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农门小作精:首辅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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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日头将林间草木染成黄金般的纯色时,西南林方向腾起一缕青烟。

裴大郎眯眼望着炊烟走向,忽然解下腰间草绳扎紧杉木:“二郎,把滑轮组往东挪三寸。我们该回家了,娘亲约莫是做好饭菜了。”

十三岁的少年屈膝半跪,用匕首在泥地上画出三角牵引图。

阿野怔怔看着两兄弟配合无间,现场编制粗粝的草麻绳穿过自制的木滑轮,竟将三人合抱的巨木缓缓拖向荒地。

树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里,他开始佩服江月瑶能够教养出这样厉害的四个孩子。

而他的爹娘……

荒地飘来的焦香勾回他的神智。

三座土灶呈品字形排开,松枝燃烧的噼啪声混着油脂滴落的滋响,奏出令人心安的调子。

江月瑶正用芭蕉叶子临时扩成的阔叶扇着烟气,三娘蹲在灶边翻动肉块,四郎踮脚往肉上撒盐晶。

阳光将母子三人的影子拉得正巧合适,投在刚画好的地基坑线上,竟似幅温馨的剪影画。

“娘亲!我们回来了!”二郎蹦跳着扑向土灶,却被江月瑶揪住后领:“洗手去!”

少年吐舌扮鬼脸,指尖残留的松脂在夕照下泛着琥珀光,好奇地看着土灶上的肉串:“娘亲,中午吃什么呀?”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去溪边洗手。

江月瑶用蕉叶裹着炙肉递来,肥瘦相间的野猪肉烤得表皮焦脆,盐粒在油脂间闪着碎钻般的光。

阿野接过时手抖得厉害,滚烫的肉香熏得眼眶发酸,上次吃到热食还是半年前,县城里的老乞丐分他半块发霉的供米糕。

“慢些吃。”妇人又递来竹筒,筒底沉着几片薄荷叶。

清水入喉的清凉压住喉头哽咽,阿野忽然瞥见四郎正把最大的肉块塞进江月瑶嘴里,江月瑶笑眯眯地抚摸着四郎的头。

这样的亲情,他从未拥有过。

“你本名叫什么?”江月瑶突然发问,手中柴刀利索地片着肉。

火苗将她鬓角的汗珠镀成金色,恍惚间与阿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

那个总把野菜汤里仅有的肉末挑给他的女人,他永远忘不掉。

少年垂头盯着鞋尖破洞:“他们都叫我野人。”

脚趾无意识地抠着泥土,荒地上的碎砂钻进趾缝的刺痛令他清醒。

江月瑶将竹筒搁在阿野膝头,火堆里蹦出的火星子无意间落在他草鞋破洞处,烫得他缩了缩脚趾。

三娘忽然捧着芭蕉叶包蹭过来,将烤得焦香的猪肝塞进阿野手里:“阿野哥比四郎还瘦,要多吃点!娘亲说猪肝可以补充营养!”

“为什么叫你野人?”她轻叹一声,从腰间荷包取出一块粗麻布——原是预备给四郎补裤腿的,转而蹲下身裹住阿野露出脚趾的草鞋:“明日我教你编新鞋,山里的菖蒲根比稻草韧得多。”

阿野喉头滚动,恍惚想起幼时母亲在油灯下纳鞋底的模样,那团暖黄光晕竟与此刻灶火重叠。

他动了动喉咙,发出来的声音跟呓语一般轻盈:“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爹娘死后,伯父婶娘收养了我。可惜伯父不久就被朝廷的官兵带走,婶娘也带着弟弟走了,所以……”

八岁那年的冬雨夜,伯母就是用这样的破鞋踢他出门:“丧门星!克死爹娘还要拖累我们!你伯父已经不在了!我不可能管你!”

“要不,从今日起,你就跟我姓。”江月瑶扯下半幅衣袖,蘸着灶灰在地上书写:“你就叫江长庚。长庚星又叫启明星,再黑的夜也压不住它的光。就像……你一样。”

阿野蜷缩的脚趾突然绷直,膝头竹筒里的薄荷水晃出细碎涟漪。

他看见江月瑶在红泥土地上刻出“江长庚”三字,松脂燃烧的焦香裹着铁器刮擦泥土的簌簌声,像无数小虫啃咬着他的耳膜。

江月瑶将柴刀插进土里,掌心覆住少年皲裂的手背,“往后你叫长庚可好?”

“长庚——”二郎拖着长音扑过来,沾满泥土的指尖故意往他颈后贴,“这名字比阿野好听多啦!”

冰凉的触感激得少年弹跳起来,后脑勺撞上大郎及时护过来的手掌。

大郎掌心的厚茧蹭过他发顶,像一个年长的长辈一样点头,“长庚哥哥,听起来好像不错。”

江长庚仓皇转身假装添柴,燃烧的松针却映出他满脸泪痕。

“姐姐……”新得名的少年突然跪地叩首,额角沾满泥土,“长庚愿随您姓,此生绝不负江家!”

哽咽声惊动树梢黄雀,扑棱棱飞向明媚的天际。

江月瑶扶他起身,掌心薄茧触到少年嶙峋的肩骨:“不必如此,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若吃好了,就去溪边打桶水来,该腌第二批肉了。今日,三娘和四郎猎到了四头猪,如果不熏烤,这些肉无法长期保存。”

江长庚点头,四个崽崽也纷纷跟着他一起去溪边打水。

江月瑶看着崽崽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削肉的手顿了顿。

“系统,你能不能帮我调取大景朝的资料,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朝代的百姓过得如此艰难,为什么朝廷年年征兵?”

仓鼠球系统突然从江月瑶发间滚落,顶着菠菜叶掉在地上。

它粉爪爪在半空划出跳跳糖炸裂的荧光字:“稍等一下,正在给你调取大景朝的资料。”

江月瑶点开眼前的电子光幕,认真地检索着大景朝的资料。

老皇帝昏聩,七皇子把持兵权,三皇子勾结番邦,太子式微在东宫战战兢兢度日。

前有三公九卿各自为政,后有嫔妃三千佳丽斗争不止。

去年征粮令逼反了青州十八寨,今春胡马又踏破玉门关。

前朝后宫都不稳,四方邻国蠢蠢欲动。

再加上这几年,洪涝旱灾从未停止过。

流民无处安身,竟四处流窜占山为王。

这摇摇欲坠的王朝,恰似眼前熏肉架上将熄的残火。

生活在这样的朝代,百姓岂有安生日子可过?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背过为数不多的古文言文,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触到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