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困厄砺志，转机初现
暮色将冰晶染成琥珀色时，冯云志正用青铜令刮开陶罐表面凝结的霜花。
昨夜埋下的丹渣已化作七枚冰棱，在月光下折射出北斗模样的光斑。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场考核——当张虎的玉佩在寒潭边迸裂时，青铜令的饕餮纹曾发出过相似的冷光。
“今天的淬骨散。“物资房老者扔来的瓷瓶比往常重了三钱。
冯云志接住时指尖微颤，青瓷瓶口飘出的药香竟带着星屑般的金芒。
他低头查看腰牌编号，确认确实是丙字末等的配额。
老者却已背过身去擦拭铜秤，秤盘上残留的朱砂正诡异地聚成北斗杓柄的形状。
后山断崖的冰瀑比往日汹涌三分。
少年褪去外衫跃入寒潭，胸前的青铜令突然发出轻吟。
本该刺骨的水流竟变得温润如春雨，蛰伏在肩头疤痕里的星轨顺着水流钻入经脉，将昨日还滞涩的“天璇“穴位冲开豁口。
他猛然睁眼，发现淬骨散的药雾在潭水上空凝成微型星图，与昨夜老槐树下的阵法如出一辙。
“丙级药散能有此效？“
冯云志捏碎冰层时，掌心溢出的玄气竟在冰面上刻出北斗九星中的辅星纹路。
这个发现让他险些滑进漩涡，发梢扫过之处，无数冰晶自发排列成昨夜参悟到一半的《璇玑步》第三重图谱。
当新月爬上松梢时，李教头的鹿皮靴正踩在三百步外的观星台上。
他屈指轻弹，将半块残缺的青铜令按进石缝。
月光掠过他袖口的饕餮暗纹，与寒潭里少年胸前的令牌产生微妙共鸣。
“用星辉作引子化解丹毒...“老者望着冰瀑方向喃喃自语，袖中滑落的朱砂在青砖上汇成北斗天权宫的星象，“倒是比那些靠灵药堆起来的世家子有趣。“
冯云志此刻正盯着掌心发怔。
方才运转《基础炼气诀》时，本该在卯时三刻才会亮起的天枢星竟提前半刻钟闪耀。
冰面倒影里，他背后若隐若现的星轨比三日前清晰了整整七道纹路，最末那道金痕甚至穿过了昨夜尚未打通的“玉堂“穴。
柴房后的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
少年裹着湿衣跃上枝头时，发现树根处的阵法核心竟生出嫩绿新芽。
埋在陶罐里的冰棱已化作半透明晶体，内里封存着北斗七星不断变换的轨迹。
当他尝试将玄气注入其中，晶体表面突然浮现出《天罡剑谱》第七式的残缺招式——这分明是武师境才能接触的秘籍。
“丙级配额里可没有紫阳草。“
冯云志捏着今早领到的药包，指尖搓开暗红色叶片的瞬间，十二道星辉突然从叶脉中迸射而出。
这些光芒精准地没入他昨夜修炼时留下的暗伤，左肩那道被张虎用碎石划破的伤口竟开始自行编织出北斗护体阵的雏形。
观星台上的李教头突然闷哼一声，掌心血线顺着青铜令的纹路渗入石台。
寒潭方向传来隐约的龙吟，惊得松林间偷窥的杂役弟子们摔碎了记录水晶——他们本该拍下冯云志走火入魔的画面。
而此刻的冯云志正站在冰瀑顶端，脚下星轨自动铺成罡步。
他背后浮现的北斗虚影比考核那天凝实了十倍不止，青铜令上的饕餮独目闪过一丝狡黠的金光，将整片冰瀑都染成了玄妙的星蓝色。
晨雾还未散尽，冯云志的布鞋已经踩碎了演武场第七块青砖。
昨夜冰瀑顶端浮现的北斗虚影仍在经脉里游走，他故意放慢《璇玑步》的速度，却听见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
“听说有人拿寒潭当澡盆子泡？“张虎的跟班王二抛着三枚淬骨丹，丹药撞击声像极了那日玉佩碎裂的响动，“该不会是把李教头的洗脚水当灵药喝了吧？“
冯云志的指节在冰晶上叩出北斗开阳宫的节奏，昨夜冲开的“天璇“穴突然泛起凉意。
他分明记得考核当天，张虎的玉佩炸裂时，青铜令吸收的星辉正好是开阳宫对应的杀气。
“冯师弟今日来得倒早。“
