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归途暗潮

苏黎世国际机场笼罩在晨曦中，玻璃幕墙将阳光折射成温暖的金色。候机大厅里，旅客们拖着行李箱匆匆穿行，各自追逐着自己的目的地。李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停机坪上那架即将起飞的A350客机，它银色的机身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个给你。“托马斯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瑞士特调咖啡，“加了一点肉桂，据说能让人在长途飞行中保持清醒。“他的德语口音让这句话显得格外认真。李瑾接过咖啡，目光却落在手中那个装着神秘签名的硬盘上。咖啡的香气与实验室特有的电子设备味道交织，让她想起过去几天在ETH实验室度过的紧张时光。

马扬从登机柜台返回，神色凝重。这位东方电商的元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刚刚收到了一份来自董事会的紧急通知。“托运行李都安排好了，“他低声说，“但公司那边的情况不太对劲。“

李瑾抬起头：“又出什么事了？“

“董事会提出了一个紧急议案，“马扬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要出售公司20%的核心资产。最让人意外的是，投票几乎全票通过。“

“全票通过？“托马斯皱眉，“这不符合逻辑。按照我对东方电商股权结构的了解，至少应该有不同意见。“

施密特教授拄着拐杖走来，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目光依然锐利。“我会留在苏黎世继续研究那个重构程序，“老教授说，“它的行为模式非常特别，像是在寻找某个特定的数据节点。更有趣的是，它似乎能够自主学习和进化。“

王明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目送着一架飞机缓缓滑向跑道。他的思绪回到十五年前，那个杭州大雨滂沱的夜晚。李东站在机场出发厅，说要去参加一个技术研讨会。“记住，“他记得李东最后的话，“有时候最重要的东西，往往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当时谁也没想到，那竟是永别。

李瑾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那段藏有母亲签名的代码。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些优雅的算法结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张雪发来的最新分析报告显示，系统重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数据流向，它们像是在重现某个历史场景。

“这些代码结构，“托马斯凑近屏幕，“很像是量子计算领域的时空映射算法。理论上，它可以还原任何数字事件的完整过程。但需要极其庞大的算力支持。“

“东方电商的服务器集群应该够用，“马扬说，“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能相信谁？董事会的异常表现说明，公司内部可能已经被渗透。“

广播里响起登机通知，A350客机已经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旅客们开始排队检票，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李瑾望着舷窗外的云层，回忆起儿时与母亲在西湖边的点点滴滴。母亲喜欢画画，经常带着年幼的她去湖边写生。那些画作后来都收藏在父亲的书房里，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只记得母亲去世那年我才五岁，“李瑾轻声对托马斯说，“父亲说她是因病离开的。但现在看来，这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托马斯沉默片刻，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在德国福利院长大，从没见过父母。院长说我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被送来的，随身只带着一个刻有'T.K'字母的银质吊坠。也许正因如此，我特别能理解你寻找真相的心情。“

飞机开始滑行，发动机的轰鸣声透过舱壁传来。王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那是东方电商最早的股权协议。每个创始人的签名都清晰可见，但其中有一个名字特别引人注目。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个签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张雪的消息再次出现在李瑾的屏幕上：“系统重构出现新的变化。那些数据包不再是随机搜索，而是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上重点停留。最奇怪的是，这些时间点都与东方电商的关键决策时刻吻合。“

马扬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消息跳出来：“计划已经开始，所有棋子就位。十五年的布局，终于要收网了。“发件人那一栏显示的名字，让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高空气流有些颠簸，李瑾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层。父亲曾说：“云的形状永远在变，但天空始终如一。“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不仅是对自然现象的观察，更是一种数据哲学。在纷繁变化的数据洪流中，真相永远不变。

托马斯注意到李瑾正在解析一段特殊的程序结构。作为量子计算领域的新星，他立刻认出这是一种革命性的算法。“这不仅仅是普通的数据处理程序，“他压低声音说，“它更像是一个数字世界的时光机器。通过它，我们也许能够还原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但代价是什么？“李瑾问。

“海量的算力只是基础，“托马斯说，“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找到正确的切入点。就像解开一个复杂的谜题，需要找到第一块正确的拼图。“

马阳转过身来：“服务器的事我可以安排，但你们要格外小心。董事会那边的态度很不对劲，他们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而且，我怀疑公司的安全系统已经被人动过手脚。“

客舱里的气压略有变化，耳膜微微发胀。王明合上那份老旧的文件，若有所思。作为李东最信任的合作伙伴，他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现在，是否应该说出来？时机到了吗？

李瑾的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一串古怪的代码序列快速滚动。这些代码与母亲的签名采用了相同的加密方式，但内容却完全不同。托马斯立刻展开分析，他发现这些代码中隐藏着一个坐标系统，而目标位置赫然指向杭州。

“也许，“托马斯轻声说，“你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航班在高空巡航，下方的白云时聚时散。李瑾凝视着笔记本屏幕，母亲的签名若隐若现，像是来自过去的呼唤。她感觉到托马斯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这个动作很轻，却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马阳的手机又收到一条加密消息：“准备好了吗？风暴即将来临。“这一次，他终于认出了发送者的身份。那是一个他以为永远不会再看到的名字。

这架飞往杭州的航班，承载的不仅是几个人的归途，更是一个时代的秘密。而他们还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将是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真相。当A350客机穿越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落，照亮了李瑾手中那个装着神秘签名的硬盘。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时刻，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