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万界唯一
“咦！什么鬼！”
褚愿闻声四处张望，但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幺小幺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鬼？哪有鬼？！”
一旁的幺小幺听见这喊声瞬间跳上褚愿的肩膀，死死地抱住他的脑袋！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反应？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会怕那种玩意儿？？”
“闭嘴！怕鬼是每位美女应有的权利！”
褚愿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幺小幺抓着他的头发，经过长达一分钟的仔细观察后，他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空气。
然后褚愿也惊了！
“工造司的科技树是发展到哪个位面了啊？！”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嘈杂声立马消失了，几秒后，电磁声音再度出现：“您好，智瞳系统为您服务，首先，本系统不归属于万界工造司，而是技术开发局的产物，请您明细概念界定。”
褚愿一愣，它还挺有自觉性？
“其次，工造司遵循工匠之神的意志，崇尚原始造物手段，在科技上鲜有造诣，这一点万世共瞩。”
褚愿眉头一皱，怎么还攻击起来了？
“最后，智瞳系统目前仅作为试验阶段造物，尚不具备完整知识结构，有关万界科技进化的详细情况请咨询技术开发局。”
啪。
最后的声音应该是系统被关闭时的动静，褚愿挠挠头，有一种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被莫名其妙浪费了的感觉。
“我说你啊，还不下来？头发都要被你薅秃了。”
幺小幺畏畏缩缩地探头探脑，在确认“鬼”不见以后，小心翼翼地跳下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呼~吓死本小姐了，技术开发局总是捣鼓一些鬼扯的东西！”
“呵呵，两位客人还是尽量别在工造司内谈及技术开发局为好。”
“咿呀！”
幺小幺又被吓得跳上褚愿的肩膀，少爷长叹一口气，这头发大概是保不住了，但又不好对幺小幺黑脸，便有些愠怒的看向来者。
但来人着实让褚愿心头一颤，他就像个小巨人，比褚愿足足高了半截身子，棕色短发，头上挂着一面硕大的护目镜，身着一套工匠制服，而且浑身充满了力量感，就连宽松的工造服都没能遮挡住他的肌肉线条。
好在这位大哥一副老好人的面相，嘴角挂笑，看起来十分随和。
“诶，请问您是？”
褚愿客气地问道，来人笑呵呵地挥动大手：“抱歉吓着这位美丽的小姐了，在下安修山，是法元师傅的二徒弟，奉师父的命令前来接二位去往休息室。”
“哦！幸会！”
褚愿恍然大悟，握手以示友好，又无奈地抬眼看向脖子上挂着的美丽小姐，叹道：“还不下来？”
幺小幺哦了一声，乖乖跳下来，安修山顿觉好笑，好奇道：“这些年我见过许多前来旅行的情侣，但都没有您两位让在下产生就该是这样的感觉，感情真好啊。”
话音刚落，他就遭到了混合声浪的攻击！
“哈？！饭都不能乱吃，何况话？那能是乱说的吗！”
“哥们，看你个子挺高，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污蔑呢？”
幺小幺闻言立马愤恨看向褚愿，咬牙道：“哈？污蔑？你这笨蛋以为没了本小姐你能安然无恙？！你对本小姐应有的客气都拿去喂狗了吗！”
褚愿不甘示弱，冷笑回应：“呵呵，不知道是谁刚刚被技术开发局的空气怪吓得拔掉本少爷两戳头发！”
场间氛围顿时火热起来，安修山见状有些尴尬，这事儿整的，师父说得对，他这多嘴的毛病是该改改了。
“这个，这个，两位，要不咱们先去休息室坐下来再继续？”
安修山尝试提出建设性意见，于是后退几步，也丢了个铁片出来，几秒后，一辆崭新的小摩托诞生，他坐在驾驶座上，有些尴尬地请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先上车。
“哼！不跟笨蛋计较！”
幺小幺撇过头，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上车了，褚愿抱着双手紧随其后，看着幺小幺赌气的背影，突然笑了。
...
