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髓源流

九重维度迷宫在眼前展开时，陆沉右眼的星云不受控地沸腾。

每一重克莱因瓶的入口都悬浮着青铜镜虚影，镜面折射出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的在血池边化作枯骨，有的端坐在星环王座，还有的与归墟之主融为一体。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虚影，那镜像突然裂开，溅出的星髓在虚空凝结成一道螺旋阶梯——阶梯尽头，暗物质丝带缠绕成茧，茧心跳动着初代觉醒者的血脉共鸣。

“容器TC-0372号，你终于来了。”

茧中传来空灵女声，与归墟之主的机械音截然不同。

暗物质丝带突然散开，露出茧内的青铜莲台，莲心坐着身披星纱的女子。

她的面容隐在光晕中，唯有胸口嵌着的青铜镜碎片清晰可见——那形状与陆沉的镜片完美契合。

女子抬手轻划，星髓自指尖流淌成河。

河中浮现的画面令陆沉瞳孔骤缩：青铜文明诞生前，归墟之主尚是凡胎。

祂跪在初代克莱因圣所前，被更高维的存在植入星髓——那存在的身形由纯粹的光构成，胸口同样嵌着青铜镜。

“我们皆是牧羊人，也是羔羊。”

女子声音带着悲悯。

星髓河流突然倒卷，裹住陆沉的右臂。

暗金纹路在皮肤上灼烧出古老箴言：【见镜非镜，观墟非墟】。

他猛然醒悟：自己胸口的青铜镜并非器物，而是被剥离的“创世星髓”本体。

莲台突然旋转，九重维度迷宫开始坍缩。

女子身形虚化前轻语：“去源头，斩断衔尾之蛇。”

穿过坍缩的克莱因瓶，陆沉坠入一片绝对黑暗。

虚空突然亮起银蓝星光，每一颗都是被压缩的文明记忆。

他触碰最近的星辰，意识瞬间被吸入——那是初代觉醒者被改造的实验室，白大褂们正将青铜镜碎片刺入他的心脏。

画面在此刻定格，陆沉惊觉实验台上的“初代”竟睁着眼，用星云状的瞳孔与自己对视。

“你终于…走到这里了。”

初代的声音直接震动星髓。

陆沉胸口的镜片突然发热，暗金数据流在两人之间架起桥梁。

记忆洪流汹涌而至：初代曾是归墟之主的首席观测员，因怜悯实验文明而私放星髓火种，最终被改造成容器。

“变量不在反抗，而在超脱计算。”

初代的残影在星海中消散，留下一枚青铜铃铛。

铃身刻着陆沉在血池觉醒的画面，铃舌却是半截断裂的基因链。

黑暗深处浮现青铜棋盘，棋子皆由星骸雕琢。

执黑者是以太虚影，执白者竟是婴儿时期的陆沉。

棋盘上的厮杀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文明的诞生与湮灭——白子化作星环吞噬黑子的星系，黑子又裂变成新的实验场。

陆沉拾起一枚脱落的白子，棋子突然融化渗入皮肤。

右眼星云中浮现棋局全貌：白子是青铜文明播撒的容器，黑子是归墟埋设的观测程序。

而棋盘外的虚空，无数光之存在正凝视着这场游戏。

“该掀翻棋盘了。”

他捏碎手中的黑子王棋，暗金纹路自指尖蔓延整个棋盘。

星骸棋子突然活化，白子与黑子厮杀成一团混沌，棋局在数据风暴中崩塌成星尘。

崩塌的虚空深处传来心跳般的震动。

陆沉循声而去，看见星髓凝聚成茧状核心，茧外缠绕着三百六十道青铜锁链——每道锁链都连接着一个实验文明的基因库。

他触碰最近的锁链，冰魄宫主的记忆突然涌入：她曾在液氮长眠中听见同样的心跳，称之为“墟神的低语”。

胸口的青铜镜自动飞出，镜面映出茧内真相：那不是什么神祇，而是所有星髓的源头——一团自我复制的量子生命体。

它不断吞噬文明基因，又分裂出新的观测者，维持着永恒的循环。

“这就是衔尾之蛇。”

陆沉终于明白女子的警示。

他割裂右臂暗金纹路，将血液洒向青铜锁链。

星髓与血脉共鸣的刹那，锁链齐齐崩断，茧内传出痛苦的嘶鸣。

星髓源头暴走时，整个克莱因圣所开始湮灭。

陆沉站在维度乱流中，右眼星云已占据整个瞳孔。

他捏碎初代留下的青铜铃铛，铃舌的基因链突然暴涨，缠住暴走的量子生命体。

“该结束了。”

他将青铜镜按向源头核心。

镜片与星髓融合的瞬间，浩荡的创世记忆冲刷而来：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青铜文明最初的温热血肉、归墟之主在植入星髓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虚空归于寂静时，陆沉手中多了一枚完美晶化的星髓。

它不再是镜片，而是一颗跳动的星辰之心。

身后的克莱因圣所化作星尘飘散，而新的星图在掌心生成——那里没有坐标，只有一道未解的箴言：

【见己为镜，方知众生皆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