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跛足
“砰——”
厚实的橡木大门在铸铁战锤的重击下迸裂，男爵宅邸的宁静也就此被打破。
伴随着克洛维家的追猎者们冲入大门，尖叫声、哭喊声、瓷器破碎声开始在宅邸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不许动！”
“老实点！”
“竟然还敢反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嫌犯了，必须出重拳！”
愿意配合的就拖行到开阔的地方双手抱头一个个跪下，不愿意配合的当场就被快出残影的帝国主义铁拳给安排上了火龙果、吃的饱饱的。
“......”
踏进大门，靴底碾过碎裂的、铭刻着家徽的瓷砖，屋内的乱象让卢修斯眼角微微抽搐。
无言了家人们，怎么感觉我更像反派一些？
“无缘无故闯入我家一通打砸......小爵爷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混着金属拐杖叩击大理石的声音，克拉夫特男爵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克拉夫特·帕克 Lv.52」
他的身形十分瘦削，站姿因为跛足的缘故而习惯性前倾，眼窝深陷，苍白如蜡的皮肤透着病态青灰。
但他身上的墨绿色戗驳领长外套却是打理地异常精致，内搭暗红色丝质衬衫与金色怀表链，保留着绅士的精致——他似乎是想通过一丝不苟的着装来强调自己的威严。
克拉夫特男爵一瘸一拐地走到距离卢修斯一米远的地方，侍卫本想上前阻拦，但却被卢修斯以眼神制止。
“我想一个堕落者还没有让我解释的资格。”
卢修斯拇指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神色看起来漫不经心。
克拉夫特瞳孔一缩，但并未因此失了分寸，而是继续开口道：
“堕落者？小爵爷莫不是在说笑？即使是未来的东境之主，也不能信口雌黄，随意冤枉一个为东境立过功、为大公流过血的好人。”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克拉夫特，我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既然如此，证据呢？”
克拉夫特双手拄在拐杖上敲了两下地板：
“要是没有证据就随随便便抄家搜查的话，怕是会让为我等为大公效力的人寒心吧？”
“证据？”
卢修斯微微一笑，抬手指向正在宅邸各处进行细致搜查的追猎者们：
“这不是正在找吗？”
“呵呵，那假如没找到呢？小爵爷是不是应该向我赔礼道歉？”
克拉夫特冷笑一声，目光讥讽。
作为一个堕落者，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将罪证保存在自己家里，卢修斯这次搜查注定要无功而返。
“如果没找到的话，我会的。”
卢修斯干脆地答应下来。
“好啊，那我就在此恭候了。”
克拉夫特自信地挺直了腰杆。
呵呵，真是期待到时候卢修斯脸上的表情啊，能让高高在上的小爵爷吃瘪，光是想想就让人嗨到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卢修斯和克拉夫特就这样面对面沉默着，双方都表现的游刃有余。
不多时，一名追猎者便快步走了上来：
“少爷，地下室里有发现。”
“不可能！”
卢修斯还没开口，克拉夫特就厉声否定，一脸震惊。
“与其在这里大喊大叫，不如一起下去看看？”
卢修斯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打算让克拉夫特死也死个明白。
来到地下室，入眼只见满墙都刻着密密麻麻的邪典经文，密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匣子，浓郁的混沌邪能不断从中溢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相比起人，沾染了至高天气息的物品很容易就能被检测出来，只要不到神器级别，基本上一查一个准。
“铁证如山！克拉夫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克拉夫特：？？？
“小爵爷今天是铁了心要抓我了？”
克拉夫特扯了扯嘴角。
他妈的，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放了这么个东西。
捏造罪证好歹也捏造的专业一点，凿刻经文时落下的墙灰都没打扫干净，还有那个追猎者，你以为你把锥子和铁锤藏在身后我就看不到了吗？
“证据确凿的事情，跟我是不是铁了心有什么关系。”
卢修斯否认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有身份有地位，实力不算差，运河监理官的职位也算是油水十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误入歧途？”
“别提这个该死的职位！小爵爷莫非以为这是光荣吗？”
克拉夫特低吼一声，用拐杖用力敲了敲那条先天残疾的左腿：
“帕克家世代在军中为帝国效力，偏偏到我这里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运河监理官。”
“我每天起早贪黑、拼了命的将维斯的运河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就是为了向大公证明，我的才能足以弥补身体上的缺陷、跛脚不影响我指挥军队！”
“可大公居然、居然只是又让我多管理了几条河段！”
克拉夫特眼眶通红，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卢修斯：“......”
那很看重你了。
不过你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堕落的吗，有点魔怔了。
“这些年来，每个潮湿的清晨，我的左腿都会用剧痛提醒自己的残缺。”
克拉夫特突然拿起拐杖用力一拔，藏于夹层中的锋刃骤然出鞘，但他却是向着自己的左腿挥刀：
“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克拉夫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单腿站立，在他的伤口处，全新的血肉组织开始生长。
骨骼、肌肉，一条腿已经初具雏形，紧接着便是青黑色的鳞片，脚掌变成了带蹼的利爪。
令人惊讶的是，这仍然是一只跛足。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克拉夫特男爵不可置信地抬起那条跛足，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明明告诉我，我会拥有完美无缺的躯体......骗子！这群该死的骗子！”
“身为堕落者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邪神的诡诈多变。”
卢修斯怜悯地看向克拉夫特，“从始至终，你都只是一件用于取乐的工具。”
“嗬...嗬嗬......”
克拉夫特佝偻着脊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用手去抚摸左腿，不成想鳞片竟是一碰就剥落，露出底下腐肉般的暗红色肌理：
“多可笑啊，残次品永远是残次品......”
“河畔区肯特街114号，我的罪证全都存放在那里......恭喜啊，小爵爷，您的功劳簿上又添了一笔。”
“家里只有管家和书记官知道教团的事，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还请小爵爷高抬贵手。”
看得出来，克拉夫特已经是心存死志，彻底放弃了挣扎。
“唉，至高天真是害人不浅。”
卢修斯叹了口气，“克拉夫特爵士这么多年来劳苦功高，就不必再带回去收押了，给他个痛快吧。”
说完，卢修斯便不再回头，独自一人走出地下室，身后开始燃烧起熊熊的涤罪之火。
追猎者的行动十分迅速，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就有人带来了一份河畔区的搜查成果。
那是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笔记本，但上面详细记录了克拉夫特这些年来利用职权之便、通过运河往各地输送的混沌教团物资条目。
其中，一个地名出现的最为频繁——
斯普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