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挖铁开始

1958年7月，蜀川蓉城近郊，互助乡。

晨曦微露，霞光穿透云层，如细丝浮于半空。

黄褐色土墙在阳光照射下，笼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生产队的社员出完早工，各自回家做早饭。

吃完饭，八点半继续出工。

张海霞推开房间的门，看到只穿一条火炮儿的秦风搂着被子睡得正香，上前对着肉最多的地方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

很响。

嘴里道：“老娘都出完早工回来了，你还在睡，快起来了。”

秦风陡然惊醒，一个翻身把被子盖在身上：

“老妈，我马上就20岁了，进我房间能不能敲个门？”

张海霞哂笑道：“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哪儿没见过，别说20岁，就是200岁，你房间我也是想来就来。”

秦风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妈，但又毫无办法，只得转移了话题：“挖铁是个重体力活，要休息好才能恢复好！”

老妈颇为不屑：“说得我出工就很轻松一样！行了，搞快起床，露露来了，在屋外等你呢。”

露露本名于露，刚刚出生就和秦风定了娃娃亲。

如果不出意外，等秦风满20岁，两人就会结婚。

“在外面等？让她进屋啊！”秦风道。

张海霞道：“她不进来，估摸是想和你单独待会，嫌我碍事。”

“快起来了，别让人家久等。”

秦风窝在被子里赶人：“你在屋里，我怎么起，出去出去！”

“两分钟之内你还没起来，我请你吃竹子炒肉。”张海霞说完，转身离开。

她是真的会揍人。

当初秦风说自己不上工，要去挖铁的时候，就因为不务正业挨了一顿。

等到张海霞出去，秦风三两下穿上衣服，往门外走去，心里暗想：穿越过来之后，忙着挖铁搞钱，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便宜媳妇了。

是的，现在控制秦风身体的，是一个来自66年之后的灵魂。

一个半月前，他没有撞大运，也没有被电，更没有发誓，就那么平平无奇的从2024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占据这具身体。

原身今年19岁半，初中文化。

原身父亲秦海38年出川之后便未回家，最后的消息是八年前托人带回来一封信，说等战争胜利就回家团聚。

之后便音讯全无。

原身由母亲张海霞一个人拉扯长大，有于露父亲于大河的帮扶和秦海的粮饷，倒也没怎么短营养，长成一米八的大高个。

原身很是聪慧，学什么都快，学习也好，只是初中还没有上完，学校和老师都没了，不得已辍学。

对于一个农村娃来说，这个时间可不太妙。

生活也有诸多不适应。

首当其冲的，就是吃。

餐餐有肉纯纯做梦，春节清明端午中秋这些重要节日生产队才会杀猪，成员抓阄分肉，分到肥肉笑嘻嘻，分到瘦肉哭唧唧。

炒菜没油，都是把锅烧热之后，拿肥肉在锅里抹一抹，用那一丁点油荤就把菜给炒了。

少油的菜，那味道一言难尽。

等到实在熬不出油水的时候，才舍得把肉炒了吃。

这个时候肉早就变味了，但依然是难得的大菜。

油水不足，饭量就特别大。

大半粗粮少量米，做出的饭那叫一个难以下咽。

即便这样还是有好些人家粮还是不够，只能先紧着家里劳动力吃饱。

再有，上厕所也是大问题。

旱厕味大不说，蚊子还多，要是赶上夜间蹲坑，一屁股全是包。

擦屁股用的草纸，又糙又脆，力道稍微大一丁点手指就成了搅屎棍，没有肥皂洗衣粉洗十遍都感觉还有味儿。

不要问秦风怎么知道。

不过这穿越倒也不全是缺点，比如这身体就比他后世的身体强了不少，长得还帅。

本钱也很足，这一点刚刚确定自己穿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拉开裤裆确定过。

穿越的时候，激活了金手指噎鸣空间，也给了他充足的想象空间。

噎鸣空间：获取名望点，成为掌控时间的神。

功能一，在空间之内，可花费名望点在0.01-100倍之间调节时间流速。

0.01倍速度，空间之中1个小时，外界100个小时；100倍速度，空间100个小时，外界1个小时。

1倍速度每小时消耗1名望点，2倍2点，100倍100名望点；反正0.99倍速每小时消耗2名望点，0.01倍每小时100点。

根据需要自行选用。

功能二：可用名望点兑换各类资料，并且空间还提供各类模拟实操支持。

资料种类也很全，下到常规生活技能、上到空天战机设计图纸，应有尽有。

越是高端的资料，价格越昂贵。

比如空天战机设计图纸，需要名望点50亿，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就算兑换出来，没有点亮前置科技，设计图纸也就是废纸一张。