几分钟后，他们穿过一片方正、庄严的工造森林，来到了悬挂工造司徽章的主楼内。
虽然其余建筑内都有一股热火朝天的气势，但这栋大楼内却很是冷清。
进入迎客厅后，安修山看出褚愿眼中的疑惑，笑道：“这栋楼是统括局要求修筑的，用于彰显工造司的身份，同时也用作接待外客，各位师傅们平时都在自己的锻衍炉附近活动，所以才显得这楼里很冷清。”
说到这里，安修山突然低头，凑到两人耳边小声说道：“呃，其实师傅们不太喜欢这种风格，但当初来监工的是技术开发局的人，那帮家伙就喜欢标新立异，师傅们一直对此极为不满，所以您二位可千万别在这里提技术开发局。”
然后他又想起刚才的状况，脸色怪异地问道：“说起来，小兄弟刚刚说妹子被技术开发局的空气吓着了？”
幺小幺听到这话小脸一红，这种事说出来都笑人，褚愿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这时候你脸皮又薄了？他觉着这女人是装的..
两分钟后，安修山了解到事情经过，脸色突变，一巴掌锤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声怒道：“这帮没脸没皮的混账！说了多少次禁止把试验阶段的造物放出来，居然还是智瞳？！等下次万界会议开始，我一定要让这帮没人性的东西长长记性！”
呃..直觉告诉褚愿这事儿大概率是寰宇匠人组织的内部矛盾，但他的好奇心很是泛滥啊！
“安大哥消消气，这个智瞳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修山闻言瞬间转头锁定褚愿！目光森寒，看得褚愿浑身哆嗦！连连摆手：“诶！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但是安修山先生又很突然地松弛下来，摆摆手叹道：“既然你们是师父的客人，人品上想必信得过，又是智瞳的受害者，告诉你们也无妨，两位先坐，我去把茶点端过来。”
说罢，安修山转身向门外走去，褚愿和幺小幺面面相觑，一脸懵圈。
受害者？
过了一会儿，安修山端着茶、糕点和三尊茶杯走了回来。
褚愿独自在家时也研究过泡茶，见他两手空空，只有茶叶和一个水壶，好奇道：“安大哥这是准备泡冷茶？”
安修山坐定后笑道：“看来小兄弟是初入寰宇的新人，体系升变是不会让你失去前一阶能力的，工匠常年与各种火焰打交道，在我们看来，这可比煮茶的器具好用。”
说罢，安修山伸出两指点燃火焰，开始表演徒手煮茶，边煮边说道：“不过你也不一定会升变为工匠，生命体系最为繁杂，还需要你认清自我才行，况且我们这条路基本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上谁都没个头绪。”
“而且嘛，呵呵，说来或许有些不求上进，但挥舞锤子久了，可就没心思再向上攀爬了，工造之路也是缤纷多彩的。”
安修山微微一笑，像在回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
嗯..看来安大哥也是这个观点，观摩煮茶期间，褚愿回想法元师傅的话，暗自琢磨起来。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茶水就煮好了，房间内顿时茶香四溢。
两人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清爽、柔滑、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充盈在他们的口腔中，甚至能感觉到味蕾在欢愉。
安修山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师父总说冉家的茶叶天下一绝，那老爷子平时对这些茶叶宝贝得很，要不是今日有两位来访，我还没机会尝尝呢。”
褚愿和幺小幺齐齐点头，这茶是真香，不过品茶后就来到正经环节，褚愿再次提起安修山方才所说的“受害者”说法。
“嗯..这件事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安修山有些不舍地放下茶杯，沉思片刻，而后看向幺小幺，说道：“妹子身为博识学会的学徒，自然应该知道博识学会在上一次万界会议中提出的‘万界一世’的概念吧？”
幺小幺一愣，而后露出严肃的神色，点头道：“嗯，我看过那份档案。”
安修山也点点头：“嗯，智瞳就是为那个概念而制造的系统，准确来说是一件仿造的微型灵域系统，其性质已经超越了深空级造物，从概念上直逼王庭遗物。”
“诶？！”幺小幺顿时面露惊状，只有褚愿还是满头问号，她便转头向褚愿介绍道：“一千年前，席卷寰宇的万军之战被一位存世神明级别的强者以性命为代价强行停止，但万界与陆离地狱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停止，数百年间依然爆发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在此期间，生灵界不断败北，学会认为其根本原因在于万世天堑将诸界隔绝，加上生死模糊，生灵对‘存续’的意志并不强烈，以至于生灵界始终都在分兵作战。”
