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扩充
太阳出来后，气温回升。
虽然的确暖和了许多，却也有坏处。
除了一条主道外，里聚内的其他小路都是土路。
天气变暖，冰雪逐渐消融，化出的雪水把整个蚩尤里都弄得泥泞不堪。
到处都是无暇顾及的家禽、牲畜，屎尿满地。
尸体虽然都已经被收敛起来，但褐色的血迹仍没能完全清理干净，一些容易被忽视的隐秘角落，甚至还有断肢残留。
目光所及之处十分脏乱，且臭不可闻。
不过刘珩倒是视若无睹。
毕竟再怎么样，也不会比昨夜经历的场景更恐怖，更令人犯恶心。
人血喷溅到脸上的感觉，他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刘珩脚步不停，快速朝自家院子走去，一夜没见家人，他心里十分牵挂。
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受了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然而，当他路过一个存放尸体的地方时，脚步却慢慢缓了下来。
一个仅仅两岁、还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童，站在已经死去的母亲身边，安安静静攥着母亲的手，不哭不闹。
这孩子刘珩认识，叫符瑶，刚出生父亲就死了，跟母亲相依为命。
现在母亲也死了。
她彻底成了孤儿，跟前世刘珩一样的孤儿。
他蹲在女童身前，语气柔和地笑问道：“小瑶儿，你在这里干嘛啊？”
小女孩儿其实不认识刘珩，但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还是乖巧地小声回答：
“我阿母睡着了，我在等她醒来呢。”
刘珩心里一酸，眼中忽然出现一股热流，不受控制想要涌出眼眶。
他连忙把头扭向别处，闭上眼睛狠狠咽了口唾沫，又长出一口气，这才重新把脸转回来。
“小瑶儿真乖，那你先跟阿叔回家好不好？让你阿母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女童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刘珩，乖乖点了点头。
“真乖。”
刘珩一把抱起女童，深深看了一眼躺在草席上双眼圆睁的女人，伸手帮她合上眼睑，转身而去。
在他身后，皇甫威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
刘珩抱着符瑶回到坞院，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空地上。
昨晚战斗并没波及到坞院内部，院内几乎无人受伤。
仆役们自然有种死里逃生之感，神色虽然算不上愉悦，却肯定比外面的人轻松很多，因此整体气氛也算不错。
人群正中央，宛娘的弟弟刘骏正在给两条体型硕大的猎犬喂食。
“围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就到外面帮忙去。”
听见刘珩的声音，围观众人都吓了一跳，明显比之前更加畏惧他。
仆役们匆忙行礼后，顿时一哄而散。
人群中央，面色白净、身材健壮的刘骏连忙起身：
“主母交代，让我好好喂喂它们。”
由于是羌人的缘故，宛娘姐弟跟刘家其他仆役的关系其实比较一般。
宛娘还好，她毕竟是刘珩的侍女，仆役们轻易不愿得罪。可刘骏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刘家处境一般，经常受到排挤。
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刘骏的性格稍有些孤僻，极不合群。除了刘珩等少数几人，轻易不与他人相处，反而很喜欢和动物相处，尤其他自己养的马和猎犬。
刘骏不仅养马，还替刘家养了两条猎犬。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与猎犬相伴度过。
这些刘珩都知道，他有些好奇，自家祖母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安排。
好像看出了刘珩的疑惑，刘骏解释道：“昨天夜里有两个藏匿起来的贼人，趁机靠近了主母，突然暴起发难。幸好黄耳、乌喙忠心护主，帮着一起制服了那俩贼人。哦对了，主母没事。”
黄耳、乌喙，是那两条狗的名字。
刘珩松了口气：“祖母人呢？”
“在侧厅。”
侧厅在正堂旁边，是刘珩一家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当刘珩来到侧厅后，发现不仅祖母在，妹妹刘芷和宛娘也在。
“这不是符瑶么？”
刘芷看到刘珩的一瞬间，就被他怀里的符瑶吸引了注意，“兄长，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刘珩没有理会自家妹妹，只是看着祖母说道：“祖母，我想收小瑶儿为义女。”
祖母神色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她母亲......?”
刘珩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怜的孩子。”祖母叹了口气，“祖母没意见，你自己决定就行。”
说完，她冲身边仆妇挥了挥手，“既然阿珩回来了，那咱们就开饭吧。”
饭菜早已备好，就等刘珩回来。
说起来，祖母是真的偏心。
刘芷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喊了几次，都被祖母制止，一定要等刘珩回来一起吃。
她想去里门喊，也不行，理由是刘珩在忙正事。
食不言，寝不语。
吃完饭，赶走其他人，刘珩才把刘昱等人的提议转述给祖母。
“不管怎么算，大部分功劳都应该算你身上，而且阿珩你有官身，斩首过百这种大功劳，少说要给个游徼的头衔。也就是你祖父死的早，否则凭他的人脉，县尉都能争上一争。”
“至于救助，那是应有之义。该咱们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祖母语气颇为愉悦。
不知道是因为刘珩有机会升官了，还是因为刘昱等人跳过她直接找上刘珩。
“祖母所言甚是。”
见祖母别着手不停拍打肩膀，刘珩索性走到前者身后，帮其揉捏疼痛的地方，“官职其实也还好，毕竟不是军中，就算当了游徼，也没几个手下。但是从昨晚的危险程度来看，咱家如今的捕猎队，规模还是太小了。”
“你想趁这次机会，把里聚内的适龄青壮都招进捕猎队？”
“祖母果然料事如神，孙儿确实有这个想法。如果昨夜捕猎队能有一百个人，咱们的伤亡情况定然不会这么惨烈。”
“想法很好，时机也不错，只是马上就要春耕了，恐怕没时间进山打猎。”
“有几天算几天。”
说到这里，刘珩手中动作一顿，问了一个内心真正想问的问题，“祖母，咱家现在有多少钱财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