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直在自裁的路上
我史朝义，隶属于朔丹军队，官拜叶护，通常负责管辖部族或分部，算的上位高权重了。
论起个人武力，我可能不是朔丹军队里最能打的将军。
但要是论起领兵打仗，不是我自夸，我能排到前三。
可有一天。
可汗叫我一干人等，去帐外等待从东土大唐而来的贵客。
我想。
等就等吧。
只要不耽误我回家给自家娘亲熬药，等一会也无关紧要。
可眼看大风袭来，风沙渐大，那位可汗口中的贵客，迟迟都没有来。
我心急如焚。
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大唐贵客。
终于。
又过了两个时辰，那位大唐贵客终于来了。
他竟是大唐的皇子，竟然跑到我们草原要跟自家公主和亲。
这.....。
天底下竟有如此滑稽之事吗？
身为男子，竟可受此大辱而不自知？
不要脸。
等了半天，就等过来一个软脚羊。
老子有这个时间，娘亲的药都已经煎好了。
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是这种想法。
终于，有个人提出了质疑，他是草原第一勇士，领兵不行，但当个战将还是处处有余。
可这个人，还没嘲讽两句。
脑袋炸开了。
脑髓，红的，白的，黄的，黑的，飘散而过，我也刚巧沾了点。
但我早已经忘记那一抹心中恶感，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息，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把这个人拉入我朔丹军队，当个冲将，是不是以后打仗就会简单很多了。
可还没等我暗自佩服此人武艺高强，迎面就听到了他在吹牛皮。
说自己率领的部族，竟然战胜了奔袭而来的突厥三千铁骑。
我第一反应是不太可能。
所以，我站了出来。
如果那个时候的我，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我跟他打赌，如果他真的以和亲队伍赢了这场仗，我甘愿自裁。
毫无疑问。
我输了。
可汗让我不要丢了朔丹人的脸面。
我做到了。
没有一丝犹豫的挥剑自刎。
可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让我刀身脱手，钉在了那远处的木桩上，就像我的命运一样。
在那一刻。
我恍惚了。
他走了过来，大声呵斥我，然后不由分说的对我大打出手。
好似在狂风暴雨之中，我就如那一片微不足道的的小舟一般，被打的七零八落，我发誓，那次我很疼，比幼时娘亲您打我的时候，还要疼。
我被他打出了真火。
上前找他比试。
结果我还是输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见面。
他给我的印象只有两个字，霸道。
后来。
他在自己婚礼上与可汗吵了一架，那草原上袭击和亲队伍之卒，竟然是可汗一手策划的。
我不理解。
为何可汗要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那一瞬间，我明白他为何要跟可汗吵架了。
在我们局外人的瞩目下。
他好似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呐喊着，咆哮着，自立称皇，建国号大唐，以自身魅力，让那群不到三百名兵卒甘愿誓死追随。
当时我听得热血沸腾，也想追随他。
可我不敢。
因为我有家人，有族群，有一手提拔我的可汗，我不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再后来。
可汗下令追回，因为我擅长领兵，这一次可汗把我带在了身边。
我虽不愿意去追，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一路走来，看到了那些尸骸满地的骸骨，耳边全是同僚的议论纷纷，都在讲他是不是疯了，既然挥刀去砍这些手无寸铁的牧民，稚童都不放过？
那可是身高都没有超过车轮的孩子们啊。
他难道不怕长生天的处罚吗？
耳边这种声音我听得很多，但我心中没有起一丝的波澜，甚至内心暗自佩服他。
因为他真的做到了一军之帅。
领兵之人，要为自己负责，更要为这群甘愿为你赴汤蹈火的兵卒们负责。
善意只会留存于和平时代。
这里是战场。
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假借他人之手。
只要有一丝暴露自己军队行踪的人或物，都必须要杀死。
这就是战争。
那个时候起，我对他十分崇拜，甚至害怕遇到他。
因为从可汗做法，其实我看的十分明白，这两人之间必有一场大战要打。
可该来的总会要来。
斥候来报，发现了他的踪迹。
此刻，我看见了可汗那一抹转而即逝的阴冷，我知道，这一次去，肯定是要死人的。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
没有等来他，可等来了突厥人。
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引兵出击，可本来可以稳站稳打突围的战况，没成想，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心中一惊。
连忙转头望去。
眼前的一幕令我不敢相信，那可汗亲卫竟然把刀锋砍向了自己兵卒。
我愣在了原地。
我无法理解，明明可以突围的战争，为何可汗要这么做。
我忘记了指挥战斗。
等我回过神。
可汗，跑了。
他抛弃了自己的战卒，带着几十名亲卫跑了。
耳边的呐喊声，惨叫声，一直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无法去相信，身为朔丹可汗的博鲁，他竟然抛弃了自己族人，自己逃命去了。
他还是我的可汗吗？
他还是我们朔丹人的王吗？
此刻，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想翻身上马冲到可汗面前，发泄内心的愤怒。
可我不能这样做。
作为统帅，我要带领我的兵卒，活下去。
可活下去，真有这么简单吗？
可汗走了，这对士气的惨痛的打击，并不是他一个统帅能力挽狂澜的事情。
本来有一战之力的朔丹人，纷纷开始龟缩，他们眼神暗淡，毫无一丝活着的希望。
我意识到了不对。
我极力想挽回这个败相，但我只能延缓这种败局罢了。
直到那名突厥统帅也看出了我这边的问题，拍马上前，亲自领兵冲杀而来。
很显然。
我输了。
望着一个个的兵卒在我眼前倒下，我知道，是我害了他们，我是个懦夫。
我对不起这群兄弟们。
我想带你们活下去。
可我做不到。
算了吧。
我现在只能做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可就当我要提刀自刎，耳边再度传来了一声吼骂：“踏马的，为什么老子每次见到你，你都在自裁。”
“煞笔。”
“想死，去一边死去，别打扰老子杀敌。”
“兄弟们。”
“我那好岳父抛弃了你们，但朕不会抛弃你们。”
“朕现在下令。”
“朕要你们活，不让你们死。”
“随朕，杀了这帮狗娘养的突厥人。”
“杀啊！”
“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