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陨寒潭
药庐的青铜鼎吞吐着青紫色丹火，林轩握着冰心丹退到檐下。廊柱阴影里坐着个邋遢老者，破蒲扇指着他的丹田怪笑：“五炁朝元，星煞入命，李长风倒是捡了个好徒弟。“
林轩心头一跳。昨夜修炼时，他确实发现五色气旋中掺杂着银白星辉。正要询问，老者突然掷来半块焦黑的龟甲：“子时三刻，去天权峰断龙石。“
话音未落，药庐内传来执事弟子的呵斥：“老酒鬼又偷吃火灵枣！“老者抄起葫芦遁入云雾，只剩龟甲在林轩掌心发烫。那焦痕竟与玉简星图中的天玑位完全吻合。
回到杂役房已是月上中天。林轩吞下冰心丹，寒意刚压住经脉灼痛，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道淬毒短刃穿透窗纸，钉在床头木板上——刃身缠着张血书：“明日辰时，生死台。“
玉简在怀中震动，浮现出王虎狞笑的脸。原来白天的甲级任务是个连环局，碧鳞蟒的妖丹早被换成噬心蛊。此刻林轩心口浮现出蛛网状黑纹，正是蛊毒发作的前兆。
“咳咳...“他攥紧龟甲，腥甜涌上喉头。星图突然自行运转，二十八宿中天医星大亮。顺着星辉指引，林轩摸到后山一处隐秘洞穴。石缝间生着株七叶鬼面花，正是噬心蛊的解药。
采药时，洞顶突然坠下玄铁笼。王虎提着灯笼现身，身后跟着两名筑基期执法弟子：“残害同门，盗取灵药，按门规当废去修为！“
林轩背靠岩壁冷笑。他早察觉龟甲在发烫，此刻故意引对方靠近。当执法弟子挥出缚灵锁时，他捏碎龟甲，爆开的星芒瞬间洞穿三人气海。
“你...你竟然...“王虎瘫软在地，看着少年拾起灯笼。火光映出林轩眸中流转的星辉，那分明是《九天玄元诀》第三层“星眸破妄“的征兆。
子时的天权峰寒风刺骨。林轩按龟甲指示找到断龙石，发现裂缝中嵌着半截青铜剑。当他伸手触碰时，玉简与剑身同时震颤，寒潭底的星纹棺椁竟在识海中浮现。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星宫传人。“剑中飘出虚幻人影，与李长风有七分相似，“当年我与魔尊同坠寒潭，肉身虽陨，残魂却被星宫秘法封在...“
话未说完，整个青云门突然地动山摇。七十二悬空峰同时亮起护山大阵，而震源赫然来自寒潭方向。林轩怀中的剑形玉珏应声碎裂，李长风的神念传音响彻云霄：“所有弟子速往山门集结！“
当林轩赶到时，寒潭上空已化作血色漩涡。九条漆黑锁链穿透云层，青铜棺椁半悬在漩涡中央。各峰长老结阵镇压，剑气与魔气碰撞出漫天雷火。
“星图归位！“李长风的墨玉箫炸成齑粉，露出其中封存的星辰碎片。林轩的玉简不受控制地飞向大阵，二十八宿星图与星辰碎片融为一体。
棺椁开启的刹那，滔天魔气凝成百丈巨手抓向林轩。他本能地运转《九天玄元诀》，周身星辉竟在魔爪下硬生生撕开缺口。混乱中有人高喊：“是星宫传承！怪不得李长老...“
一道剑光突然从背后袭来。林轩勉强侧身，看着陆姓内门弟子被魔气吞噬。他忽然看清对方佩剑上的血色云纹——与寒潭棺椁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小心！“苏晚晴的银铃护住他后心，弹开三道魔气箭矢。少女脸色苍白：“七星藤全部魔化了，药田司的师叔们...啊！“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林轩抱住苏晚晴坠向寒潭。在触水的瞬间，玉简星图包裹住二人，带着他们穿透青铜棺椁的封印。
棺内是片星空倒悬的奇异空间。无数星子组成锁链，禁锢着团人形黑雾。当林轩走近时，黑雾突然睁开猩红双眼：“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