“嗯，嗯！”
褚愿闭着眼睛很老派地点点头，虽然实际上他根本没听懂。
但幺小幺也没管他，接着说道：“为此，博识学会前任会长博世尊教授于上一次万界会议中提出一个理念，即‘万界一世’，这一概念所指代的是一种理论上可以将寰宇收缩的技术，学会最初的方案是以理想中的无限空间消除部分星域间隔，从而缩短世界之间的距离，但这个方案耗费太大，且存在天灾级的风险，因此并未实施过。”
“嗯，嗯！”
少爷依然在闭目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幺小幺懒得搭理他，转头看向安修山，有些急切地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智瞳是技术开发局设计出来用于实施这一方案的造物？”
这一问题立刻得到了安修山的肯定，并且说出了一件让幺小幺神色大变的事情：“事实上，在你们不知道的某个时间，技术开发局已经完成近一半的开发了，大约在十年前，他们在第九星域的边境完成了第一次实验，利用仿制的混沌衍炉成功叠加出一个能够在一个世界内随意运输且没有程序风险的无限空间，虽然这一微型通道很快就坍塌了，但他们确实是成功了。”
“什么？！”
幺小幺惊得拍桌而起！褚愿眼疾手快护住了两个茶杯，不过安修山的那个就倒霉了，他心疼地看着地上散乱的片片茶叶，心在滴血！
“这帮疯子居然敢仿制王庭遗物？！我博识学会都没敢干的事情，他们凭什么！”
安修山肉疼地捡起茶叶，尝试重新泡制，却被褚愿拦下，后者无言地摇头，让安修山放弃了这个打算，是啊，这样就失去大量香气了，这是对茶叶的侮辱！
安大哥长叹一声，对幺小幺苦笑道：“妹子你先坐下，你大概也明白，技术开发局的人想做什么不是任何人或势力能管得住的，即使是统括局那位秩序之神也无权干涉【生命】的诞生，这同样是规则。”
“创世神早就失踪了，技术开发局还敢知法犯法？！”
幺小幺还是难以置信，不仅是震惊于技术开发局无视人命的大胆举措，还有他们的技术手段——
无限空间只是一个理论中的概念，其本质是不可计数的微型空间，通过将这些微型空间以来自灵域的空间权能进行叠加，再进一步压缩、聚合，不断反复，最终达成一种极其诡异却又稳定的类坍缩状态。
最后经由王庭遗物——混沌衍炉的干涉，使得类坍缩态空间被扭曲为一种无质量粒子通道，这种通道可以将物质进行分解和重聚，同时由于混沌衍炉的权能，物质的灵魂也不会受损，而这一过程又是在无数个瞬间完成的，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在眨眼间将万世万界的任何物质运载到任何世界的任意区域，甚至连死灵界都可以踏足，最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不会耗费任何资源，因此被称作无限空间。
博识学会的交谐学派曾致力于研究这种粒子通道，但在数万次失败后，他们察觉到这些失败会导致实验中的微型空间彻底坍缩，虽然极其微小，但经过学会的危机管控中心测定，这些坍缩块一旦积攒起来足以引发接近天灾级别的空间动荡，因此这一研究早在方案提出不久后就被明令禁止了。
“嗯..妹子，在工造司妄言创世神，你的胆子有够大的，你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了。但你也说了，继承权柄的那位造物司只是失踪了，并不是陨落了，一位神明的陨落必然会引发接近天灾级别的动荡，但第四次天灾结束以来，除去陆离地狱的入侵外，寰宇安然无恙，这大概也是技术开发局的底气。”
安修山无奈地摊摊手，工造司内部早就对技术开发局提出了抗议，但那群疯子根本拴不住，所以哪天真要是被他们折腾出天灾来他也不奇怪就是了。
“那这个智瞳跟那什么会议方案有什么关系？”
褚愿同学举手提问，试图缓解气氛，安修山便指着地面的茶水说道：“小兄弟你看，茶水的香气本身与地面的材质并不兼容，但水赋予了它融入地面的可能，所以想要让两种不同性质的事物交汇，就必然需要一种媒介，而智瞳系统，就是这个媒介。”
这话听得褚愿云里雾里的，一个脑袋两个大，似乎有点抽象了。
但幺小幺贵为聪明的学徒，结合智瞳系统刚刚的发言，只是简单想想就明白了，但眼睛瞪得更大了！
“您是说..技术开发局想要创造出一种能够将无限空间与万世万界直接关联的媒介？而智瞳就是一种适配器，用于寻找能够承受无限空间的群体，通过提取其生命特征来进一步将这些生灵开发为无限空间的载体，最后融入灵域与万界相连？！”
安修山苦笑着点点头：“疯狂的想法和行动，不是吗？”
“等等！这个我听懂了！”褚愿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冒光，但随即又严肃说道：“意思是人体实验？”
安修山欣慰地竖起大拇指，补充道：“准确来说，不只是人，万世万界的一切具备存在意义的物质都是他们的实验对象，甚至可能包括神明在内。”
褚愿咂咂嘴，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群妄想改造整片宇宙的疯子..
