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囚荒监狱
在下坠的失重感中，吴鸥看向手腕。
一个新的倒计时出现。
96:00:00
95:23:59
猛然间，强烈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好似灵魂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
“此次行动代号…旅祸者计划！你的编号是…”
“叛徒！”
“即便你醒来，也是一个身无修为的…废人。”
巨大的信息流涌入吴鸥脑海，直接将他的精神撕裂，冲垮了仅存的意识。
……
漆黑的夜幕下，百丈宽的大河穿过荒原。
河面上，一艘“螃蟹壳”模样的船只漂浮在水面上。
船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船夫”，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胸口处，贴着几张金色鳞片。
两人手中皆拿着一个手臂大小“蟹钳”船桨，此刻，胖船夫正在打盹，瘦船夫一个人不断用“船桨”划着水面。
“嘭！”
不远处的水面突然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打鼾的胖船夫浑身一震，举起手中的船桨，不断环视四周，“丁游，荒兽袭击，警戒！警戒！”
“不是荒兽。”瘦船夫丁游摇头，看向动静传来的水面，一道人影漂浮其上。
“人？”胖船夫眼睛眯成一条缝。
片刻钟后，两人划船来到人影身旁。
“我去，还真是个人，他从哪冒出来的？”胖船夫问道。
“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丁游答道。
“天上掉下来的？”胖船夫用“钳子”将人影在水中翻了个身，“他穿的是什么东西？身体这么多部位都露在外面，不怕【荒污染】吗？”
“先捞起来再说。”丁游道。
两人用“钳子”将吴鸥抬上了船。
“老庞，愣着干嘛，把【荒污染罗盘】拿出来。”丁游道。
老庞着急忙慌的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表盘，表盘的构造很简单，一个指针以及一个圆盘。
圆盘被三六九等分成了几个区域，由不显眼的蓝色，过渡到黄色，最后是红到发紫的猪肝色。
罗盘在靠近吴鸥的刹那，指针猛地转动，直接从蓝色区域跳到了红色区域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指针都被撞弯了。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从罗盘的内部响起。
“赶紧把它关了！这么大的声音，要是把河里的荒兽惊醒了，我们两个都得玩完。”丁游低声喝道。
老庞急忙拨动指针，将其从红色区域复位回到蓝色区域。
警报声随之停止。
“【荒污染】怎么可能这么高！你肯定是测错了！”
“我没测错。”
“再测一次，如果还是这样，那就不怪我们了。”丁游一边道，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火铳”模样的枪械，抵住了吴鸥的太阳穴。
罗盘再次靠近吴鸥。
指针再度转动，却比上次温和了很多，停留在了一片较深的红色区域。
“现在怎么办？”老庞问道。
“能怎么办？当然是送囚荒监狱，正好这次狩猎啥也没捞着，把他救回去，还能换两个金币，快搜一下，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货没有。”
老庞在吴鸥身上摸索了起来。
“这是个啥？”
老庞从吴鸥的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捣鼓一阵后，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电量不足，请充电】
随后，屏幕熄灭。
“这写的啥？丁游，你认识吗？”
丁游摇头，“别管那么多了，先收起来，等回到龙城古道，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
……
狭小的房间里。
躺在简陋床板上的吴鸥猛地坐了起来，数次深呼吸后，溺水的窒息感与濒死感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各处传出的疼痛感。
不过比起缙云山时的境况，却是缓和了很多。
“茹茹？”
无人回应。
吴鸥看向手腕。
36:42:10
36:42:09
吴鸥印象中，倒计时是四天，如今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所以，他昏迷了两天半吗？
“这里…是哪？”
吴鸥朝着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只是一个昏暗且狭小的房间。
身上穿着一件破旧发灰的衣服，胸口处，印着一个极为怪异的符号。
“囚？”
下意识，吴鸥读了出来，嘴里发出怪异的音节。
吴鸥猛地按住太阳穴，头格外的胀痛。
无数怪异的音节和符号从他的意识深处涌了出来，就像是潮汐回流，那些沉在海底不见天日的枯枝败叶，重新回到了海面上。
血管在头颅中疯狂跳动，正当吴鸥头疼得快要炸开时，一股玉石的温润感从他的腹部传出。
沁人心脾，疼痛渐渐平息。
山河印？
还没等吴鸥仔细感受，紧闭的房门突然掀开了一道缝隙，刺眼的光芒让吴鸥双眼出现了短暂的不适。
怪异的音节从门外传来。
“所有人，走出隔离箱。”
没有丝毫阻碍与隔阂，就好像这些音节词汇就刻在他的骨子里一样。
“所有人，走出隔离箱。”
来不及弄清楚状况，无从选择下，吴鸥只能走出房间。
四堵高墙围成的广场上，上百个黑色隔离箱整齐有序排列。
站在门口，吴鸥才发现他两旁的隔离箱，此刻皆没有人走出房间。
“难不成，不该出来？”
吴鸥身体前倾，微微侧头，看向左手边的隔离箱。
昏暗的房间内。
一个干瘦的老头，脖子上戴着一个铁环，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上举，好似大旱时期的老农，在接受上天的甘霖洗涤。
他的双目泛白，眼球在上下不断抽动，嘴巴不断嘟囔。
“伟大的荒神，我愿成为您最忠心的奴仆，请取走我的魂魄……”
刺耳的警报声从老头脖子上的铁环传出。
一个中年男人从房顶跃下一跃而下，穿着一身蓝色“军装“，有些不伦不类，像民国的军统，却又像封建王朝的巴鲁汉子。
