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狄克·拉姆
“我宁愿忠诚而被杀死，也不愿意背叛而偷生。”
自从科尔斯特家族内战爆发，狄克·拉姆便时常想起下属的这句话。
相较于“凛冬不息、奔狼不止”这句科尔斯特家族的族语，艾德·科尔斯特关于忠诚和背叛的言语，让他更加印象深刻。
愚蠢的东西。
狄克·拉姆猛地睁开眼。
他翻过身，从女仆身上爬了起来。女仆机灵地将厚毯披到他身上，低头俯跪在一旁。
他一把拉开织锦帷幕，把穹顶下的窄窗推开。
彻夜的寒意迎向他的面庞，这让他头脑清醒。
这里是圣骑大殿的寝宫，亦是全城视野最好的地方，能鸟瞰自己统治的城市。
他静静地站在窗边，努力思索着艾德·科尔斯特的话语。
如果艾德·科尔斯特知道自己所为，他还会不会屈膝半跪，宣誓向自己效忠？
可惜，没有如果了。
随着狄克·拉姆低咳一声，门外的奴仆便鱼贯而入。
他们毕恭毕敬地端上漱口水、热面巾，为其穿上贴身衣物，并套上金质铠甲。
奴仆对主人的生活作息早已了如指掌。
他虽已六十，却依旧自律，每天坚持骑士之道。
“你们知道凌晨四点的圣骑城是什么样子吗？我知道！”
当手下的骑士疲于修炼，狄克·拉姆都会用这句话来呵斥他们。
在这个诸侯纷争的时代，很少有城主能同时兼顾武修与文统，而他却做到了。
他不仅是卡尔斯堡公国四大侯爵之一，更是屈指可数的黄金骑士。
在奴仆们的簇拥下，狄克·拉姆轻手一挑，便将双手剑【圣光】扛在肩上，前往大殿后山的修炼场。
【圣光】，是他成为骑士兄弟会一员时，老国王亲手授予他的礼物。
那时候他才十八岁，鲜衣怒马，在圣君城下获得卡尔斯堡第一比武大会的亚军。
决赛输给那个男人不丢人，对方可是卡尔斯堡公国的战力天花板，至今依然是。
当国王授予他【圣光】，并询问他要什么额外奖励时，他不顾父亲的怒火，恳请国王准许他加入骑士兄弟会。
“只要我加入骑士兄弟会，便能够学习骑士技能，战胜那个男人。”
代价却是“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成为国王的忠实护卫。
然而，随着几个兄长都战死沙场，他的父亲扎克·拉姆为了让他有资格继承圣骑城，以重兵威胁皇室，迫使国王将其革除出骑士兄弟会的名册。
看吧，在极致的权力下，还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
国家的律法？
教会的准则？
还是...个人的信仰？
如今，他唯一的儿子亦加入了骑士兄弟会...
想到这里，狄克心里便一阵痛楚，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崇尚骑士精神的少年，肩上扛着整个家族的责任。
他有着和父亲一样的感受，渴望自己的血脉继承拉姆家族。
但是他不想走父亲的老路。
他宁愿推翻公国，亦不愿践踏律法。
狄克·拉姆站在修炼场中央，五指骤然发力，将【圣光】刺入岩中。
剑锋贯入地面的刹那，整座修炼场抖动了起来，地脉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
蛛网状的金色裂痕自剑刃急速蔓延，在修炼场形成直径十米的荆棘光环。
七具包裹着金色圣焰的石棺破土而出，棺盖被天使骨翼掀飞。
七位天使战士挥动着骨翼，漂浮在他的面前。
这是骑士技能召唤出来的天使战士，每一位的实力都等同于白银骑士，他们既可以协同狄克作战，也可以成为狄克在日常修炼中的陪练。
首名天使战士俯冲而下，银戟劈至眉睫，狄克旋身带起剑刃风暴，斩落的断戟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这一剑，赐予国王陛下和他的御前会议。
国王曾是他的挚友，亦是一名黄金骑士。
随着国王登上王座，便将侯爵们上供的金钱尽情挥霍，终日沉迷于比武竞技和美酒香妃，将朝政之事丢给了腐朽不堪的御前内阁。
倘如国王作为，卡尔斯堡公国又怎么会陷入诸侯纷争的局面？
随着国王将狄克的儿子召入骑士兄弟会，两人的关系更是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你若想削弱拉姆家族，那我便先毁掉你。
至于御前会议，那是一群龟缩在圣君城的小人，国王啊，看看围着你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吧。
置皇室安危不顾，一味想要削弱侯爵势力的首相。
让公国年年赤字，把大量金龙币都拿给自己刷政绩的财政大臣。
对猩红眸子态度暧昧不清的情报大臣。
年纪比自己还大的骑士兄弟会会长。
将教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天使姐妹会总教。
全凭皇后脸色行事的内务大臣。
与外境暧昧不清的外务大臣。
内阁已经烂了，必须连根拔起。
第二位天使战士挥舞着巨锤接踵而至，他后仰躲过巨锤，剑锋擦着锤柄螺旋上挑，将天使战士咽喉斩断。
这一剑，赐予东境侯爵。
他是精致的投机主义者，亦是卡尔斯堡公国最富裕的诸侯。
随着国王欠东境侯爵的钱越来越多，东境侯爵在公国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高。
当下的皇后，更是东境侯爵之女。
这群外戚会扶持腐朽没落的皇室，还是自立门户？没有人猜得透东境侯爵的心思。
东境的金钱与北境的剑盾，谁能笑到最后？
第三位天使战士趁着狄克腾空而持盾冲锋，狄克坠地借势横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这一剑，赐予西境侯爵。
大多数的叛乱诸侯都来自西境，艾德·科尔斯特亦是殒命于西境的西子城。
西境侯爵虽然未公开背叛，但是根据各处流出的情报，这些叛变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随着上任西境侯爵意外惨死，他的长女被推到了台前，成为新任西境侯爵。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太年轻了。
西境拥有着卡尔斯堡公国最辽阔的国土和最多的诸侯，狄克不相信西境侯爵能把握得住。
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把西境侯爵娶过来就好了，两大家族联姻，圣骑铁军必然所向无敌。
可惜恪守骑士兄弟会誓言，不封地、不娶妻、不生子。
或者，让自己的封臣去试试？找个听话又年纪相仿的。
华莱士·科尔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