星图在此刻暴走，林轩看到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李长风将墨玉箫刺入挚友胸膛，而那人眉心的星纹与自己一模一样。被封印的魔尊竟是他前世斩出的心魔！
“当年你为证大道斩我出体，如今可后悔？“魔尊抬手轻点，星空寸寸崩裂，“看看你亲爱的师尊，他早知真相却...“
外界突然传来李长风的暴喝：“轩儿，毁掉主星！“林轩看向魔尊心口的紫微星，却发现那位置正对应自己的丹田。原来《九天玄元诀》修炼的从来不是灵气，而是将自身炼成封印星核！
苏晚晴的银铃突然套住魔尊手腕，为林轩争取到瞬息时机。他逆转星图，任由狂暴星力撕碎经脉。在意识消散前，他听到魔尊的狂笑与李长风的叹息重合：“终究还是...“
林轩在星辉湮灭的刹那坠入虚无。无数星子穿透他的灵体，三百年前的记忆如走马灯流转——血月下李长风颤抖的剑尖，魔尊被星链贯穿时癫狂的笑，还有青铜棺椁上渐渐凝固的星宫密文。
“你本就是我。“魔尊的声音在识海回荡，“当年斩我出体是为证道，如今重归一体，何不...咳！“
林轩突然感到喉间腥甜。睁开眼时，苏晚晴的银铃正抵在他眉心，少女指尖渗出的本命精血在铃身绘出七星锁魂阵：“林师兄，醒醒！“
寒潭水不知何时已结成冰晶，七十二悬空峰倒映在冰面上，竟组成了他丹田内的星图。李长风的白发在魔气中狂舞，手中星核碎片正与林轩心口的紫微星共鸣。
“轩儿，星宫传承需活人献祭。“李长风的声音第一次透出疲惫，“当年你自愿剜出星核助我封印心魔，如今...“
魔尊的狂笑打断了他的话。青铜棺椁突然炸裂，滔天魔气凝成实质，化作与林轩面容相同的黑衣青年。他指尖缠绕着星链，每一步都踏碎虚空：“师尊，您当年骗他自毁星核，如今又要骗他魂飞魄散？“
林轩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里浮现出更多画面——三百年前问道峰顶，李长风将星宫玉简递给他时，袖口沾着未干的血迹；魔尊被镇压前回眸一笑，眉心血痣与他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苏晚晴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银铃上。七星藤从她袖中疯长，缠住林轩手腕的瞬间，他看见少女元神深处闪烁的辅星印记——那是星宫圣女独有的烙印。
“少宫主，星陨大阵要塌了！“苏晚晴七窍开始渗血，银铃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林轩这才惊觉，整个青云门地底竟埋着覆盖千里的星纹阵图，而阵眼正是他的丹田。
魔尊抬手撕开虚空，李长风的左臂齐肩而断。血雨洒落的瞬间，林轩体内沉寂的星核突然暴走。二十八宿脱离经脉，在苍穹之上重组成毁天灭地的贪狼吞星阵。
“你果然留了后手。“魔尊舔舐着指尖鲜血，周身魔气化作万千星剑，“可惜这具身体，终究要归我...“
林轩忽然笑了。他握住苏晚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星核碎片刺入少女掌心：“三百年前我能剜星证道，今日就能碎星诛魔！“
紫微星爆开的强光中，林轩看见三幕幻象：
三百年前血月夜，自己将星核植入李长风丹田；
昨夜寒潭底，魔尊分出一缕元神藏入他识海；
而此刻，苏晚晴眉心的辅星印记正与星陨大阵共鸣。
魔尊的惨叫响彻云霄时，林轩的元神突然坠入星宫禁地。九重星阶之上，邋遢老者正在烹煮龟甲，鼎中浮现的赫然是李长风与魔尊对弈的画面。
“星宫每逢三百年现世，总要找两个痴儿演这出戏。“老者舀起一勺星辉倒入龟甲，“小子，你以为的轮回，不过是星图上的棋局重开。“
龟甲突然裂开，映出令林轩毛骨悚然的真相——所谓魔尊，