啪！幺小幺再次拍桌而起！这次打了褚愿一个措不及防，两个杯子光荣牺牲！
“这帮疯子！他们想把寰宇万界的所有物质全部变成粒子态存在吗！简直疯了！”
褚愿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茶叶，露出了安修山同款眼神，安大哥见小姑娘躁动起来，赶紧按住她说道：“诶，别这么激动，统括局不可能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的，别忘了创造无限空间还需要一个关键的王庭遗物。”
幺小幺当即愣在原地，琢磨两秒后恍然大悟！
“混沌衍炉！那件遗物还在统括局的收容中心放着的！”
安修山连连点头，生怕她再砸桌子，这桌子也是价值不菲的啊..
褚愿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那以技术开发局那群疯子的想法，不会想着去攻打收容中心吗？统括局不防着点？”
安修山立刻摇头：“不要这么单纯地去判断寰宇势力的利益关系，仅仅是一项还在理论验证阶段的实验而已，不足以把技术开发局推向统括局的对立面。”
幺小幺对此深以为然，能在寰宇中存在哪怕千年以上的势力，其背后几乎都有错综复杂的根系牵连，更别说统括局和技术开发局这种从第四次天灾中存续的组织了。
不过安修山又接上一句：“嗯，他们最多是会不断收集具备神性特征的天赋造物以尝试创造一个完整的混沌衍炉出来，但王庭坠毁，崩星绝域又不适合进行试验，所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对生灵特征的提取倒是正在进行，之所以说两位是受害者也是为此，智瞳一旦提取生物特征，就会与被检测者直接关联，若是从纯科技角度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可是从权能的力量来讲，你们随时可能被迫卷入技术开发局制造的漩涡之中。”
“诶，随便吧。”
褚愿摊摊手，他倒不在意这个，技术开发局家大业大的，何必关注他这么一个小米渣呢？
所以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更重要的一件事上，转头看向安修山，目光灼灼！
“安师傅..”
安修山被他这称呼吓得跳了起来，赶紧抗拒道：“别别别！小兄弟！我还没到那境界！你简直是在折煞我！”
褚愿一愣，看来工造司内部的制度也挺严格的，便点点头：“嗯！安大哥！”
安修山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兄弟不是个犟驴。
“你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就是，您知道聂司长那把飞剑吗？”
褚愿的神态十分热切，幺小幺把脑袋往边上一撇，小声叹道：“唉..他还是不放弃啊..”
安修山闻言皱了皱眉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聂司长？啊..哦，我想起来了。小兄弟也喜欢那种造型的星舰？老实说我并不推荐低阶赋能者使用那种特制星舰，虽然是深空级造物，但除了耍帅外没有任何优点，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这种星舰无法搭载能源核心，因此需要以使用者自身的灵素作为能源，而低阶赋能者根本无法承担那种消耗。”
“等等..”褚愿突然神色滞愣，喃喃道：“那是星舰？不是什么能御剑飞行的器具？”
安修山挠挠头，应和道：“对啊，自从聂司长跟着玉清观那位张道长修心以后，他就喜欢收藏这些小玩意儿，其实制作工艺不复杂，材料也不算稀有，只需要一千银方就能够做一把出来，但确实没什么用，所以我还是不大推荐。”
“唉，我都跟你说了，根本没有什么御剑飞行的招式，你当这是什么小说里的修仙世界吗？要不要我给你造两颗金丹出来？”
幺小幺温柔地拍拍褚愿的脑袋，一副慈祥而怜惜的小表情，而褚愿已经如遭雷劈，黯然褪色了。
安修山疑惑不解，指着褚愿问道：“他这是咋了？”
“诶！”幺小幺无所谓地摆摆手：“梦想破碎了而已，年轻人嘛！就是得多破碎几次！”
褚愿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已经神游海外了，只能听见他的低声喃语：“居然..只是星舰吗？”
安修山听到了他极小的声音，微微蹙眉，有些不满道：“只？小兄弟，你这个字用得可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