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兴汉室从亭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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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意

天色渐暗,气温越来越低。

山里的飞虫鸟兽,也都不见了踪影。

就连偶尔会出现的几声鸟鸣,也彻底消失。

山脚下一片死寂。

巍峨的中条山,如同匍匐在地上的沉默巨兽,让人不自觉心生恐慌。

刘珩背着关羽,刘预提着猎物和兵器,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脚小路径直向北而去。

虽然决定救下关羽,但肯定不能直愣愣地把他带回蚩尤里。

他毕竟是逃犯。

犯的还是杀人命案。

杀的还是一个豪族族长。

一旦被人发现,会给刘家引来天大的麻烦。

刘珩思来想去,倒是真替他想到了一个无比合适的藏身之地——刘家建在中条山山脚下的两间木屋。

这座木屋,是供刘家捕猎队修整的前哨站。

因为靠近大山,所以除了少许猎人,几乎没人会到这里来。

其次,木屋至少可以遮蔽风雨,防寒保暖,有助于伤口愈合。而且作为进山打猎的前哨站,里面一直储放着不少粮食、草药、被褥等生活必需品。关羽可以安心待在屋里,不需要到处抛头露面。

再次,既然是刘家的前哨站,那么刘家的人出现在木屋里也并不奇怪。这样一来,关羽身边也能有人照看。

最后,将关羽放在木屋后,刘珩可以直接返回蚩尤里。他手里提着猎物,行动合情合理,并不会引起怀疑。

木屋中,关羽赤裸着上身平躺在草席上,显露出触目惊心的箭孔。

燃烧着的火炉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给寒冷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

二人给关羽上完药后,后者仍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意思。

看着正给关羽身上铺盖干草的刘预,刘珩思绪不由飘散起来。

“原本的历史上,难道刘预也见到过关羽?仔细想想,倒真有几分可能。如果刘珩没能醒来,那么按照事情的发展,刘预今天依旧会在界亭内到处巡视。凭他的细心程度,应当也能发现关羽的踪迹。”

他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让刘预留在这里照看,刘珩自己则快步返回了蚩尤里。

他还是有些担心那伙洗劫郭里的贼匪。

......

此时的蚩尤里,弥漫着一股无法散去的恐慌、压抑气氛。

里魁刘钧正满脸急躁地安排守夜之事。

家里有刀剑的,正都在紧张兮兮的磨刀擦剑。

没有刀剑的,则有些无助的拿着锄头或者镰刀。

总之,人人都在焦急忙碌,以此排解心里的不安感。

没办法,今天傍晚,郭里的详细情况已经流传到了蚩尤里。

整个里聚三四百号人,只活下来不到一半。

所有的粮食、金银铜钱,都被掠夺一空,房子也被烧的片瓦不剩,一片凄惨绝人寰的场景。

想到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底层农夫们,怎么可能不心生畏惧?

没看平日里,拿着刀剑耀武扬威、自称游侠儿的刘钧那一脉人,都夹着尾巴缩起来了吗?

刘恒先把刘预今晚睡在界亭的消息,先去了后者家人,然后才返回自家坞院。

甫一进去,就看到了院里多了不少熟悉面孔,大多都是刘氏族人。

祖母端坐正堂,正神色严肃地安排着什么,看到刘珩,连忙把他喊到身边:

“你跑哪里去了?我让人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

“去了趟山脚下的木屋,打了几只猎物回来。”

刘珩提了提手上的兔子和野鸡,问道:“他们这是准备先住几天?”

“嗯。”祖母点了点头,“现在人心惶惶的,都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所以我便让关系亲近的老幼妇孺,暂时在咱家住几天。”

这是应有之意。

蚩尤里确实没有比自家坞院更安全的地方了。

刘珩没再多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去帮忙了。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第二天早上。

升起的太阳,不但驱赶了空中的寒气,也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一夜无事。

担惊受怕、几乎一宿没睡的里民,看着朝阳,有些心神恍惚。

平日里最常见的安定生活,在此刻竟显得弥足珍贵。

人总是对司空见惯的事物漠不关心,一旦失去,却又后悔之前没能好好把握。

后悔一段时间,却又故态复萌。

周而复始,累教不改。

吃完早饭,刘珩正要寻个地方继续练习射艺,刘预却找到了他。

昨晚,他已经将关羽之事,告诉了自家祖母和皇甫威。

这件事情,不能瞒着他们。

虽然祖母有些迟疑,但在刘珩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本以为是皇甫威派人接替了刘预,没曾想后者带来了一个让人惊诧的消息。

“他已经醒了?想跟我辞别,为什么?”

刘珩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奇怪。

刘预则有些苦恼,显然没能劝住:

“我听他那意思,是担心连累到咱们。”

“走,去看看。”

刘珩赶到木屋时,发现关羽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窗户旁边,遥看南方,便朗声说道:

“既然舍不得家人,为何又要匆忙离去呢?”

关羽视线转向走到近前的刘珩,轻轻摇了摇头,拱手躬身施礼:“敢问可是恩公珩少君当面?”

“我是刘珩,称不上恩公,只是敬佩关君侠义之举,做了一件该做的事。”

刘珩走进屋内,笑着说道:“若是不嫌弃,可以直接喊我文瑜。”

文瑜,是刘珩的字。

“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关某此生铭记于心!”

关羽恭恭敬敬朝刘珩拜了一拜,额头碰着手背,久久没有直起身子。

“关君折煞刘某了,实在不必如此。”

刘珩连忙上前扶起关羽,连连摇头。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不是想当面行这一礼,恐怕关羽早已不辞而别了。

由此可见,这人当真是个难得的重义之人。

“恩公既然让关某喊表字,为何还要口称关君呢?”

给刘珩施了一礼后,关羽好似放下了一件心事,神色明显轻松许多。

“是我的错,长生莫要责怪,不知长生今年多大年纪?”

“延熹六年生人,今年已是二十有一了。”

“那你比我小一岁,我是延熹五年出生的。”

刘珩哈哈一笑,随即又收起笑容,关切道:“贤弟应该也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势,为何一定要离开呢?故土难离啊。一旦离开,再想回来,又是千难万难,家中妻儿暂且不说,父母双亲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