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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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逆境前行,志向学堂

青石镇城楼上的冰棱还未化尽,冯云志已经站在了武道学堂的鎏金匾额下。

他仰头望着檐角垂落的三十六盏琉璃宫灯,灯穗上坠着的玄铁铃铛被晨风拨动,叮当声裹着碎雪落进他磨破的领口。

少年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袍,指尖在袖中摩挲着《基础剑诀》的书脊。

“让开!“背后突然炸响的呼喝惊得他踉跄半步。

三个锦衣少年策马冲过青石道,为首那人鞍鞯上镶着拳头大的赤血玉,缰绳勒得雪蹄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冯云志认得这是张员外的独子张虎——半个月前在镇东铁匠铺,就是这人用十两银子买走了他蹲守三天才猎到的雪貂皮。

张虎翻身下马时,腰间的鎏银剑鞘故意撞在冯云志肩头。

剑鞘上镂刻的云雷纹硌得他锁骨生疼,却听那跋扈嗓音笑道:“这不是冯家村的猎户小子么?

听说你爹连武师的门槛都没摸着就瘸了腿?“

学堂前的少年们哄笑起来。

冯云志垂眼盯着青砖缝里半融的冰碴,喉头泛起的铁锈味比腊月山风更冷。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断剑的手——那柄剑如今就埋在后山老槐树下,剑格上“冯“字铭文早被血锈蚀得模糊不清。

“报名处往左。“值守弟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冯云志刚要抬脚,忽然瞥见张虎靴尖微不可察地横挪半寸。

电光石火间他本能地侧身翻滚,沾满泥浆的棉袍擦着对方描金云纹靴划过,怀中的《基础剑诀》却啪嗒掉在雪水里。

书页翻动间,持剑小人的墨迹在雪地上洇开。

冯云志跪坐在冰水中捡书时,听见头顶传来张虎的嗤笑:“破书也当宝贝?

等进了学堂,小爷赏你本《惊雷剑谱》垫桌脚!“

“不必。“少年将湿透的书册按在胸口站起身,冰水顺着额发滴落,却浇不灭眼底跳动的星火。

他望着三丈外巍峨的演武堂,飞檐上蹲踞的嘲风兽正对着初升的朝阳吞吐云气,忽然想起昨夜用松枝在雪地画剑招时,惊觉呼出的白气竟能凝成半寸剑芒。

报名处的铜炉烤得人面皮发烫。

冯云志看着紫檀案上那方歙砚,墨汁里泡着支象牙狼毫,笔杆上“天工坊“的钤印让他悬腕僵在半空。

身后突然伸来只布满老茧的手,将他的食指按在验骨石上:“姓名?“

“冯...冯云志。“验骨石骤然迸发的青光惊得他缩手,却见石面浮出三道浅浅的云纹。

执笔记录的灰袍老者摇头:“根骨平平。“蘸满朱砂的笔尖在名册上轻轻一点,晕开的红痕像极了父亲咳在雪地上的血。

暮鼓响起时,冯云志蹲在膳堂西侧的滴水檐下。

他借着残雪反光翻开《基础剑诀》,书页间夹着的冰晶簌簌落在“刺“字诀的图示上。

远处传来张虎与跟班们的笑闹,某个瞬间他仿佛听见山涧寒泉叮咚——那是他追捕银线貂时,用竹筒接引了三天三夜的冷泉。

少年忽然并指为剑,顺着屋檐滴落的水线划了个半弧。

指尖触及的冰珠蓦地炸开,细碎晶芒中竟有丝缕青气缠绕不散。

他不知道此刻演武堂二层的雕花窗前,李教头正捏着酒葫芦眯起眼,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的震颤惊落了半寸积雪。

