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黄巢：中原，我来了
作为大齐的太尉兼尚书令，尚让领兵败于梁田陂之后，死里逃生，回到了灞上。
他有些担心黄巢会追究战败的罪责，把自己一撸到底，罢官夺爵，甚至是杀了以儆效尤。
不过，尚让转念一想，就把这样的忧虑抛之脑后了。
他是大齐国的二号实权人物，手握重兵，黄巢怎么敢动他？
再者说，战事还有斡旋的余地。
想当年他们所遭遇的处境，比现在还危险的多。
想着想着，甚是疲倦的尚让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尚让的耳畔忽然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响。
这使得尚让不禁被吓了一跳，赶紧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翻身，拔出了床头悬挂着的横刀。
“怎么回事？”
尚让睡眼惺忪，还没有反应，晕晕乎乎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边。
“报——”
这时，一个牙兵急匆匆的跑进了他的寝帐中，火急火燎的禀告道：“不好了！”
“主公，不好了！”
“唐军……唐军打进来了！”
“什么？”
尚让一听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眉头紧紧的拧着。
难道是李克用、王重荣他们率领唐军主力攻进来了吗？
尚让不敢怠慢，赶紧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寝帐。
他环顾四周，只见己方将士跟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火光、硝烟、夜色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敌我。
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片嘈杂！
尚让暂时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如果是唐军主力进攻，他们的斥候焉能没有打探到消息？
这应该是唐军的小股部队劫营。
尚让正准备发号施令，让齐军反击，不料忽然看见东北方向，燃起了一片火海。
漫天的火光，映照着天穹成了红色。
朱瑾、王彦章等唐军精骑，冲进齐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草垛、粮仓中。
火苗燃起，并迅速蔓延起来，把伪齐军所囤积的粮食、干草以及一些辎重燃烧着，不一会儿就火光冲天了。
不好！
粮草！
尚让的眉毛一挑，差点两眼一抹黑，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过去了。
……
翌日清晨。
李克用、王处存、拓跋思恭等唐军的将帅，早早地就等候在辕门那里，迎接凯旋而归的朱瑾、王彦章等铁骑兵。
朱瑾这一次百骑劫营，活着回来的尚有七八十人！
了不起！
李克用赶紧迎了上去，搂着朱瑾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朱兵马使，真乃骁将也！”
“百骑劫齐营，功震天下英！”
李克用赞道：“昔日东吴有一个甘兴霸，威震江北，现在我大唐有你朱瑾，何愁贼乱不平？”
“将军之虎胆，坚如磐铁，真‘朱铁胆’也！”
说着，李克用又把目光放在了王处存的身上，笑吟吟的说道：“王帅，你一定要重重的封赏朱兵马使。”
王处存也是捋须笑道：“后生可畏。”
“朱瑾上前听封！”
“属下在！”
“老夫封你为义武军营都指挥使，掌管老夫麾下的牙兵八百步骑。”
“谢主公！”
朱瑾屡立战功，的确到了要擢升的时候了。
如果王处存还压制他，恐怕让人所不齿。
……
另一边，因为黄巢作战多次失利，军粮用尽，部下也不听调遣，私下都有逃离的打算。
就连黄巢自己，都已经是一日三惊，认为长安并非久留之地了。
此时，黄巢在两仪殿召集了自己的四个宰相尚让、赵璋、崔璆、杨希古，商议大事。
“诸卿，而今长安的形势已经危如累卵了。”
黄巢颇为沮丧的说道：“我军连战连败，损兵折将无数，长安也沦为了一座孤城。”
“现在我军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昨夜唐军还夜袭灞上大营，烧毁了我军的不少粮草辎重。”
“军粮告罄，诸部都有士卒逃亡。若长此以往，不等唐军打过来，我军就要不战自溃了。”
“当此危局，如何破之？”
闻言，尚让沉思良久之后，首先朝着黄巢进言道：“陛下，咱们还没有战败。”
“王璠、黄揆二将，已经出其不意收复了华州城。”
“唐军迟迟不敢对长安发起总攻，也是在顾虑华州那边。”
“以臣之见，朝廷当速速发兵救援华州。”
“若能解华州城之围，与唐军斡旋。这时日一久，诸路唐军也难以久持，我军要反败为胜，不难。”
对于尚让的这种看法，黄巢微微颔首，颇为认同。
只是，黄巢心中仍有一些疑虑：“若华州之围不能解，再次陷落，又待怎样？”
“这……”
尚让迟疑，也不敢妄下定论了。
这时，作为黄巢册封的侍中，一向足智多谋的赵璋向黄巢作揖行礼，道：“陛下，臣认为，长安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
“现在各路唐军东、西夹攻，来势汹汹，而中原空虚。”
“我军仍有二三十万之众，若坚守长安，与之决战，恐怕胜负难料。”
“如果派兵扼守蓝田，自蓝田东出，鲸吞中原，也犹未可知。”
顿了顿，赵璋正色道：“陛下，唐军的诸镇节度使们，大多心怀鬼胎，貌合神离。”
“把战场放在中原的话，他们很容易被我军逐个击破。”
闻听此言，黄巢不由得咧起了嘴，鼓掌大笑起来。
“妙，甚妙！”
“哈哈哈哈，公明，你可真是朕的陈平、张子房！”
黄巢赞道：“你一人，就胜抵十万雄兵了！”
他当即下诏，以赵璋、孟楷为帅，统领三万兵马扼住蓝田的通道，以备不测。
同时，黄巢又命尚让率兵五万前去援救华州。
如果尚让等人再战败，华州城再次沦陷的话，黄巢只能率领自己的大部队东出，转战中原了。
这对于曾在七年间，转战南北，走遍了半个大唐的黄巢而言，无疑是从头开始罢了。
诚如赵璋所言，他们继续待在长安，无疑是坐以待毙的。
本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黄巢军能杀出重围，跑到中原去搅个天翻地覆的话，谁挡得住？
哼！
我黄巢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中原，我来了！
黄巢的眼中闪现出了一抹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