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凋谢在春天（十一）
马家盛走后老两口种不了那么多地，只留下了八斗里的三亩，其他的都扔荒了，这三亩地一年种麦子、一年种油菜，一年种大豆，一年种玉米，又一年种麦子。
八斗是四社最好的地，肥沃的红土里庄家旺，而且平坦，靠近路边，交通也方便。八斗地总共有二十四亩，分成了八份，一份刚好是三亩，二福家在八斗有三亩地。
整个八斗是一块长方形，只有两侧有路，地就像平梯子一样从中间一条一条用垄分开。二福家的地和马家成家的地在最中间，二福家的是第四块，马家成家的是第五块。
马家盛回家后把家里的所有地又重新开垦了，种上了庄稼，一共是十二亩四分。
这还不止，他从信用社贷了二十万养殖款，又东凑西凑借了十来万，拿这三十万买了二十头牛。
令二福奇怪的是，马家盛自己就有三十多万，可那钱除了拿一万多修了个牛棚，再一分没动，全靠借贷的养牛。
马家盛成养殖户了，人们都开始叫他“牛老板”。
二福在学校更加风光了，他说“牛老板”的儿子，家里有三十多万存款，每天有五块钱的零花钱，而且他学习还好，在班上连续拿了好几次第一。
二福这几年越长越高，越长越胖，现在肚子已经鼓鼓地隆起来了，同学们都说这大肚子是富家少爷的招牌。
胖少爷从小就喜欢在沈家河抓鱼，以前他太小了，总是大福和大福的朋友们下河，二福只能远远在岸上看，长大了点后去了肃北，一去就是五年，现在二福长大了，总算可以下河了。
沈家河是条大河，有十多米宽，湍急的水流一看就很深，大人们不让孩子靠近那儿，孩子们也不敢去。大河的支流有几条小溪，二福、刘子临、艾米尼三个人夏天几乎每个周末都在小溪边。二福的大部分童年都交给了河西走廊，所以他对抓鱼很生疏，但刘子临和艾米尼两个人都是高手。松迪也是个高手，可他很少来，他家在八社，离这儿太远了。
刘子临让二福在下面兜网，他和艾米尼去上面赶鱼。
二福拿着一个装肥料的肥料袋子，底部为了通水剪开了几个小口。二福把袋子张开，下底边铺到水底，再用两块石头左右压住，上面的袋边提出水面。一个肥料袋就把小溪套住了，鱼游下来只能钻到袋子里。
刘子临和艾米尼一人拿了一根木棍，蹑手蹑脚地往上游走。有个五十多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刘子临喊：“三、二、一！”后两人急忙用棍子在小溪里凑着水底捣，两人站在小溪两侧，一人赶一边，边捣边往袋口走过这就是赶鱼。
用棍子惊动水底的小鱼，边捣边向下游移动，鱼就被赶向袋口了。袋底的洞很小，水能流过去，但鱼游不过去，就全钻到袋子里了。
刘子临赶到袋口后大喊一声“收！”三个人连忙把袋子拉起来拖上岸，然后把袋子里连水带石头一起倒到岸边的草里，鱼也就跟着被倒出来了，失去了水的鱼在草丛里一跳一跳，三个人就赶忙抓起来放进事先盛好水的盒子里。
小溪里的鱼只有一根指头那么大，棕黑色的表皮附着着厚厚的粘液，长着几根短短的鱼须，看着让人头皮发麻，只有小孩抓着玩玩，沈家河人从来不吃这种丑鱼。
这种鱼只有在小溪里能活，抓起来养到清水里最多活不过两天。这次三个人兜了三袋，最后二福分到了七条，第二天起床发现全死了，七条鱼齐刷刷地浮到水面上，白色的肚皮朝上一动不动，无一幸免。
这个学期也就是五年级下册，沈家河小学来了个实习女老师，姓关，叫关媛媛，是南方大城市来的，二十出头，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妆化的很精致，身材也很好，漂亮极了。
五年级的数学老师被调走了，关媛媛一来就补了二福他们班数学老师的空缺。
关老师第一次来就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裙，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一双小黑皮鞋擦的锃亮，穿着一双白色长筒袜，袜子上印着两只小白兔。
班上的同学们都惊呆了，男同学们更是看直了眼睛，王老师虽然掩藏的很好，但一双眼睛从来就没离开过关老师那双白袜子。
这也不怪男性同胞们，河洲的农村太封建了，尤其是他们宁河县，沈家河当然不例外。沈家河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这么穿，裙子在沈家河是不存在的，这几年还好，在前几年女人们穿个短袖都会被村里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更别说露腿了。
