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打对决

被大谷翔平惊人的球速吓到的不仅仅是林光来的队友们——现场的观众更是如此。

球场四周充斥着观众嘈杂的呼喊助威声，身处焦点中心的林光来能够感觉到，声浪正如同潮水一般从各个角度向他扑涌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还有持续飙升的肾上腺素。

林光来此刻的内心是火热的——他的感性告诉他，此时此刻就应该和大谷展开一场“真男人对决”，双方用球速来一较高下；

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内心越是火热，大脑就更应该保持冷静：在速球的球速这方面，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没法投出那么稳定的高速火球；

他的强项，是在同年龄投手中鲜少有人能够企及的控球能力——自己此刻应该做的，就是像淘汰前面两个打者那样，通过自己丰富的球种组合来解决对方即将登场的三棒打者。

和蹲跪在本垒捕球的上杉雅之确认了一下投球暗号，林光来看了看对方的打者，心里大致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的投球思路。

伴随着“嗖”的甩臂声，棒球从指尖飞出，以一道朴实无华的轨迹直直地飞入了上杉的捕手手套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是一记直来直往的四缝线快速球。

“Strike One！”底线的主审大声宣判道。

心中没有多少喜悦，接到上杉传回来的球，林光来的思绪很快就集中到比赛之中。

第二球是一记曲球——这一球的线路几乎和第一球的直球完全相反，棒球从林光来手中挣脱开来之后，就一直在朝着上方飞行——在底线打者的视角中，这毫无疑问应当是个坏球，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出棒。

然而就在棒球即将进入本垒的那一刻，整颗球的球路突然急速地下坠，朝着好球带飞去——已经放弃了此次打击的对方打者慌乱地想要击打来球却来不及反应，球再一次稳稳坠入了上杉的手套当中。

“Strike Two！”主审激昂的声音从本垒后方传来——第二记好球！

再次接回捕手的来球，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林光来很快就投出了第三颗球。

这颗球的初速度十分猛烈，炮弹出膛一般朝着本垒飞去——站在本垒的打者面对来球，蓄力、伸踏，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这颗直球击打出去。

然而现实是，就在球棒即将和棒球交汇之际，二者却又恰恰好擦肩而过，随后分道扬镳。

急速旋转的棒球不断下坠，直至跌出了好球区，然后“嘭”的一声，落入了捕手手中——这是一记标准的伸卡球。

“Strike，Out！”（好球，三振出局！）

“哈啊！”

随着主审宣布第三位打者出局，林光来全身肌肉紧绷，双手握拳，发出了激动的喊叫声。

越是面对这样压力巨大的场面，林光来的求胜欲望就越是强烈。

和大谷翔平一样，他也以自己的方式连续三振掉了三位打者；这不仅仅重新提振了队友们涣散的军心，也同时向对手宣告了一件事：

比赛，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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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第三个人被封杀在一垒，八局下半的比赛结束了。

直到目前为止，比分仍然是0：0。

无论是林光来还是大谷翔平，两位投手都展现了极高的竞技状态——这场比赛几乎变成了一场投手秀，双方各自用自己不同的方式将对方的打者一个接一个的淘汰出局。

走下投手丘的林光来接过替补席上递来的毛巾，胡乱地擦去了脸上的汗珠——连续投球的后果如今已经显现出来：

林光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不断流逝，肩膀和手臂也开始发出了疲惫的信号。

其实这场比赛的性质只是中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输赢本身并没有多重要——至少在赛前来看是这样的。

但是当比赛到了这种刺刀见红的地步，林光来不想扮演比赛结束后被别人安慰的角色。

“接下来必须要尽力把大谷的球打出去得分才行！”林光来招呼着队友们上场进攻。

然而结果有些残酷——哪怕是九局下半，大谷翔平的投球引导依然流畅，直球的速度虽有下降但仍然迅猛。

一次三振，一次故意制造地滚球，这位来自岩手的天才球手在谈笑之间就将己方的前两位打者淘汰出局。

接下来是林光来的打席，他是球队的第八棒打者——棒次靠后并不是因为他的打击水平很差；相反，林光来在打击上的天赋相当不错。

他棒次靠后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投手控球技术的磨练本身就需要大量时间的投入，而留给打击训练的时间相对就会少很多。

站进打击区，握紧球棒，林光来又一次直面大谷翔平——在前面几次的投打对决中，双方互相都没有占到对方什么便宜：打出去的球不是地滚球被守备队员封杀，就是高飞球被外野手接杀。

林光来死死盯住大谷翔平，想要根据他的投球姿势判断来球的种类。

然而——

“Strike，Out！”（好球，三振出局！）

“攻防交换！”

