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机囚笼
机关城的心脏在三千丈地底轰鸣，青铜齿轮咬合出的声浪震得人耳膜渗血。墨璇的木质轮椅碾过刻满符咒的甬道，齿轮组在她裙摆下发出精密运转的嗡鸣。田大胆被铁链悬吊在巨型罗盘中央，七十二根铜针正缓缓刺向他周身大穴。
“这具‘天机傀’用了九百童男童女的生魂。“墨璇指尖缠绕着傀儡丝，丝线另一端没入小荷的后颈，“你每挣扎一次，小丫头的神魂就被撕下一片。“
赤练的狐火撞在玄铁牢笼上，溅起青色火花：“瘸子，信不信本座烧光你的破木头！“
“请便。“墨璇转动轮椅，露出背后直通天际的齿轮柱，“机关城每块砖都浸过龙血，你的狐火...“她突然按下扶手机关，赤练脚下的石板轰然开裂，“...不如省着暖身子。“
田大胆在铜针刺入皮肤的剧痛中嘶吼：“你要什么？“
“我要你心里那半块天命碎片。“墨璇的瞳孔泛起齿轮状纹路，“三年前白璃斩碎你的命魂时，有块碎片落进了识海最深处。“她操控小荷抬起右手，少女掌心浮现出与妖刀金瞳相同的纹路。
白璃突然挥剑斩断傀儡丝，霜魂剑气却在触及小荷时诡异地折射向自己。墨璇轻笑：“忘了说，这丫头现在是‘镜像傀’，所有攻击都会反弹。“
“你疯了？“赤练的狐尾缠住白璃的腰，“她体内有楚红绫的残魂！“
“所以才有趣啊。“墨璇按下另一个机关，穹顶降下三百具悬尸傀儡，“让我们看看，天命碎片和玄冰妖脉，哪个先撑不住...“
悬尸傀儡的眼眶里嵌着血色晶石，关节处伸出锯齿刀刃。赤练的狐火扫过前排傀儡，焦黑的躯壳里却爬出无数青铜甲虫。田大胆在罗盘上挣扎，发现铜针刺入的位置正对应三百里外葬妖谷的阵眼。
“别动哦。“墨璇的声音通过传声筒在四面八方回荡，“你每流一滴血，葬妖谷的尸魔就苏醒一具。“她撩起裙摆，露出机械双腿的齿轮核心，“三年前天枢子砍断我的腿时说，机关永远胜不过天命...“
小荷突然发出非人尖啸，玄冰妖力凝成冰锥刺向墨璇。轮椅瞬间分解重组为铠甲，墨璇的机械手掐住小荷咽喉：“好妹妹，你这妖脉还是我亲手接续的。“她撕开小荷的衣襟，心口处赫然是缝合的齿轮伤疤！
田大胆的妖刀金瞳突然流血，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三年前的雨夜，墨璇抱着双腿残肢在血泊中爬行，手中紧握的半块天命碎片正闪着微光。碎片另一端，白璃的霜魂剑刺穿黑袍人的面具，露出楚昭南的脸...
“墨家姐姐...“小荷的瞳孔恢复清明，“为什么骗我说是妖兽咬的？“
墨璇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扯出团跳动的光球：“因为你的好父亲，用我的腿骨做了开启妖棺的钥匙！“光球中浮现画面：楚昭南将墨璇的腿骨插入青铜棺，棺中伸出的触须正是冥河老祖的本体！
机关城突然剧烈震颤，齿轮柱崩裂出时空裂缝。墨璇疯狂大笑：“时辰到了！“她胸口的机关护甲弹开，露出三百块天命碎片拼成的星图。小荷的妖纹与星图共鸣，整座机关城开始倒转！
田大胆的铁链寸寸断裂，妖刀自主飞入手中。赤练的狐尾卷住白璃：“血契感应到危险，那小子要...“话音未落，田大胆已挥刀斩向星图，刀气却被反弹回来击穿自己的左肩。
“没用的。“墨璇的机械腿插入地面裂缝，“当年楚昭南用十万生魂启动时轮大阵，今日我要用天命碎片逆转时空！“星图投射出三百年前的场景：楚红绫将霜魂剑刺入赤练心脏，剑柄处刻着白璃的名字！
白璃突然头痛欲裂，霜魂剑不受控制地刺向田大胆。赤练的狐火与剑气相撞，爆炸的气浪掀翻三百具傀儡。田大胆趁机扑向星图，妖刀插入核心阵眼：“给我停下！“
时空乱流中，墨璇的机械身躯开始崩解。她抓住田大胆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摸到了吗？这里原本有颗会跳动的...“齿轮心脏突然炸开，飞溅的零件里藏着半块染血的天命碎片。
小荷的妖纹突然暴走，玄冰妖力冻结了整座时轮大阵。赤练吐着血沫大笑：“楚红绫的残魂...在保护她的...小情郎...“
墨璇的残躯被青铜齿轮托起，瞳孔变成纯粹的机械红：“既然回不到过去，那就毁掉现在！“她撕开胸甲，三千傀儡丝从心脏迸射，刺入在场所有人的后颈。
田大胆看到恐怖的画面：自己的手臂变成齿轮，赤练的狐尾生出铁鳞，白璃的霜魂剑化作毒蛇。小荷跪在地上，玄冰妖力正将她的双腿变成冰雕。
“这是心傀幻境。“赤练的狐尾缠住田大胆的腰，“别相信你看到的！“
墨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怎知现在不是幻境？三年前白璃那一剑，真的没杀死你吗？“场景突然切换成刑场，田大胆的头颅滚落在白璃脚边！
“破！“妖刀金瞳突然睁开，田大胆挥刀斩断傀儡丝。真实的机关城正在崩塌，墨璇的残躯被青铜齿轮吞没，最后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去葬魂海...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白璃突然抱住田大胆，霜魂剑刺穿他的胸膛：“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你！“剑尖却在他心口金纹处停滞——那里嵌着墨璇留下的半块天命碎片。
赤练的狐火焚尽最后傀儡，机关城已化作废墟。小荷的玄冰妖力凝成冰船，船帆正是她铺开的九条狐尾虚影。白璃跪在废墟中，霜魂剑插着块染血的青铜面具——那是墨璇最后留下的物件。
“她原本不用死。“赤练抚摸着冰船上的齿轮刻痕，“三年前如果我们早点找到...“
“葬魂海有冥河老祖的九幽黄泉图。“田大胆胸口的金纹正在吞噬天命碎片，“墨璇用命换来的情报，不能浪费。“
冰船启航时，废墟中升起墨璇的虚影。她的机械手指向北方：“小心绯夜...她是从未来回来的...“话未说完，虚影被血色闪电劈散。
赤练突然将田大胆按在船舷上：“血契的第三重代价，是共享记忆。“她吻住他的瞬间，三百年前的画面涌入脑海：白衣少年手持妖刀劈开时空，身后跟着九道倩影...
海平线上出现黑点，那是艘挂着玄鸟旗的巨舰。甲板上的女子转身，眉眼与小荷一模一样，手中却握着冥河老祖的骷髅杖。
“楚红绫...“赤练的狐毛根根竖起，“或者说...冥河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