暮色里的冰晶簌簌落在书页间,冯云志的指尖在“撩“字诀图示上反复描摹。

膳堂飘来的炊烟裹着炖肉香气,少年腹中雷鸣却浑然不觉。

他将冻僵的手指插进雪堆搓了搓,忽然折下檐角垂落的冰凌,对着墙根枯竹比划起来。

冰刃破空的脆响惊飞了竹梢的灰雀,细雪簌簌抖落间,他恍惚又看见昨夜松枝搅动月光的轨迹。

“铛——“

演武堂的青铜钟震碎暮色,冯云志猛地收势。

冰凌尖端凝着的霜气竟在竹节上蚀出针尖大的凹痕,他怔怔望着这微不可察的印记,耳畔突然炸开竹枝爆裂的脆响。

三丈开外的梅林里,张虎正将新折的梅枝当剑使。

鎏银剑鞘拍得花瓣纷飞如雨,几个跟班捧着暖手炉叫好。

锦衣少年突然剑指西侧:“你们瞧那土包子,怕不是把冰溜子当宝剑了?“

哄笑声惊动了檐角的寒鸦。

冯云志攥着冰凌的手背暴起青筋,融化的雪水顺着袖口渗进肘弯,凉意却浇不灭胸中腾起的火苗。

他转身走向膳堂后墙的背风处,粗粝的砖石在掌心磨出血痕——昨夜用松脂粘补的《基础剑诀》又散了页,得趁熄灯前用米浆重新糊好。

“喂!“

青砖墙上突然映出三道歪斜的影子。

张虎的描金云纹靴碾过雪地,故意将冯云志晾在竹竿上的棉袍踢进泥水。“听说你整夜蹲在茅房后头练剑?“他抬脚踩住浸湿的棉袍,“要不要小爷教你怎么用恭桶当木桩?“

冯云志盯着泥水中晕开的墨迹——那是他今晨用炭笔在墙上画的剑招分解图。

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弯腰去捡棉袍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剑鞘。

“求我啊。“张虎的鎏银剑鞘压着他脖颈往下按,“磕三个响头,小爷就赏你件新袍子。“跟班们嬉笑着抛接装点心的锦囊,糖霜芝麻饼的碎屑落在冯云志发间。

远处传来巡夜弟子的灯笼光,冯云志突然抓住剑鞘借力起身。

张虎猝不及防踉跄半步,眼睁睁看着少年泥鳅般滑出包围圈。

粗布鞋踏过结冰的水洼,溅起的泥点子在月光下像散落的铁蒺藜。

“明日测试见。“冯云志的声音比檐角冰锥更冷。

他抱着湿透的棉袍退进阴影,后背紧贴着冰墙的寒意让他保持清醒。

月光掠过墙头时,他瞥见张虎腰间的赤血玉泛起诡异红光,像极了雪地里濒死貂儿的眼睛。

子时的梆子声惊醒了打盹的更夫。

冯云志蜷在柴房草堆里,就着天窗漏下的月光修补剑谱。

米浆冻成冰碴,他就用唾沫粘合书页。

忽然摸到“劈“字诀图示旁有行蝇头小楷——原是父亲当年用朱砂批注的运劲诀窍,血锈竟将这行字蚀成了暗褐色。

“气贯涌泉,意守...“后面的字迹模糊难辨。

少年猛地坐起,草屑沾了满身。

他赤脚踩在霜地上比划招式,冻红的脚趾在青砖划出深深浅痕。

柴垛突然被夜风吹散,三十七根木柴竟巧合地摆出剑阵走势。

破晓时分,演武堂飞檐上的嘲风兽吞吐着朝霞。

冯云志藏在竹林深处,以竹叶为剑演练昨夜悟得的招式。

露水顺着他的睫毛滚落,在扬起的手腕凝成细碎冰晶。

某个瞬间,他仿佛听见体内有冰层碎裂的轻响,掌缘扫过的竹叶竟齐齐断成柳叶宽的薄片。

“有点意思。“

李教头捏扁了酒葫芦,眯眼望着竹林间腾挪的身影。

他故意将酒液洒在石阶上,结冰的台阶立刻让晨练的弟子摔作一团。

当众人忙着搀扶时,老教头的鹿皮靴尖轻轻点地,冯云志练剑处的积雪突然塌陷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晨钟撞散薄雾时,三百新生已在演武场列队。

张虎特意挤到冯云志左侧,鎏银剑柄上的缠金丝晃得人眼花。“听说某些人连验骨石都摸不亮?“他故意提高嗓门,“待会儿可别被石锁压折了腰!“

冯云志沉默地望着场中那尊青铜鼎。

鼎耳上缠绕的玄铁链还在微微震颤,昨夜他亲眼看见李教头单手将鼎举过头顶。

此刻鼎中积雪正在融化,蒸腾的白雾里浮着几片未化的冰凌,像极了父亲断剑上剥落的碎铁。

当监考弟子开始唱名时,张虎突然扯松束袖的牛皮绳。

他朝着掌心啐了口唾沫,腕间赤血玉在阳光下泛出血色光晕。

冯云志注意到那玉佩内侧似乎镌刻着雷纹,与张虎剑鞘上的云雷纹恰好组成完整符咒——就像昨夜柴房木柴摆出的剑阵缺口处,那个怎么也补不上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