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家风范
天将五更，夜璟辰就已经收拾妥当，等鱼肚白被泼天的金光所覆盖，苍穹逐渐露出深藏不漏的蓝，柳如月才终于起来。
今日算是柳如月成为摄政王妃之后的首次入宫，并且还是为了谢恩直入慈宁宫。后宫不比前朝，今日后宫之内的公主后妃恐怕都会到齐。
春儿深怕自己哪里伺候得不好，尽管心中也是一样的忐忑，但仍旧是鼓足勇气同柳如月叮嘱些自己没准都偶会忘个干净的规矩。
“进了宫之后，切记东张西望，尤其要记得宫里不比咱们相府，这头一面的印象是很重要的，若是显得太过厉害，只怕会被人嫉恨，会让人说王妃恃宠而骄。”
王府的丫头听了，又担心柳如月听了春儿的话，表现得太软弱，立刻又跟了一句，“但王妃好歹是超一品摄政王的王妃，还是天子的弟妹，太后的儿媳妇，怎么着也不能表现得太卑微。”
春儿怔了怔，连忙纠正道：“对对对，所以我们要不卑不亢，宫里的人咱们也不认识，王妃记住了，若是有人刁难，咱们能忍则忍，若是实在不能忍，也切记不能动手脚。”
柳如月一手掰断了柳如雪的胳膊这事虽说发生在内宅，但恐怕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再有啊，王妃务必、一定、必须要记住的就是，到了宫里行礼的时候，如果太后问起摄政王的事情，王妃只说不清楚不知道就是。若是太后刁难，王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就是了。”
最后一句话是府里的丫头说的，柳如月顶着一头沉重的假发髻跟步摇金簪，从银镜里看了那丫头一眼。
是个圆脸小丫头，看着还挺憨态可掬，比旁人要胖一点，但却显得很稳重，眼神一点都不慌。
“你叫什么名字？”柳如月问。
小丫头见是问自己，忙低头恭敬道：“奴婢腊梅。”
“你为什么说太后会刁难我？”虽然王公公前去相府的态度已经能够窥见慈宁宫的态度一二，“难道太后不喜欢我？”
腊梅悻悻，吞吞吐吐道：“太后毕竟还没有见过王妃，若是见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一定会喜欢。柳如月心想也是，毕竟他们两个成亲的直接原因可不是因为三媒六聘你情我愿，而是因为那则传遍京城的“谣言”。
对宫规森严的皇宫来说，保不齐那两道旨意都是为了抹除那些不体面的传言，将一切变得“名正言顺”而已，未必就是给相府面子。
柳如月看得开，丝毫不怵，“除非有人找麻烦找到我脸上里，不然我可没兴趣在宫里丢人，放心吧。”
说完柳如月便起身，自顾自床上椸架上那件桃红色大袖阔襦裙，将披帛扎入衣带里，柳如月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行走如风，宛若侠女一般。
“殿下，走吧。”
夜璟辰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一扫，起身时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这衣服不错，只是缺了点什么，过两日本王让人去给你打一套禁步，先用这个吧。”
柳如月低头一看，自己这身襦裙需要禁步？
腊梅却是眼睛一亮，赶紧道：“戴上吧，王妃，这是王爷的贴身之物，很好用。”
“很好用”三个字被她说得千回百转，柳如月瞬间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收了玉佩，眼里划过精光，“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不语。
马车抵达皇宫之时，宫门外也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架，柳如月下车之时晃了晃神，“那不是爹的车？”
“现在正是上朝的时候，”夜璟辰伸手，手指修长，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看着马车道，“今日相爷本可以在府中休息，却还是来上朝了，都是一日不坠。”
柳正权对内宅治理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对国事还是很上心的，只不过……
“今天好像是柳姨娘被送走的日子吧，”柳如月侧头跟春儿说话，“我还以为爹会去送一送，毕竟多年恩宠，保不齐这次就回不来了呢？”
她不提春儿险些将这事给忘了，面对龙盘虎踞、高耸威严的皇宫时那兴奋神色顿时一暗，没好气道：“送什么送？养出了那样的女儿，赶出祸害嫡亲姐姐的事情来，换个人家早就一顿乱打赶去尼姑庵了。”
柳如月暗暗叹息，“大概是我跟这个时代的人太不一样了，这个时代的女人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要是我，宁愿和离天高海阔，也不肯给人关在乡下那犄角旮旯。”
她这想法才出现，夜璟辰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有过则罚，无错不赏。柳姨娘不过是养在闺阁的女子，自小学的不过琴棋书画，没有求生之能，到了尼姑庵也只有一个下场而已。”
这话听着像是在回答春儿，但倒是歪打正着地接了柳如月的疑惑。
“也对，这个时代的女人，保不齐有的从出生到嫁人连二门都没迈过。”柳如月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暗暗摇头。
她可不愿意过成这个样子，谁要是敢这样逼迫她，她宁愿一头撞死，说不定还能再穿越一次呢。
夜璟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几人慢慢进了皇宫，宫门前严若铁卫的禁军目不斜视，恍若未见。禁军首领迎面而来，昨日他也去婚宴上 喝了杯酒，只是禁军身负保护皇帝要责，不好多待，送了礼便撤了。
“殿下可是要去将皇上？”禁军统领生得浓眉大眼，一眼看去颇有古龙小说里的“侠义风范”，给人一种憨厚朴实的好感。
夜璟辰对他的态度也很温和，“皇上正在前朝议事，本王不好中途而入，便去清风殿等候，先送王妃去慈宁宫。”
禁军统领看向柳如月，笑着拱手，“王妃来得巧了，今日三公主为皇后祈福刚好回宫，此刻想必也在慈宁宫中，王妃正好得见。”
夜璟辰跟皇帝同辈，皇后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晚辈，皇后的三公主，那也就是柳如月的三侄女儿？
“是吗？”不过他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柳如月心平气和地笑笑，“知道了。”
禁军统领目光中划过一丝赞赏，抱手离开。
柳如月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我的话有问题？”
夜璟辰似笑非笑，“不，娘子临危不乱，颇具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