物资房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后，龟裂的手掌抚过青砖上昨夜凝结的霜花。
冯云志瞳孔微缩——那些冰晶排列的纹路，竟与青铜令背面暗藏的辅弼双星暗合。
膳堂的喧闹声在冯云志踏入时骤然低了三度。
捧着药膳的弟子们默契地挪开位置，仿佛他衣襟上沾着什么脏东西。
窗棂漏下的阳光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被七道交错的光斑割裂，像极了寒潭里破碎的星图。
“丙字末号。“打饭杂役将木碗磕在案上，汤汁溅出的形状让冯云志后背发凉——那分明是北斗杓柄指向天权的杀阵雏形。
李教头在观星台擦拭青铜晷仪时，指尖的朱砂突然渗入晷面裂缝。
他眯眼看着日晷投影偏移三寸，正指向寒潭方向某道紊乱的星轨。
三百步外的老槐树下，冯云志刚咽下的紫苏叶突然在喉头烧起来，蛰伏在左肩的北斗护体阵自动运转，将毒素逼入昨夜尚未痊愈的“玉衡“穴。
“有意思。“李教头屈指弹飞沾血的朱砂，看着那点猩红精准落在冯云志晨练时踩裂的青砖缝里，“连鸩羽毒都能拿来当试金石。“
暮色降临时，冯云志在柴房后发现了第十三张咒符。
泛黄的符纸上用兽血画着扭曲的北斗，最末那颗摇光星的位置钉着半截断甲——正是他三日前在寒潭底捡到的那片。
当他用玄气点燃符纸，青烟竟在空中凝成张虎狞笑的脸。
“冯师弟最近气色不错啊？“张虎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时，冯云志正盯着掌心冰晶发呆。
昨夜在冰瀑顶端领悟的《天罡剑谱》残招突然在经脉里躁动，他不得不将玄气导入腰间的青铜令，饕餮纹路吞掉杀气的瞬间，张虎的玉佩再次出现裂痕。
藏书阁的烛火在子时突然全部熄灭。
冯云志摸着黑去够顶层那卷《星象要术》，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他闪电般缩回手，听见暗处传来女子轻笑。
顾瑶发间的紫藤花香混着星辉洒在书页上，照亮了某行被朱砂圈住的古篆：“辅星入命宫者，当受七劫。“
“冯公子可知，昨夜有三拨人往你药罐里添东西？“顾瑶的绢帕拂过冯云志手腕，带走一缕泛着金芒的寒气，“有人放紫阳草，有人掺鸩羽粉，还有位更贴心的，连武皇境才能消化的龙血藤都舍得给。“
冯云志的后背撞上书架，震落的灰尘在空中组成北斗九星阵。
他忽然想起今晨在寒潭看到的异象——当青铜令吞噬张虎玉佩的杀气时，潭水倒影里自己的命宫位置，确实多出一颗灰暗的辅星。
“清者自清？“顾瑶将绢帕按在他渗血的虎口，那抹殷红突然化作北斗破军星的形状，“在星轨偏移的惊蛰夜说这话，冯公子不如去查查，李教头为何独爱在观星台种紫荧草。“
冯云志冲出藏书阁时，怀里的青铜令正在发烫。
他跃上屋顶的瞬间，看见三百步外的观星台上，李教头袖口翻飞的饕餮纹正在吞噬月华。
昨夜在冰瀑领悟的星轨突然自动运转，带着他踏出完全陌生的步法——那根本不是《璇玑步》记载的任何一式，而是北斗九星中隐藏的弼星轨迹。
柴房传来陶罐炸裂的声响时，冯云志正踩在第七颗屋脊兽首上。
他看见自己埋下的冰棱晶体全部悬浮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杀阵困住了五个蒙面人。
其中某个身影格外眼熟，那人腰间晃动的，正是物资房老者终日擦拭的青铜秤砣。
“丙级弟子冯云志，私闯禁地，偷学秘籍！“
当这声暴喝响彻学堂时，冯云志背后的北斗虚影恰好攀升到最亮。
他低头看着自己映在琉璃瓦上的影子，那上面浮动的星轨比他今晨观察到的，足足多出三倍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