这跟封建思想有关，也跟宗教信仰有关。
沈家河的孩子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穿，这太新奇了……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社会环境不同，催发原始邪念的条件也就不同。就好比在海滩，只穿两件内衣的女性难以激发男性的邪念，只有光着身子可以，因为内衣见惯了；在南方发达城市，穿裙子露腿的女性难以激发男性的邪念，只有更加暴露的才可以，因为裙子见惯了；在沈家河，裹得严严实实的女性难以激发男性的邪念，穿裙子露腿的却可以，因为正常的女性见惯了；但如果是一个行军多日全是男性的古代军营，任何一个女性的到来都可以激发他们的邪念，因为稀缺。
性是人生的必修课，几乎所有男生少年时期都有过这方面的幻想，有性但要理性。这帮孩子明显不太理性，他们有点把持不住。
自习课关老师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男同学们都格外活跃，都喜欢跑到讲台上问关老师数学题，目的并不在听讲。
关老师拿到题便低下头给学生讲，男同学们就趁机往关老师衣领瞥去……
松迪学习差，平时他从来不问题，现在也绝不趁机问题，他那张老实的脸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可靠。其他人自从关老师来了之后就沉浸在欢悦中，男同学们一下课就围着二福的桌子聊天，讨论着关老师身上的各个部位，松迪从来不参与，甚至有时候唐老师从他身边走过他都会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不敢直视。
关老师人很漂亮，但也很严厉，因为她太上进了，课上不浪费一点时间，遇到无聊的题她就说：“这道题不考，我们不做。”
她特别在乎自己带的成绩，比任何老师都在乎，一有空课她就抢占过来讲数学配套，同学们喜欢关老师的同时又不喜欢上课。
刘子临：“这个妖精又是占课又是拖堂，太气大了！”
二福：“穿那么少来上课，肯定是来秀的。”
刘子临“秀也不应该通过占课啊，占课也行，那你多上几节自习啊。”
二福笑着往刘子临胸口上锤了一拳：“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刘子临也打了二福一拳：“搞的你没看似的。”
二福不敢否认，他神秘一笑：“办件大事敢不敢？”
刘子临一愣：“有啥不敢的，敢！”
二福示意刘子临把耳朵凑过来，他悄悄说了几句话……
他俩叫上了艾米尼，三个人展开了行动。他们没让松迪知道，因为松迪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第二天早上第三节关老师占了音乐课来上课，她穿着一件白衬衣，下面是一件褐色的短裙，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以优美的线条完美呈现出来。
二福和刘子临坐在第一排，他们看傻了，很久没回过神。
关媛媛准备讲配套，她弯下身子到讲桌的桌框里找配套练习册，结果没有找到。她连忙到办公室去找，可还是没有。她很困惑，但也只好拿起课本准备讲书上的习题，她去拿粉笔，可讲桌上空无一物，连粉笔盒和黑板擦都不见了。
她知道肯定是学生搞的鬼，她生气了，站在讲台上开始破口大骂，她让藏了书和粉笔的人站出来，可下面人全都低着头，无动于衷。
关老师骂着骂着词穷了，也觉得累了，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可一坐下去她脸色就瞬间变了，又猛地站起身向下查看，凳子上竖竖地放着一块橡皮擦，她刚才没注意到，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她真的怒了，气冲冲地走出教室，王老师这周请假了，所以关媛媛叫来了英语老师郭老师，郭老师是校长的媳妇，五十多岁了，比校长大了将近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