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朱门酒肉臭，衣锦还乡
王处存苦心孤诣，为朱瑾挑选了宋州这个地方。
诚然，他只给了朱瑾一百二十人的骑兵，却未必就不能让后者有一番作为。
王处存招了招手，从一边的牙将陈公庆的手中接过一柄长刀。
他“唰”的一声，把长刀拔出来一截。
这把宝刀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刀身修长而笔直，宛如天际划过的流星，寒光凛冽。
刀刃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
王处存轻轻一挥宝刀，空气似乎都被一分为二，留下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缝，转瞬即合，无声无息间展现出它的锋利与恐怖力量。
王处存将宝刀递给了朱瑾，缓声道：“愍哥，临别之际，老夫没什么好送给你的。”
“这把刀，名为‘云阙’，乃是由精钢、寒铁糅铸而成，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这原本是老夫让西域匠人锻造的宝刀。”
“云阙为老夫的佩刀，只能充当装饰。把它赠予你，正好合适。”
闻言，朱瑾也不客气，再次感谢王处存，就把云阙宝刀收下了。
这把云雀刀，其刀柄由罕见的黑曜石与黄金交织而成，手感温润如玉。
既彰显着尊贵不凡，又不失实战中的稳固握持。
其上镶嵌着几颗璀璨的宝石，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为这把宝刀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华丽。
朱瑾握于手中，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温润的力量自刀柄流入心田，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信心倍增。
而那刀鞘，则是用上等的犀牛皮精心打造，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
上面绣有繁复的云雷纹，既美观又实用。
既能保护宝刀免受尘埃侵扰，又便于携带。
王处存又叮嘱道：“愍哥，你这一去，必将历经千难万险。”
“若实在不能立足于宋州，立足于中原，当早早脱身，老夫这儿，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得不承认，王处存这老头，还是有一些人情味儿的。
至少，他对朱瑾尽到了一个“干爹”该有的情分。
王处存的这番话，换言之，等朱瑾在外边混不下去了，可以回去投奔他。
这就是一条退路了！
“多谢义父。”
朱瑾与王处存话别之后，也不再耽搁，转过身离开亭子。
他跨上了马背，一手抓着缰绳，把适才到手的云阙宝刀悬挂在一边的马鞍上，跟着大手一挥，率领王彦章、薛先图等一百余骑，朝着中原的方向进发。
被朝廷册封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的朱温，也选择跟朱瑾同行。
朱温麾下有兵众二万余人，浩浩荡荡，遍布了漫长的官道。
……
二月初，朱瑾抵达汴州之后，就辞别了朱温，朝着宋州的方向进发。
朱温屡次抛出橄榄枝，想要将朱瑾收为己用，却都被后者拒绝了。
对于朱瑾而言，大丈夫岂能郁郁而久居人下？
在原来的历史上，朱温虽是开创了后梁王朝的一代枭雄，却不足以让他去抱朱温的大腿。
到了宋州，朱瑾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吁。”
朱瑾率领一百二十余骑，进入到宋州的地界之后，映入眼帘的，仍是流民遍地的景象。
他从关中迢迢几千里，一路走来，看见的都是十室九空，饿殍枕藉的惨状。
宋州的情况稍好一些，但是沿途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有的人饿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了。
马车中，黄秀英掀开了帘子，见到附近面有菜色的流民，不由得嗤笑一声，道：“朱防御使，你都看见了吧？”
“白骨露于野，生民百遗一。这都是拜大唐朝廷所赐！”
“如果不是官府欺人太甚，把咱们这些百姓压迫得活不下去了，咱们焉能冒着掉脑袋，甚至是被诛九族的风险扯旗造反？”
“你所捍卫的李唐朝廷，也就这样。”
“各种苛捐杂税……”
“住嘴！”
朱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黄秀英，打断了她的话头。
“你横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黄秀英很是不服气。
朱瑾则是反唇相讥道：“你伯父黄巢也没好多少。”
“数年间，他们转战南北，横行三辅，肆虐中原，因他而死的人不知凡几。”
“朝廷好歹还遮掩一些，收敛一些，汝曹贼兵却是装都不装了。”
“血洗长安城的事情是谁干的？”
“贼兵烧杀抢掠之事，还干的少吗？”
“……”
黄秀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毕竟，朱瑾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
李唐朝廷和黄巢，不过是在比烂罢了！
朱瑾的队伍抵达睢阳的城门之后，就受到了宋州诸文武的迎接。
刺史张蕤并未出城相迎，但也给足了朱瑾的面子。
他们入城后，就径直来到张蕤的刺史府。
张蕤设宴款待，为朱瑾接风洗尘，作陪的还有宋州的一众文官武将。
觥筹交错之余，耳中还传来丝竹之音。
穿着清凉的舞姬们，还在翩然起舞，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之感。
酒不醉人自醉。
朱瑾看着案几上的菜肴，有爆炒鸡杂、红烧鱼、烤乳猪，以及一碟韭菜，一瓮羊杂黄豆汤，非常的丰盛。
相比于外边饥肠辘辘，又饿又冻的流民，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外如是！
但，朱瑾只是在心中感慨一番，并没有声张出来。
他虽有悲悯流民之心，却无匡济天下之力。
能把自己顾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来，朱防御使，老夫敬你一杯！”
坐在主位上的张蕤笑吟吟的举起酒杯。
“张公，请！”
“请！”
朱瑾和张蕤相视一笑之后，就一掩袖子，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二人现在，可谓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了。
朱瑾作为宋州防御使，乃是地方上的军事长官。
防御使全称为防御守捉使。
有都防御使、州防御使两种。
都防御使管辖数州，地位低于节度使。
安史之乱后，随着藩镇势力的扩大，都防御使也有升级为节度使、观察使的。
一般来说，防御使由刺史或观察使兼任，所以实际上是一个州或一个方镇的军政长官。
宋州的情况有些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