模拟实验，就是空间可以虚拟出各类实操所需条件，让他进行模拟操作，并呈现出对应结果。

类似于某些厉害的科学家，可以通过冥想，在脑海中构建虚拟实验室，进行模拟实验，得出的结果和真正的实验结果相差无几。

比如某构型大拿，就具备这个能力。

秦风没有这个本事，但噎鸣空间能将这个能力具象化，补上了他的不足。

他可以在空间之中进行各类实验，得到正确结论的同时，掌握相关技能。

空间所需的名望点，通过提升声望获取。

正常情况下，单人单次能够提供一个名望点。

如果他的所作所为特别震撼，一次能够收获多个名望点。

之前秦风用系统赠送的两千名望点做了些测试。

发现空间可以在睡觉的时候使用，第二天精神状态还特别好。

在空间之内学习，还会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空灵状态，学习效率极高。

不过在没有稳定获取名望点方法之前，名望点得省着用。

身为穿越者，又有系统傍身，秦风当然不会窝在村里蹉跎一生。

在这个年代，要把空间的作用最大化，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走工业路线。

现在种花家百废待兴，工业基础薄弱，是大展拳脚获取名望的最佳舞台。

在秦风的记忆中，今年下半年种花家掀起大招工热潮，千万百姓从田间走进工厂。

他要的是这个进入工业体系的机会。

要是错过了这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下一个机会。

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首选目标，是54年蓉城被列为重点建设城市后成立的蜀川轧钢厂。

随着全民大炼钢展开，作为下游产业的轧钢厂也纷纷在扩大规模，凭他初中文化，进厂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准备搞点钱，在靠自己无法进入轧钢厂的情况下用来疏通关系或者直接买岗。

现在票证还没有全面铺开，直接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还挺多的。

比如烟，已经工作岗位。

于是他一边适应生产队的生活，一边想搞钱的法子。

只是这个年头，农村路边的枯枝野草都是有主的，哪有地儿搞钱啊。

互助乡地处蓉城平原，靠山吃山打猎行不通。

泥鳅鳝鱼倒是能抓，但只能卖国营饭店大厂食堂，卖不起价不说，还需要生产队的介绍信，公对公。

介绍信一开，一多半的收入归生产队，根本不赚钱。

要不开介绍信，只能去黑市，买主不好找风险还大。

唯一合法的来钱路子，只有割野草晒干后卖生产队。

但草被放学的学生承包了，青草才巴掌深就会被收割，为了一片草打架的事情也没少发生，没有他的份。

秦风想了好几天，也没找到赚钱的路子。

直到京城搞了一次“废品回收利用展览会”，全民日报以《“废物”不是废物》为题，发表了专题报道。

合作社组织大家学习全民日报精神，树立变废为宝的理念。

废书报纸、剩骨头、牙膏皮、废铜烂铁什么的，都能去废品站换钱。

农村生活艰苦，尤其是起了土高炉，除了必须工具一个生产队都凑不出二斤铁，哪有废品卖。

这个会议，传达的意义，大于学习。

但秦风却是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一个在十年之后才逐渐兴起的职业——挖铁。

由于工艺水平水平不足，炼钢厂废炉渣中含有不少的铰钢与生铁。

一米多宽、二米多长、二三十公分到四五十公分厚的炉渣砣，铰钢或生铁含量多的有一、二千斤，少的也有几百斤。

将炉渣砣敲打、清理干净后余下的铰钢和生铁，国营废品站给会以每斤2分的价格收购。

这就是挖铁。

蜀川炼钢厂倾倒废炉料的地方，离互助乡不远。

城乡结合部正好有一家国营的废品站，离废炉料倾倒点不过三公里。

现在废品站刚刚成立，大家都还没注意到这个机会。

而且这还是相应国家号召，不是投机倒把。

说干就干，学习完精神的第二天他就去做了现场考察和咨询：倾倒点的铰钢和生铁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废品站只要拉来就收。

条件齐备，那就开整，尽快开整，不然别的人反应过来，倾倒点绝对人山人海，一天最多也就搞点烟钱。

不过一个人只能挖些边边角角的零碎，又要自己运去废品站，效率太低，想要真正赚钱，还是得多些人一起干。

然后秦风用了两天时间来筹备，联系了十来个关系比较好的小伙伴，一再强调必须严格保密。

又搞了一辆板车，以及锤子绳子之类可能用得到的工具。

在学习后的第四天，正式开始挖铁。

大家一起把有价值的炉渣砣从废料堆中搬出来，各种材质的工具齐上阵框框敲掉附着在上面的杂质。

等铰钢生铁达到一定量，再一起拉去废品站称重，过磅，拿钱，分钱。

第一天没有经验，被站长除掉了30%的皮，每个人分到了2块8毛钱。

第二天，大家清理得更干净，在给站长塞了盒3毛5的大前门之后，除皮就变成了10%。

除了花掉的成本，每个人分到了3块7毛。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整个队伍的人数维持在20人左右。

每天的收入，稳定在4块多。

从挖铁开始到现在一个半月，秦风已经存下了小两百块。

这收入比八级工都高。

在农村收入全靠年底的工分结余分钱，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多钱。

半个月前，他们刚刚从废品站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队里一个来卖鸡毛的婶子看到，秦风一群人掏垃圾的流言当天就传开了。

于是大家一变用鄙视的眼光看他，私底下又在询问秦风在哪掏垃圾，能不能赚钱。

秦风没有解释，也没有回答，流言愈演愈烈。

什么秦风在城里挨家挨户给人磕头要垃圾，什么投机倒把马上要被拉去打靶，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人说秦海去了岛上，现在秦风也要带人投敌，借着掏垃圾打探蓉城情况当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