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灯初燃
一、归墟余烬
南海归墟的海水凝成琉璃般的镜面，映着天穹倒悬的星斗。青岚立于第十盏灯的幼苗前，指尖悬停在那滴凝滞的露珠上。露珠内蕴藏的星焰与混沌仍在缓慢流转，如同一颗被冰封的心脏。三日前初代大祭司化作的尘埃，此刻正在海沟深处重新凝聚成诡异的符纹。
“阿兄，根须在疼……“
桃树根系穿透虚空缠上他的手腕，阿蘅的声音裹挟着地脉震颤。青岚低头看去，归墟海底的泥沙间竟生出血色根须，每一根都缠绕着修士的残魂——那是被第十盏灯吞噬的三界众生！
黑影的嗤笑在识海炸响：“你以为用一滴露水就能锁住混沌？这幼苗饮的是贪嗔痴恨，只需七昼夜……“
青岚猛然攥紧露珠，星焰灼穿掌心：“七昼夜后如何？“
“七昼夜后，你便是第十盏灯的灯芯。“黑影的残念在海水中凝聚成初代大祭司的面容，“洪荒天宗等了十万年，终于等到心甘情愿的祭品。“
二、桃实裂魂
青云旧址的夜色被桃实迸发的光芒撕碎。
白璃的虚影悬浮在裂开的果实上方，左眼星辉右眼混沌，发丝间缠绕着与桃树根系同源的暗金纹路。她指尖轻点虚空，那些曾被混沌吞噬的记忆如洪流涌入青岚识海——
十万年前，洪荒天宗并非宗门，而是一株生于归墟的通天桃树。其果裂而生灵，谓之“天人“。初代大祭司为求永生，以天人血脉炼灯，却被反噬成混沌的傀儡。直到三万年前，桃树自断根系，将善念封入双生子，恶魂镇于九盏青铜灯……
“师弟，你还不明白吗？“白璃的虚影突然逼近，混沌之气凝成利刃抵住他咽喉，“所谓善恶双生子，不过是桃树断根时溅落的残渣！“
桃树突然剧烈震颤，根系从地底拔出，带出数以万计的青铜碎片。每一片都刻着“天宗“古篆，拼凑出的却是完整的树形图腾——正是归墟海底那株幼苗的模样！
三、血祭苍穹
东北黑水泽方向升起血色光柱。
青岚御剑赶至时，腐沼已化作沸腾的血海。九根青铜柱重新立起，柱面浮现的浮雕变成他与白璃的身影：一人持灯，一人握剑，脚下踩着天宗七子的尸骸。
“这血祭阵需要两位灯主。“紫袍长老的残魂从血海中浮出，手中提着阿蘅半透明的魂魄，“一个点燃第十盏灯，一个……“他捏碎魂魄，女童的惨叫化作血色符文印入青铜柱，“成为灯油！“
青岚的太极金瞳突然剧痛，右眼淌下的血泪在虚空凝成锁链。他看见十万年前的画面：初代大祭司将双生子钉在桃树枝头，以天人血浇灌灯芯；看见三日前自己滴落的露珠中，早已被种下血祭的烙印。
“你以为能反抗命运？“白璃的真身从血海走出，足下盛开着恶念凝成的桃花，“从你接过青铜剑穗那刻起，就注定要成为我的灯芯。“
四、根断归墟
阿蘅的残魂突然在桃树根系中尖叫。
青云旧址的地脉被连根拔起，桃树根系裹挟着冰棺碎片坠入归墟。青岚的识海被撕成两半：一半是白璃刺入胸膛的混沌之刃，一半是阿蘅被血祭阵撕碎的魂魄。
“阿兄，斩断归墟的根！“
女童最后的呼喊化作星辉，指引他看向第十盏灯幼苗的根部——那里缠绕着十万道血色因果线，每一根都系着三界众生的魂魄！
青岚的青铜剑突然自行崩解，碎片融入星焰。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挖出那枚跳动千年的太极金瞳：“以吾为刃，断孽偿罪！“
金瞳炸裂的星焰点燃因果线，归墟海底发出洪荒初开时的轰鸣。十万道魂魄挣脱束缚升空，在苍穹拼成巨大的桃树虚影。白璃的混沌之躯开始崩解，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褪去的黑纹：“原来你早就……“
五、新芽破晓
七昼夜后，南海晨曦刺破阴云。
青岚跪在干涸的归墟海床，怀中抱着半截焦黑的桃枝。第十盏灯的幼苗已化作灰烬，余温尚存的灰堆中却有一点新绿破土——那是阿蘅残魂与星焰交融孕育的新芽。
白璃的命魂从苍穹坠落，纯净如初生。她怔怔望着自己不再染黑的指尖：“十万年轮回，竟真有人愿舍身饲灯……“
初代大祭司的狂笑突然从地底传来：“蠢货！你以为熄灭的是灯？你毁去的不过是灯罩！“
整个归墟开始坍塌，真正的第十盏灯从裂缝中升起——灯芯竟是十万道因果线重聚的恶念，灯座则是青云旧址那株桃树的残骸！
六、心灯初燃
青岚折断焦黑的桃枝，将新芽刺入心口。
星焰与混沌在血脉中沸腾，他忽然明悟典籍中那句“人心即归墟“的真意。当第十盏灯的恶念之火席卷而来时，他竟张开双臂迎向烈焰——
“阿蘅，点灯。“
新芽在火海中绽放，根系穿透灯芯。十万道因果线突然调转方向，将恶念之火引入青岚体内。白璃的命魂在此刻化作星辉屏障，混沌与秩序在他灵台形成微妙的平衡。
初代大祭司的尖叫戛然而止。第十盏灯轰然炸裂，迸发的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数万年来被吞噬的善念之光。光芒所及之处，归墟裂缝开始愈合，青云旧址的焦土钻出嫩绿的新芽。
七、余烬新生
三个月后，南海渔村。
孩童指着天边奇景惊呼：一株金白桃树虚影笼罩三界，根系扎入归墟，枝叶探入星河。树冠处悬着盏青铜灯，灯焰中隐约可见青年与女童对弈的身影。
青岚坐在桃树下，右眼缠着浸血的布条。白璃捧着星辉凝成的茶盏，看向他空荡荡的左袖——那里缠绕的桃枝正开着第十朵花。
“灯芯还疼吗？“
“疼，但值得。“他拂去花瓣上的露水，露珠中映出阿蘅在星焰中浅笑的脸。
西南天际，第十一盏灯的轮廓悄然浮现。而在无人知晓的归墟最深处，初代大祭司的残魂正附在新生的桃枝上，发出毒蛇般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