随着主审大声宣布，九局上半的比赛就这样结束了。即便到了比赛的末段，大谷的投球仍然有力而迅捷，光是球速和球威就已经让林光来感到难以招架。

来不及懊恼，林光来匆匆忙忙地返回球队休息区拿起手套，重新走上了投手丘——对方九局下半的一棒打者，正是大谷翔平。

犹豫就会败北，所以面对站在打击区的大谷，林光来稍作调整就直接出手了。

蓄力，引球，出手——林光来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下肢、腰腹以及手臂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洁白的棒球如同银箭一般“嗖”地飞了出去，棒球带着强大的旋转和尾速直直冲进了捕套之中，发出了“嘭”的巨大声响。

“Strike！”（好球！）

——这是一记时速超过140km的快速直球！打击区的大谷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过多停顿，接过本垒的上杉传回来的球，在确认了暗号之后，林光来再一次出手。

连场投球的副作用在这时候再一次显现——这一球出手的点没有完全控制好，球路稍稍高了一些，被大谷翔平选掉了。

“Ball”（坏球。）

对此，林光来并没有感到多么懊恼——毕竟在棒球比赛里，投手投出坏球是很正常的事情；再优秀的投手也不能确保每次都能把球精准控进好球区。重要的是确保下一次投出好球。

这一次，林光来稍稍放缓了投球的节奏——投手自身的投球节奏变化，很多时候都能影响对方打者的打击节奏，从而为自己谋得优势。

面对左打的大谷，这一球林光来选择针对他的内角，投出了一记卡特球。

依靠八局积累的经验，很显然大谷翔平已经摸到了林光来的投球习惯，面对来球，他不假思索的挥出了球棒。

——可惜这球的角度非常刁钻，刚刚好卡在了他内角低的边边角角，因此大谷并没有打到这颗球。

看到本垒的大谷挥棒落空，林光来激动地吼了出来——只差一颗好球，他就能用同样的三振还以颜色，情绪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站在本垒丘上，耳边是观众们的欢呼声和叫喊声，林光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将左腿抬起，微微弯曲，身体稍稍向后转，然后腿部发力，左脚重重地蹬在投手丘上，然后发力，旋转，手指拨球——

这是一记比第一颗球球速更快，球质更高，球威更大的四缝线快速球——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林光来选择了最热血的对决方式：他要用速度和大谷一决高下。

面对这一记如同炮弹般的直球，打击区内的大谷也没有慌乱，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来球，核心收紧，身体向后延展积蓄力量，右脚轻轻抬起向前伸踏，随后引棒启动，将身体积蓄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了挥出的球棒之上。

“嘭~”

棒球和金属球棒的轨迹完美交汇在一起，发出了动听的撞击声——只见被球棒猛猛击中的棒球一瞬间调转了方向，朝着棒球场内飞去——

棒球飞过了投手丘，飞过了内野，飞过了外野，然后飞出场外，彻底消失不见。

大谷翔平，一记再见本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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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双方队员在各自的领队带领下各自面对面站成一排，随后摘帽向对手致意——无论输赢，球场的礼仪永远是必不可缺的。

完成赛后仪式的林光来并没有跟随大部队返回选手休息区；他朝着岩手代表队的方向走去，想要和大谷翔平打个招呼。

“大谷。”

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喊，大谷翔平转身望了过来。

“林君，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非常礼貌，连忙对林光来回以问候。

“恭喜你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佩服。无论是投球还是打击，你都很强。”

虽然输了比赛，但林光来并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毕竟，如果不称赞对手的强大，那么输给他们的自己难道不是更差劲吗？

听到对手这样的称赞，大谷翔平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羞涩，“没有，是我的队友们今天更加出色——林君和你的队友实力都很强，如果不是我的队友今天稳定的守备，恐怕我们根本撑不到最后。”

双方寒暄了一会，林光来摘下了自己的球帽，递给大谷：“听说你会留在岩手县的花卷东，希望未来我们能在甲子园见面。”

接过球帽的大谷也将自己的球帽递给了林光来，点了点头，回复道：“一定。”

同样点头向对手致意后，林光来起身准备返回球队。突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再次转过身对大谷翔平说道：

“还有，如果下次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会击败你的！”

说罢，没有给大谷回复的机会，林光来就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将场地留给了今天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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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大巴车上，林光来无精打采地躺在最后方的座位上，一股深深的失落席卷了他。

明明既不是甲子园，也不是日本一系列赛，但输了比赛之后，心里却还是感到十分的不甘心。

林光来回顾了今天的比赛，如果说投球方面双方互有优劣，能算得上五五开的话；那么在打击方面，就是完完全全的零十开：

——自己面对大谷，最多也就只能打出一些强劲地滚球；而大谷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打出了一记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再见全垒打。

把玩着那顶交换来的帽子，林光来突然发现大谷的帽子下檐有一行字，他把帽子翻过来，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从岩手开始，成为日本第一。”

林光来用帽子把整张脸庞遮住，然后躺倒在座椅上，试图把自己融入到黑暗当中。

“真是完全被比开了呢~”他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