人也注意到了跟在汪植身边的顾青。

“又来一援引私亲者。”

“崇正书院什么时候成了这些官宦子弟的族学书院了?”

显然,有人看到了被汪植带着去三殿寻找山长焦竑的顾青,还以为,他是一个关系户。

“大钦兄此言差矣。”

“世人谁不知晓汪知府的为人,他岂能援引私亲来这崇正书院?”

“此人,我倒是见过。”

“其乃今年府试的府案首,江浦县顾家村人,名叫顾青。”

又有一人听到这话,连忙接话道:“中和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府试放榜那天,我也在场。”

“刚刚见之,便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中和兄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原来是府试的案首顾青。”

很快。

府试案首顾青被汪宗伊引荐,前来崇正书院读书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

崇正书院的六百多位学生,也都知晓了此事。

同时,大家也都在猜测,山长会不会收下此人。

顾青跟着汪植到了三殿,在院子里面等了一会儿,才被书童带着,进入了一个雅间。

书童又端上来一壶茶水。

说是稍等片刻,山长此时正在午食。

不一会儿。

书童又端上来两份饭食。

“山长有言,两位前来,当是未曾进食,故此安排我去食堂盛来两份饭食,还请二位先行享用。”

汪植和顾青抱拳道:“多谢山长。”

顾青早上吃的早,到了这会儿,确实是饿了。

两人吃完饭。

喝了茶。

又等了片刻。

才见到一人身穿儒袍,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眼眸明亮如星,仿佛能看透世间的沧桑。

迈步走来,给人一种儒雅随和之感。

汪植连忙躬身施礼道:“在下汪植,见过山长。”

顾青也跟着一起,“学生顾青,见过山长。”

焦竑如今三十三岁,续起胡须,看起来颇有一股大明文人的风度。

“嗯。”

“我已经看过汪知府的引荐信,信上有言,你有赤子之心、胸怀锦绣文章,腹有经纶之学。言语之间,对你多有称赞。”

“不过,你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一试便知。”

焦竑站在了首位,看着顾青,问道:“我问你,何谓忠贞?”

顾青想了想,回道:“忠贞二字,自古以来,即为士人之大节,道德之要义。然其义深邃,难以一言以蔽之。今欲论其究竟,必先明其本原,探其精义,而后可得其真谛也。”

“夫忠贞者,忠诚而坚定之谓也。忠诚者,心无二志,始终如一;坚定者,百折不挠,矢志不渝。是以忠贞之人,必能立身于世,垂名于后,为万世所景仰。”

“忠贞之道,源于天性,成于教化。人皆有心,心皆有灵,灵之所在,即忠贞之根。故曰:忠贞者,人心之平,天性之正也。”

“……。”

焦竑细细听着,时不时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