中年男人取出腰间的“火铳”，对准了老头的额头。
“秉承人类文明意志，我对你进行裁决。”
老头猛地转头，骇然的气势迸发而出，双目通红，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癫狂野兽，猛地扑向“军装”男人。
“吼！”
下一瞬，脖子上的铁环缩小，老头重重摔倒在地。
一道金光从枪口喷出，老头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双瞳涣散，身躯停止动弹。
处理完后，“军装”男人走出房间，朝吴鸥看了过去。
吴鸥急忙撤回目光，心跳开始不断加速。
怪异的文字，怪异的“服装”，怪异的枪，以及怪异的人！
难不成是某个特殊的野人部落？但这些人的文明开化程度，明显不是野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冷厉的目光扫过吴鸥后，“军装”男人走去了下一个房间。
又是一声枪响。
“秉承人类文明意志，我对你进行裁决。”
在卫兵离开后，吴鸥立刻摸向自己脖颈，目光顿时一沉，他的脖子上，赫然也有个铁圈。
“这是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下一刻，枪声越来越密集，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广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离开隔离区，到前方的过渡空地集合。”
命令声再度传来。
上百个黑色集装箱，到空地集合的，不到三十人。
大多数人都丧着个脸，低垂着头，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但仍有刺头，即便数十人在眼前被枪杀，依旧面不改色，显得格外有底气。
……
“我是暮光城邦的人，你们无权关押我！你们无权关押我！”一个刀疤脸道。
“无常大人在哪？我要见无常大人！”
“我没有问题，一定是你们测错了，放我出去。”
“好样的，刺头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会说话的多说几句。”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嬉皮笑脸，一头红发如火，格外刺目，此刻满脸看热闹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
吴鸥沉默，从始至终，没有找人攀谈，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手腕上的时间。
36:25:08
眼下，他只需要“听话”，再度过三十六个小时，他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这个地方与他无关，这些人也与他无关。
至于倒计时，若是还有的话，吴鸥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正当众人开始吵闹，场面有些失控的时候。
二十多个穿着军装的卫兵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清一色地拿着一把“火铳”，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躁动的众人。
火力压制下，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最先闹腾不满的刀疤脸率先站了出来，“我要见狱长！”
卫兵朝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过道。
“我就是【酆东囚荒监狱】的狱长，焦魁，你有什么事！”
一个长着国字脸的黝黑男人走了出来，身上的“军装”更加板正有型，胸口佩戴着一个银色鬼面勋章，双眼中透露出的锐利，让其不怒自威。
刀疤脸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不少，此刻梗着脖子，“我是暮光城的人，不属于酆都管辖，我要求把我送回暮光城。”
“根据《猎荒者公约》第五条，高危污染者必须接受强制监督以及改造，因此，我有权监押任何高危污染者！”焦魁语气淡漠。
“我……”刀疤脸一时语塞。
“另外，拒不配合监管者，视为违反《猎荒者公约》，你们，要公然背叛人类文明意志吗？”
焦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巨大的压迫感下，根本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人类，他们自称人类吗？”从他们的一言一语中，吴鸥不断捕捉信息。
“如果他们自称人类，那这里是哪里？”吴鸥目光环顾四周，高耸的城墙挡住了他所有视野。
“好，讲得好！”嬉皮笑脸的红发年轻人鼓起了掌，大声呼吁，“无条件拥护《公约》！《公约》万岁！”
吴鸥目光偷偷瞟向红发年轻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去触霉头？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这个世界，也存在鬼火少年吗？
当所有人都在等着焦魁发怒，准备看这个年轻人的凄惨下场时，焦魁却直接选择了无视，只是漠然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所有人，接受检测！”
三个拿着罗盘的卫兵走了过来。
“先测我，测我。”红发年轻人高声喊道，主动来到卫兵面前，将手靠近罗盘。
指针摆动了一个极小的幅度，停在了象征着安全的深蓝色区域，对应的数字刻度，是七。
【污染度 7】
三个卫兵面面相觑。
罗盘出问题了？
“黑幕！”
“【7】也叫高危污染者吗！”
“我怀疑你们的检测结果！”
“我要去【无常府】举报你们，你们非法监禁！”
一时间，本被焦魁气势镇压的众人，不满的情绪死灰复燃。
“你们误会了！”红发青年高声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鸥皱起眉头。
“我本来就不是高危污染者。”
红发青年咧嘴笑道。
“我只是单纯想来坐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